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所谓亲人
事情果然是不出我所料的。陶牧生怂拉着脑袋支支吾吾，避重就轻地讲了几句。
无非就是自己这次盘了个好机会，本来以为一定能翻身，没想到最后又被人坑了一道。
然后那笔钱是挪的公款，东窗事发后他是变着法地从我身上榨油水——
还办一场展会就能销帐了？
不出钱不出货？举手之劳？
“我场地不要钱，人工不要钱？”
我真是气得炸肝：“陶牧生，我实话告诉你，就你们王总要的这个规模，没个五百万开外的成本是下不来的。公司不是我一个人的，我没有权利拿董事会的利益帮你平账。”
我实在不想跟他继续浪费时间，转身就要走。陶牧生却再一次像癞皮狗一样拽住我的手，险些滑铲倒地。
“姐，你真的见死不救么！我拿不出一百万，王总真的会把我送局子里的。看在我跟了他好几年的份上，他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的。姐，我知道你们公司的大股东不就是咱姐夫么？就凭你跟他的关系，你说你办不到？你怎么能对我怎么冷血啊。”
“咱们好歹也是一家人，去年姑妈犯病的时候，你人在医院差点没了命，还不是我帮你张罗前后的？姑妈一剪刀把人家张阿姨眼睛戳瞎了，不也是我帮你出的主意，调解安排的？”
“我妈再怎么阴阳怪气，那也没把你们两人从家里赶走吧？你们那只猫给烫死是个意外，可最后还不是我帮着给埋的！姐，你就再帮我这一次吧。”
我低头看着陶牧生那张满是祈求的脸，心中多少有些不忍。
虽然舅舅窝囊计较，舅妈阴阳怪气，但在我们家最困难的时候，这个不学无术的表弟还是帮过我一些忙的。
真要让我对他见死不救，我终究还是做不出来。
我叹了口气：“展会的事，不是你们王总大手一挥想堆多高就能堆多高的。而且现在我也没有精力去承办这些。”
年底之前，我们还有很多目标要达成。王总的展会要真承接下来，按流程走那就是一笔坏账。
我宁可自己掏腰包给他补上这一百万，也不能让这件事影响了公司的上市审核。
只可惜，现在真要我拿出一百万，也是不容易的。
“你能叫王总先通融一下么？展会我可以办，但要等到明年第一季度落定。毕竟这种东西不是你今天有想法，明天就能搭起来得。不过前期流程，我可以叫人先安排。”
我记得明年初有一场大型策展交流会，届时能招到不少赞助商。
我们蓝音差不多能拿到一块规模不小的展地，自主规划展会内容，算是给新老顾客的一个回馈福利。
到时候，我把王总的需求揉进去，设计安排得再合理巧妙一点。
总体问题不大。
“姐，你可真是我亲姐！”
陶牧生眼睛一亮，抓着我的手不肯放：“我本来还想着，你要是做不了主，我就去找姐夫说——”
我心底一阵恶寒，将手腕用力抽出来：“陶牧生，你给我记着，陆佑捷不是你姐夫。”
陶牧生抓了抓头发：“啊？他不是都回来了么？我前阵子在你公司门口晃悠的时候，看到过他——”
我心中苦笑，难道他回来了，到公司里来了，就一定是来找我的么？
“姐，你俩不会是到现在都还没确立关系吧？你都跟了他七八年了，难道他还能不认账么？”
面对陶牧生的纠缠，我只恨自己当街给他两个栗子爆都跌份儿。
“陶牧生你还有完没完了？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也少在你爸妈面前嚼我的舌头。至于外公家的老房子，你跟你妈说，我们从来没有要争的意思。等我妈状态好点，我接她出院，也不会再回那里的。”
我承认当初我家最困难的时候，除了舅舅一家之外，的确没得任何人可以依靠。
毕竟我那时候都还没成年，妈妈又没有谋生能力。
但这些年来舅妈对我们母女的各种阴阳怪气，甚至恶语相向，也像极了一把把开刃的尖刀，把我们的自尊裁得稀烂碎。
还有可乐，它究竟是因为贪吃不小心掉进蒸鱼的开水锅里，还是掉进去以后第一时间发现的舅妈甚至不愿意举手救治，我已经不想再探究了。
陶牧生的事，我能帮到这个程度，也已经是仁至义尽。
销售小林已经按我的吩咐先回车里等着了，我赶陶牧生快走，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清楚了。
陶牧生嬉皮笑脸：“姐，我还有个事哦。那天我在你公司门口转悠，来了个挺漂亮的小姑娘过来问我话。新招进来的？”
我脑子微微一转，忍不住倒抽了一大口凉气。
“季妙言？”
陶牧生眼睛一亮：“她叫季妙言啊？哪个季？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我差点一巴掌呼上去：“我警告你陶牧生，收起你肚子里那几根花花肠子。你敢打她的主意，怕是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死的！”
我丢下一句严肃警告，拉开车门上了位置。
副驾驶上的小林等了有一阵，见我苦吊着一张脸，小心翼翼凑过来：“程总……是不是，我是不是不该把这个单子接过来……给你添麻烦了。”
我无奈笑道：“他是我弟弟，你能避得开，我也能避得开？别想这些了，回去你按流程走一遍，入库明年初的交流展销会。就当练手了。”
叮咚一声，手机传来蓝倩的消息。
她实在忍不住在面试上就跟我吐糟起来，说你知道季妙言想选哪个么？
【选进门先撸猫的那个候选人！我的老天奶啊！】
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在方向盘上。
挣扎着爬起来找到蓝牙耳机，我一边开车一边心急如焚打电话。
我说姐我求你了，哪怕一人让一步，选个差不多点的也行。
你千万别让季妙言往咱们好不容易做大的蛋糕上拉屎了！
不过最后总算在蓝倩的坚持下，定了一个看起来还比较靠谱的人事经理。
三十出头的年纪，人挺干练的。
我带着小林进公司的时候，她们正好出来。
蓝倩顺便让她跟我打个招呼：“刘涵，这是我们程总。”
“程总您好，很高兴认识你。”
刘涵礼貌地向我伸出手，我微笑着点点头：“我也是，蓝总对你评价很不错，欢迎来到我们蓝音大家庭。”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个刘涵，我总觉得在哪见过。
“这是今天新来的？”
就在这时，陆佑捷的声音突然从我后面传出来。
带着一如既往的不屑与冷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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