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你知道我要什么的
“所有的假设，不提当下状态，都是伪命题。”
刘涵一边开着车，一边说：“如果我身患绝症痛苦不看，有强烈的主观需求希望能在最美的年纪死得体面。我不会拒绝你想要捅我一刀的提议。”
“换言之，陆少给你带来的这些痛苦，附加在他的原始动机之上。或许已经是他现在能力所及的最大程度了，你想过没有？”
我轻呵一声：“那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非要坚持？这世上，哪有两个人是必须在一起的？”
刘涵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正因为你总是这样无所谓的态度，所以他才……”
“所以因为我的态度无所谓，他就理所应当折腾我？”
我越发哭笑不得。
刘涵顿了顿：“我吵不过你，算了。”
她这个性格，长年跟在段晓玟身边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基本上也轮不到要她跟被人吵架的机会。
通常情况下，她说，她一般就直接动手了。
半个多小时后，刘涵的车停在了东陵县最大的度假酒店门前。
刘涵说让我自己上去就行了，她回去复命。
说房间号应该还是昨天的，陆佑捷没有退。
开门见到我，他着实惊讶了一瞬。
接下来是长达十秒的沉默，直到我主动开口：“陆佑捷，我们能谈谈么？”
他没说话，只将目光扫向我。
从脸颊到脖颈，到肩膀上刮烂的衣衫，到膝盖上的泥泞和血迹斑斑。
我知道他在等我解释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总不会是真的遇到“图谋不轨”的坏人了吧？
可惜了，这次倒是没有见义勇为的警察叔叔来救我？
我有些无奈，因为事实的真相还真差不多就是这样。
“我去东陵寺找你了。路上摔了一下，骨头没断。”
“骨头没断？我看你骨气好像是真断了。”
陆佑捷转身往房间里走。他没赶我，于是我跟了进来。
我知道，他气我专门为了宋词云求情来的。
“陆佑捷，别把事情闹得这么不可收拾行么？宋词云是宋老先生的孙子，就算看在这么多层面的交情上，你还真打算把宋词云逼到处分离职么？”
“我跟宋修然有个屁的交情？”
陆佑捷单手抽了支烟，叼住，“我是商人，说拜访是客气，叫一句老师也是客气。你来着找他，不也是想要点资源来的么？你真当我打算过来山间野地跟他出家学画画？”
说实话，我听到陆佑捷讲出这些话的时候，我心里是真的有点难受的。
我甚至真的以为，他能在这里找回初心，就好像他能找回曾经那么纯粹又真实的自我一样。
可事实上，十年的时间足以将任何人镌刻得面目全非。
我在回忆里拼凑出的那个少年的眉眼，也只是我以为的那样……
“我知道，你……那你就算是为了季妙言，也不该真的跟宋老先生闹僵啊。”
我说宋词云已经跟你道过歉了，何况这事也是怪我在前。
要不是我发的消息有些莫名其妙，他一个当警察的，本来心思就比一般人敏锐。
“你要是怪我，我可以……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愿意明天一早去把谅解书签了。我可以回蓝音的……”
陆佑捷背着身，没说话。
袅袅烟雾散出来，让我真实感受到那种爆发前的宁静。
他终于开口，嗓音却哑到近乎陌生。
“我怎么求你回来，你都不愿意。宁可五年心血付之一炬，几百万的变现说不要就不要了？为了一个认识两天的男人，你爬山跳车，命都不要，大半夜闯我房间，脸也不要了！程时音，你是真豁得出去。”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他说我真豁得出去的时候，声音里哑出了哽咽。
我向前走了两步，走到他宽厚的脊背后方。
“别过来。”
他把烟狠狠踩灭在地板上，没有主动转过身。
我嗅到他身上的药水味，伴随着一丝不明显的血腥味。
我知道他的伤之前就裂开了，床头柜子上的那些绷带和药水，乱七八糟堆在那。
他自己笨手笨脚，应该也弄不好吧。
我试探着伸手过去，在碰到他肩背的一瞬间，他陡然甩身：“别动我。”
“想脱衣服，脱你自己的。程时音，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
他回过身，双眼猩红。
但我看不清他脸上是否有泪痕，因为我的视线，也已经被泪水模糊了。
我对他说：“动动手就能毁一个人的感觉，在你看来就真的这么有快感么？”
我可以脱衣服，可以跟你做。
但你真的愿意逼我为了另一个男人跟你做么？
时间倒数在这一刻之前。陆佑捷，我都还没有在真正意义上恨过你。
“算我求你，为了我，不要再找宋词云麻烦了。他……甚至于整个宋家，对我来说都有非常特殊的意义。”
你不是怪我一直什么都不愿告诉你么？
如果这一次，你真的能做到不气不怒不嘲讽。
我没什么不可以告诉你的。
丢在你陆佑捷这里的脸，我程时音什么时候非得要捡起来过？
“我爸没有死，他就是别人说的那样，公司经营不善，药品监制不到位，害死了人。然后破产跑路，卷走了家里所有的钱。”
“我之所以那么相信他是有苦衷的，是基于他对我和我妈妈的爱。这份相信的力量让我产生一种错觉，即使是天塌下来他也不该就这样走掉。”
“直到我发现，原来我妈妈此生的挚爱从来不是他。在我刚满一岁的时候，我不知道她是出于产后抑郁，还是突然意识到人生就要被如此绑定，不甘心从此与爱人错过，于是她找到了早已同样结婚生子的旧爱。”
我无意于为妈妈开脱，也没有人能告诉我爱情和责任发生碰撞的时候，信仰躲在哪里去感天动地？
她婚内出轨生了一个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儿子，被情人偷偷抱去领养。
直到男孩六岁那年东窗事发，那孩子被强行送走。
“宋词云请你帮忙画像找寻的那个男孩，如果他还活着，不仅是他弟弟，也是我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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