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我的尊严其实一分钱不值
我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甚至在她起脚上前的那一刻，我往哪个方向让步都已经想好了。
但她还是不分青红皂白赏了我一个大耳光。
那一刻我甚至误以为她已经知道了一切，然而并没有。
她打我，只是因为想打我。
从来如此。
“佑捷呢？”
先打再问，就好像我感觉不到疼似的。
客厅里，江孟祈和段今宴都站了起来。
一个叫段姨，一个叫姑妈。
我看到陆佑捷单手支着桌子，极力保持着上半身的挺拔不动，也跟着慢慢站了起来。
“妈，你怎么来了？”
段晓玟红着眼圈，两步冲上前去：“伤哪了？”
陆佑捷微微拧动了一下左肩：“没事，缝了三五针而已。不耽误。”
“出这么大事你医院也不住，电话也不接！你要吓死我啊！”
段晓玟抬手就是一巴掌，可打儿子跟打外人不一样。更多的是惊心忧扰的情急所致，哪有打我打得那么结实？
“姑妈，真……真没事，我哥不爱在医院困着，回来住家里舒服些。”段今宴赶忙劝道。
江孟祈也开口道：“是啊段姨，您总信得过我吧？本来就没多大的事，佑哥也是怕你们担心。”
“到底怎么回事？”段晓玟一拍桌子，直接坐到了我的位置上，“监控调不出来也就算了，怎么案子也不立了？一句精神病砍人就算了？他怎么那么会砍，跑到陆氏集团大楼门口砍我儿子？”
江孟祈：“段姨，那个凶徒也是认错了人，看到穿制服的保洁阿姨就当成前妻了，佑哥那天不是正巧一早过去加班么？”
段晓玟转脸再次瞪向陆佑捷：“你说你好端端的，大周末的去公司加什么班？前一天那个小姑娘在展览上才刚出的事，我就说去山上拜个庙。才刚落下脚，就整这个死出？进来，给我看看！”
陆佑捷脸色微变：“妈，别这样行么？”
在场除了陆佑捷，还有他的兄弟朋友，再怎么说，这点面子总要留给儿子的。
段晓玟不好再纠缠，但满肚子不爽总要有个出气口。
“程时音，你这破公司能开开，不能开趁早关了！要不是因为你这边左一场又一场的，佑捷至于还要赶周末回总部么！能惹上这种懊糟事？”
她冲我来，意料之中。
只是我半张脸火辣辣的，陪笑是陪不出来了。
直到段今宴主动开口：“姑妈，我给你倒点水去！”
与此同时，他将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会意，赶紧趁机逃脱是非。
“还是我来吧。”
厨房里，我守着电水壶，咕嘟咕嘟的热气冒出来，顺便当敷脸了。
客厅那里时而有几声麻将响，时而传来对话声。
看样子，段晓玟算是被糊弄过去了。
“给。”
身后递过来一个冰袋，我愣了一下，看到是刘涵。
她说，你这个脸要冷敷的。
我小声道了句谢谢，刚才太出神了。人家从后面进来开冰箱找了个冰袋，我都没注意到。
“程总委屈了。”刘涵跟在段晓玟身边多年，能得这么挑剔又暴脾气的富太太的心意，可想是个多么高情商会办事的人？
我微微勾了下唇：“不委屈。”
“说实话，太太始终怀疑陆少跟你的关系，并不像你们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这一巴掌，她有试探的意思在里面。主要想看陆少的反应。”
刘涵帮我拔掉了已烧开的电水壶插座，水声熄灭，热气扑出，我的脸又冷又热，心像堕入冰火两重天。
“所以呢？”
我很想问的是，就算我和陆佑捷真的还有点什么什么关系，那凭什么挨打的人得是我？
她不喜欢自己的儿子跟这个交往，跟那个藕断丝连，那为什么不好好打自己儿子一顿？
“没什么所以，太太脾性如此，只要程总还在蓝音一天，等同于在陆家手底下讨生活。不是么？”
说完，刘涵替我倒了茶，端出了厨房间。
那一刻，我大脑空了十几秒。
仿佛多年以来一直没想通的一件事，在这一瞬间开始逐渐通透了。
认识我的人都这样评价我，说我一心搞事业，坚韧又顽强，为了钱，甚至可以撕碎所有的尊严。
以至于让我陷入自我认知的误区，好像我的尊严真的值挺多钱一样……
客厅里，麻将洗牌的声音传来。
江孟祈笑着说，段姨，我们早就盼着跟您赢零花钱呢。
陆佑捷趁机拢住他妈，说来都来了，陪我们玩几圈。就按你们的打法，让哥几个心服口服。
段今宴进来找我：“时音姐，我哥说楼上柜子里好像有靠垫，椅子太硬了，我姑妈腰不舒服。你帮我找找呗？”
原来那个圈子，我终究是永远融不进去的。
刘涵说的一点没错，只要我一天在陆佑捷的公司里做事，我就一天逃不脱陆太太的鄙夷。
我以为拿钱走人是那么容易的事，只要上市，变现……
殊不知我的每一步，走得都比拼夕夕的砍最后一刀还艰难。
“时音姐？”
看到我眼圈红着，脸颊也红着。段今宴顿了下嗓音，低低倒：“时……时音姐，对不起。我的意思是，我先替我姑妈跟你道个歉行么？”
我摇摇头：“跟你没关系，没事，你放心我不会怎么样，总之今天的事先蒙混过去。”
我起身，说我上去给你们找靠垫。
楼上是一间客房，一间书房，还有个挺大的阳台。
陆佑捷搬进来没多久，住也没住上两晚。
所以楼上的房间里有种原屋自带的家具气息，没有人气的凄凉孤独感，油然而起。
我从柜子里找出两个靠垫，递给段今宴。
刚准备跟他一起下去，手机就响了。
我挥挥手，示意自己要先接个电话。
这通电话，是叶语锋打过来的。
我没想哭，只是眼泪突然就止不住了。
“喂，锋哥……”
有种委屈，在至亲至信的人面前，会轻易决堤。
如果有人不相信，那么很羡慕，他们一定没有经历过这样至暗的痛苦时刻。
“怎么了阿音，出什么事了？”
叶语锋听出我三个字里夹杂着的两个哽咽。
“没，我……锋哥，我……”
“是公司出了点状况对么？倩倩跟我说，你们这边需要点钱。五百万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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