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谁让她走的
蓝倩今天在另外一个场地安排事项，同样忙得脚打后脑勺。
接我电话的时候，背景里乱嗡嗡的一片。
我越急越听不清楚，逼她赶紧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结果蓝倩告诉我，是张阿姨说不想给我添麻烦，这点小委屈，她请求她们帮忙瞒下来了。
“她走之前应该跟你聊了挺多的吧？”蓝倩说，“后来我看你也没提过，以为心照不宣了。那两个外包的阿姨我是没倒出时间来收拾，想着回头楼上的办公室弄好了，重新招个专业点的保洁团队。”
我真是越听越糊涂了，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穿越到了某个异次元平行世界。
“蓝倩你到底说什么呢！什么张阿姨走之前？她走哪去？”
电话那端的沉默震耳欲聋。杨眉站在我面前，始终听着我和蓝倩在打电话。
越听，脸色也越奇怪，仿佛欲言又止。
我心急如焚，提高嗓音：“你们倒是说话啊！”
对电话那端的蓝倩，也对面前的杨眉。
随后两人同声同步，默契得跟一个人似的：“张阿姨不是回老家了么？”
我大脑嗡的一声：“回老家了？”
张阿姨什么时候回的老家，我怎么不知道？
而且她哪里还有什么老家！
她年轻时候是被家里人卖掉的，跟着一个混蛋家暴男，日子过得水深火热。
女儿不到三岁时，被她的丈夫喝醉酒失手摔死。张阿姨将丈夫告上法庭，最后渣男被判了十六年有期徒刑。
张阿姨趁机逃离婆家，一个人南下打工，后来才到我家来做的保姆。
她除了我，没有任何人可依靠，也没有地方可以去。
而且回什么老家，她回老家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可是她的离职单上有你的印鉴章啊，而且你住院的时候，我不是也安排她去照顾你了么？难道她不是那时候跟你说要离职的？”
蓝倩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了：“我还奇怪呢，你怎么就突然同意她走了？”
只是当时公司事情多，我又因为病情复发手术住院。蓝倩她们要忙东忙西，可能在所有人看来，一个保洁阿姨的离职简直堪比蚂蚁大小的事——
“你怎么能提都不跟我提一句！别人不知道张阿姨对我的意义，你蓝倩还不知道么！”
吼出这句话之后，我也有点过意不去。
我有什么资格怪蓝倩？
仔细想想从我这周一进公司，一直到今天周五，我的的确确没有在公司看到过张阿姨的身影。
甚至昨天在那两个外包保洁阿姨阴阳怪气讲话的时候，我明明也意识到了怪怪的，却还是没有把她们那一句‘张阿姨没来’当回事——
“阿音你……你是说你根本不知道张阿姨走了？我，我和杨眉，我们所有人也都没告诉过你？”
蓝倩叫我先别急，她马上过来。
我说你别过来了，两家场地离得那么远。你回公司，我也回公司，先回公司再说。
她们不是说我签字盖章了离职单么？我这就回去看一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挂了蓝倩的电话，我直接打给张阿姨。
然而电话那端传来的却是该手机已停机的提示音。
“程总，您的意思是张阿姨失踪了么？要不要报警？”杨眉急问我。
我摆摆手：“我先回去跟蓝倩问清楚再说。”
如果接下来还是找不到人，我确实会考虑报警。
因为我很担心张阿姨。
她那个对她恨之入骨的丈夫在今年上半年刑满出狱了。
我把她藏在我们公司里，连名字都帮她从张招娣改成了张芬丽。
天知道被那个混蛋找到她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我跟蓝倩前后脚到公司，直接在停车位上遇见的。
“阿音！”蓝倩急得眼睛都肿成金鱼了。“不是，你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张阿姨离职的事么？我……我真该死，我怎么就忘了跟你提一嘴了呢？”
蓝倩同我长话短说，说张阿姨大概是两个礼拜前，拿着我签字好的离职单来找她的。
说自己已经跟程总谈好了，年纪大了，身体残疾又不方便，想回老家了。
“那会儿我正安排招聘研发团队的事，而且张阿姨过来跟我说话的时候，正是她去医院看你的第二天。所以我压根都没怀疑这个事，我还以为你最近手里宽裕了，给了她一笔养老钱……这……这事闹的。”
我摇摇头，先不说这些了。
张阿姨是我十岁那年来我家的，做事勤勤恳恳，本本分分。
可能因为自己的女儿早年夭折的关系，一直对我视如己出。
即使后来我家破产了，家里所有的司机佣工保姆全都遣散。只有她对我和我妈始终不离不弃。
不但经常来帮我照顾我妈，还拿自己在外面打工的钱补贴我，经常给我做好吃送到学校来。
后来又因为我妈犯病弄残了人家的一只眼睛，我原本是想养她终老的，可偏偏季妙言入职进来不做人——
非要把她跟其他阿姨待遇不同的事闹出来，害得那几个阿姨处处针对她。
张阿姨一定是担心影响到我，所以才下定决心要走的吧。
可问题是，我真的没有签过字，也丝毫不知道她要离职的消息！
行政人事办公室，我和蓝倩叫人拿出员工档案。
当张丽芬的离职单静静躺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只觉得手脚冰凉。
名字是我的名字，但字体不是我的。
龙飞凤舞的三个字下面，另有一个代签的字样，旁边的落款——
是陆佑捷的私章。
蓝倩也懵了：“我……我没看到这个，这不是你签的，是陆佑捷签的？”
我只觉得喉咙里像堵了一块抹布，吞不出，也咽不下去。
我在住院的那期间，承认我却是出具过一份授权书。
陆佑捷是公司的投资人，也是董事长，他的确有权替我决定很多管理上的事项。
大到用什么样的承销商，小到决定一个保洁阿姨的去留。
“陆佑捷……”
我蓦然想起当初因为快递照片要不要追责季妙言的事，我和陆佑捷的确爆发过强冲突。
我不会记错，他的的确确提过一句——
既然张阿姨连基本的快递收发事项都能搞砸，这只能说明她根本不具备留在这里继续任职的能力。
我抓起手机，刚想给陆佑捷打电话，手机偏偏在这时候没电。
我转头对蓝倩：“阿倩你打给陆佑捷，立刻现在！”
一旁行政负责人弱弱道：“不是，程总，您要找陆总的话，他在公司啊。”
我：“你说陆佑捷今天在这？”
行政小声道：“他下午送季妙言回来的，听说是季妙言在会场忙一上午，累得有点头晕。陆总送她回休息室，两人就没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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