第38章 二选一

“程总……”

邢玮在后面轻拉我的袖子，我一把按下她的手。

今天这个道歉，我必须要陆佑捷当着面说出口。

直视我眈眈如灼的目光，陆佑捷单手抬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片。

嘲弄，讽刺，傲慢，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随着那一推，居高落在我脸上。

“程时音，你脑子坏了么？”

身为当事者的邢玮再次伸手拉住我的胳膊：“程总，真的算了。是我刚才口没遮拦，陆总对不起……我……”

邢玮的态度一瞬间点燃了我全身愤怒的细胞——

“你闭嘴！该道歉的人是你么？”

泪水在我眼中狠狠盘转，可我坚决不能任由它们轻易夺眶。

“陆佑捷，你不道歉，我就报警。”

言语面斥，侮辱他人，这是寻衅滋事。

“你确定要报警？”

陆佑捷冷笑一声，肩膀一松，双手惬意地插进西裤口袋里：“上市之前，公司内部的任何民事纠纷，只要影响声誉，事无大小。程时音，我看你是昏头了吧？”

与此同时，办公室的门一开，杨眉和蓝倩同时闯进来。

“程总！”

“阿音！”

蓝倩拉着我的胳膊，杨眉护在邢玮的一侧，满脸紧张的张阿姨站在门口，显然是她刚才出去之后意识到里面气氛不对，赶紧把杨眉和刚赶回来的蓝倩叫了过来。

“阿音！先别说了。”蓝倩瞪了一眼陆佑捷，随后连拖带拽着将我拉往行政办公室外拉扯。

“今天，必须走一个。”

陆佑捷冷冰冰地转过脸，我知道他指的是邢玮和张阿姨。

那一刻，我只恨手里没有多余的煎饼果子。

……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无缘无故发什么疯！”

蓝倩把我揪到天台上，给我点了一只烟。

我的手颤抖不已，嘴唇叼着，十几秒才稳下来，我说，陆佑捷要开除张阿姨。

就因为她打扫地毯的时候，不小心吸掉了季妙言那只猫的一撮毛。

蓝倩顿了下，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双臂将我还住。

她说她理解，往常这种事都是她跟打了鸡血似的往前冲，每每都是我在后面拦着她，但今天反过来了。

因为在我这里，谁也不能动张阿姨。

我狠狠吸了两口烟，一不小心过了肺，呛得忍不住眼泪。

我说，其实我能明白陆佑捷这么做的目的。

“他就是不想让我再有幻想，不想让我跟季妙言去争。所以他故意把事一件件往绝里做，想让我彻底不敢有非分之想。”

我苦笑着灭了烟，有些瘾，几口就够，我从来不是个贪心的人：“可是真没必要，真的。我觉得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要面子我给，要身体我从他。犯得着一次次的，非要给我在大事小事上添堵么？”

就算是给个下马威，也给够了吧？哪有人反反复复地下，反反复复地踩，马都特么要踩死了！

蓝倩伸手拍着我的背，也替我红透了眼圈：“阿音，再忍忍吧。就当是……”

她说自己说话难听，所以后半截话，沉默却振聋发聩。

我苦笑着擦了下眼角，我说是，就当是卖了。

可我卖了陆佑捷十几年的青春，卖了他一腔热诚的爱，那些在我看来视若珍宝的一厢情愿，在他眼里或早就已经用钱来清算殆尽了。

“下去吧。”

我叹了口气，反手拍拍蓝倩的背。

哭闹，崩溃，吐槽，发泄，但下一秒总还是要整起衣冠，微笑面对这个操蛋世界的。

我和蓝倩下楼回来，正看到邢玮在收拾办公桌。

“程总，蓝总，我把邮件发给你们了，今年还有三天年假，我一并休了。周五过来做交接就好。其实……也没有太多东西可交接，电子版的都在电脑里，纸制资料整理在柜子里，都分类装在档案袋中了。我……”

我心头一窒，喉头哽着一股酸涩上涌，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蓝倩上前拉住邢玮：“你先别冲动，我和程总还在想办法——”

然而邢玮轻轻推开了蓝倩的手：“不用了二位，我已经决定了。不是因为张阿姨，说实话，如果有人有心要搞事情，即使是我主动离开，人家也未必会放过张阿姨。不是么？所以，我离职跟这件事本身无关，我只是不想再留在这个环境里工作了。”

“邢玮你看你这话说的，”蓝倩无奈笑道：“就好像我和你程总护不住你一样……”

“难道不是么？”邢玮轻轻抬了下眼皮，“蓝总，今天就在这间办公室，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跟程总说过了。讲得再坦白点，我只是一个打工人罢了。想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离家近一点，氛围舒服一点。我不想做别人拿来对抗的工具。”

“今天这些话已经给陆总听到了，就算他能容得下我，我又怎么敢继续待下去呢？只是一份工作而已，何必每天这样提心吊胆？与其担心别人给我穿小鞋，我为什么不能主动点，走的洒脱些。”

“如果今天程总和蓝总还算认可我邢玮在蓝音两年，工作算是敬业负责，将来在我入职新公司做背调的时候，帮我多说几句好话，我就真的感谢二位了。”

看蓝倩似乎还想再劝什么，我抬手拦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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