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断弦
车在市中心商贸广场那边停下。
付祁生扭头，跟我说：“到了。”
“嗯。”我点点头，从车上下来。
走到主驾那个位置后，我敲了敲车窗，弯下腰对付祁生道谢：“今天谢谢你了，那手机的事全是我的错，改天我再请你吃个饭跟你赔罪。”
“行。”付祁生低低地应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我跟付祁生说了句拜拜，然后往前走。
但刚走了没两步，又被人叫住。
紧接着付祁生也下了车。
他摸索了一会儿，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袋东西。
趁着一点亮光，我隐约看见，上面印着刚才那家店的logo。
付祁生把东西递给我，示意：“给你的。”
我摊手：“？”
付祁生单手插兜倚在车门上，别过头：“不是没吃饱吗？你拿回去吃吧！”
我接过袋子，打开，看里面都是桌上没动的那些菜。
香味飘进鼻子里，激得我一下打了个颤儿。
我懵懵懂懂的昂头看向付祁生。
付祁生则倔强地别着头。
视线飘向远方，不看我。
慢慢的，我们之间弥漫着的那种沉静氛围越发浓重。
一切如前。
我是那个只管说、不管做的秦未晞。
付祁生依旧是那个只爱做、不爱说的付祁生。
好像什么都没变。
突然，我脑子里的那根弦断了。
只一刹那。
我忽然感觉整个人轻松了很多。
仿佛我跟付祁生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些所谓的矛盾一样。就只是离开各自的舒适圈，平平淡淡地跟转瞬即逝的光阴碰了个面。
大概是不舍。
大概有思念。
时隔五年，我终于再一次有机会像以前那样叫他名字。
“谢谢你，付祁生。”
拎着袋子，我跟付祁生告别，进了商场里。
通往商场一楼的路上冷冷清清，偶尔能看到三两成堆结伴行走的行人。
跟往常热闹的景象完全不一样。
等到了地方我才发现，我那一大层店铺全给关了。整个一楼静悄悄的，只留外面几盏大灯在顽强地亮着。
我心猛然一坠。
遭了，该不会是我的场子出什么事了吧！
我的天呢！
可别！
老天爷保佑保佑我。
这一个铺子一个铺子的，可都是大把的钱呀！
我一颗心惴惴不安。
凭记忆摸索着，去问了防卫室的大爷：“叔，这门怎么都关着？一间不开，怪吓人的。”
大爷咂咂嘴，离远了瞅我。
他眨巴眨巴眼，愣是整了老半天才认出我：“小秦？”
我赶紧点头答应：“是的叔。”
大爷喘了口大气：“今儿一楼二楼线路检修，关了一天，发了消息的，你咋不知道诶？”
我从怀里摸出碎屏手机，按来按去给他看，说：“我手机坏了没看到。”
大爷“啧”了一声，拿出他字体放大了两倍后的智能手机展示，边展示边教育我：“现在都流行什么微信付钱，扫扫码就能买东西，没有手机可不行咯！”
“唉，是的。”就比如现在，我身上就没有一分钱。
没钱，打不了电话，什么办法都没有。
连今晚住哪里都愁。
大爷拿着手机，继续跟我科普时代发展带来的好处：“现在手机上啥都有呢！不仅能付钱，还能视频通话。用这个微信，不管隔多远都能说上话。”
我点头，伸出大拇指给大爷点了个赞。
偶尔一瞥，看到大爷的手机壁纸。
屏幕上是一个很帅的爱豆——韩国大热男团主唱纪程。
我一看，乐了。
调侃大爷：“诶，叔，您也追星啊？”
大爷挥挥手，一笑：“哎呀，不追星不追星，我一大把年纪了追什么星？”
“那这个壁纸？”
“哦，”大爷风轻云淡，继续说，“这个是我大孙子。”
!
哈？
我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忙问：“叔，您孙子是纪程？”
大爷十分骄傲地点头，给我看了他跟纪程的合照。
还跟我说：“还有个小孙子，叫纪闵。咋啦小秦，你认识？”
我摇头。
不认识。
又点头。
想认识。
我赶紧拉着大爷坐下，热络的聊天：“叔，改天有时间了能不能把您大孙子介绍给我认识认识？我有个朋友还蛮喜欢他的！”
嗯。
没错，那个朋友就是我自己。
“没问题。就是……”大爷说了一半停了停，有点犹豫不决。
“怎么了怎么了，叔您说。”
大爷挠挠头：“小秦啊……你看，我这一把年纪，孙子也这么大了，你总是‘叔、叔’的叫，我还怪不好意思的呢！”
“以后直接点，喊我大爷就行！”
嘿。
吓我一跳。
我当什么大事呢！
不就是叫大爷吗？
好的大爷。
大爷您好。
我带上一次性手套，掰了两只鸭腿。
一只给大爷，一只给我。
我们啃着鸭腿，坐着聊天。
聊了一会儿，大爷想起正题，问我：“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我嚼着香喷喷的鸭腿，话里模糊不清，顶着一嘴油：“我爸妈老让我相亲，烦！”
嚼了嚼，我把嘴里的鸭腿肉咽了下去，问：“对了。大爷，您跟您爱人是怎么认识的？”
大爷一听来了精神，似乎回想起了自己美好的青春岁月：“我跟我老伴算是早恋，我俩上学的时候就认识了……”
我一脸八卦：“您俩谁追的谁？”
大爷神秘一笑，露出一副“我是过来人”的表情：“我追的我老伴。”
“不错。”我附和，“早恋就是最刺激的！”
“那你上学时搞没搞过对象？”这时，轮到大爷一脸八卦了。
“搞过。”我气鼓鼓地咬了口鸭腿，垂头丧气地说，“但是又分了……”
其实好舍不得。
但是又一点办法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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