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我都不要了
“陆佑捷你疯了！”
我尖叫着扑上去，拼命按住他的手。
抛却悬殊的力量感，他爆发出的更像一种濒死的抗拒。
我按不住他，也抢不过他。
不知觉的疯狂下，我抡起一巴掌狠狠落在他的脸上。
“你究竟还要我怎么样！”
从指尖传递到手掌的麻木，在心上重新封了一层铠甲。
一年多前我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重塑了多少勇气去面对曾经的不甘心？
如今他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为另一个女人这样鲜血淋漓，要死要活？
泪水嘀嗒嘀嗒，溅在淌满猩红色的地砖上。
倒映我与他的脸，撕碎了曾经仅剩的美好。
那是我从没想过，曾经阳光下的我们，终有一天会被这样绝望地镀上血色。
我说，陆佑捷，我已经很努力在帮你了。
“帮助你，帮助季妙言，也帮助我自己……放下你。你还想要我怎么样呢……”
谁不想有分手后两两相忘的体面？
谁不想永恒印记彼此最好的模样？
谁不想多年后午夜梦回的一场缘分过后，不怨恼，苦也涩，虽遗憾而无悔？
是我太贪心，如果当初在高校里再次相遇的时候，我就能够清醒认知到我们之间回不去的天差地别。
是我不该再抱着希望招惹他，因为我的存在就好像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
他失败过一次，而那个失败的阴影始终不散。
他唯有一次次从我身上碾轧过去，才能证明他终于做好了更坚定的准备，会更用心地为新的爱人撑起金刚不坏的庇护，来避免重蹈覆辙，不是么？
门铃响了，是江孟祈他们到了。
他随身带了医疗箱，还有两个助理医师，开车的是段今宴。
陆佑捷发疯的电话没有阻止他们的脚步。
只是再淡定如江孟祈，进门还是被这满地狼藉吓了一大跳。
“你是跟他打了一架么？”
他惊讶地看着血人一样的我。
我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指了指洗手间：“他在里面，我不敢动他。”
江孟祈把两个助理带进去，搬出陆佑捷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了。
我问真的不用去医院么？
“打了镇定的。”江孟祈说，他也是没办法了。
都什么时候，还这么闹？
真要搞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就谁也帮不了他了。
段今宴对我说，他姑妈姑父还有最多不到一个小时就要到了。
“涵姐拖不住太久的，毕竟出事的地点是在陆氏集团总部的大门口。”
我明白，事发时毕竟还有两个保安在。这么大的事，要想不惊动陆佑捷的父母，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所以陆佑捷从医院跑出来，那边让江孟祈帮忙打马虎眼，就说只是受了点轻微的皮外伤。
只要人没被堵在医院病房里，他爸妈总不至于跑上门来直接撕开他衣服看伤情。
而另一边，他已经让庄凯上下找人打点——庄凯他大哥是市警署一把手，这阵子五七乱糟的事那么多，没少麻烦他。
目前按照陆佑捷的要求，已经断了陆氏门口的监控，并同钱大海那边达成一致的口供。
“我哥的意思是，给钱大海定性成精神病。精神病上门找前妻乱砍人，我哥属于是意外经过受其害。”
“只是这样的话，张阿姨肯定不能再在陆氏总部当保洁了。否则只要一查她的过往和背景，就会牵扯到时音姐你的。”
“最后就是，你这边……可能还是要坚持一下，稍微整理下说辞。到时候我姑妈必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肯定要问你很多细节，你就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千万不能承认你在场……张阿姨那边你也最好交代一声。”
我坐在沙发上，听着段今宴一口气嘱咐了这么多。过了耳朵，却没有过心。
卧室的门敞着，我看不到陆佑捷的全身，只能看到两个助理在他身前身后晃来晃去，一条条染血的纱布被抛在地板上，像从他身体里生拽出来的生命力。
我眼前有点恍惚，声音哑得不像我自己：“所以呢？钱大海被定性精神病，放出来之后让他再去找张阿姨么？”
段今宴连连摆手：“不会的，他放不出来的。他自以为自己可以逃罪，其实我哥这边早就安排好了，他会在疯人院里被关一辈子的。”
否则就凭他故意伤害这一条，哪怕有前科，但动机起于对前妻的报复——
宣判的时候，也是会考虑这样的特殊性。
“律师说，最多再关个十年八年，他还是要出来的。”
我之前以为至少能判个无期，看来还是天真了。
所以，砍路人可以被定性重大社会危害，砍前妻不算？
前妻不是人？
说一千道一万，陆佑捷拖着半条命爬起来筹谋这一切，不就是为了给他的季妙言摘干净么？
“他不让提我，但现场除了他和张阿姨，终究还是有第三个人的。”
我说我的车当时被砸了，保安也见过我，就算后来车子没有被警方登记，门口的监控你们也有办法处理，但只要段晓玟想查，还是有办法找到蛛丝马迹的。
“所以我哥的意思是人搬到这里养伤。我姑妈认识你，不怀疑你。现场有没有女人，唯一的证据就是那件女式外套。我哥早上跑出院的时候，应该已经交还给你了吧？”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
我说我扔垃圾袋里了。
段今宴松了口气：“处理掉就好，姑妈一直怀疑我哥外面有别的女人。单纯怀疑是无所谓的——”
只要不怀疑到季妙言身上？
我心中凝滞着冷笑。
所以他表面上好像一直在为我考虑，怕我被段晓玟迁怒？
其实心里头最担心的还是季妙言的事情被曝光出来……
“我知道了，放心，最后一班岗，我还是会站稳的。”
但这一切，我只是为了张阿姨，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了。
手机响了，是蓝倩。
“阿音，我看到基本户入账了三百万？”
我轻轻哦了一声：“你安排财务，原路退回吧。”
蓝倩：“什么？退回？”
我：“是。我自己会想办法。”
说实话，今天陆佑捷在我面前失控的样子已经彻底养成了我的噩梦，也坚定了我终于不顾一切也要离开的信念。
他的钱，他的人，我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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