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凌寒宇看着趴在地上哭的唐茵，也趴了下来，看着唐茵在眼前哭得抽动的肩膀，茫然不知所措。
“你别哭呀，”凌寒宇不擅长安慰人，手停在半空中，总觉得应该拍一下唐茵的后背表示安抚，却有觉得这样的动作过于暧昧。
他的手距离唐茵的后背不过咫尺的距离，最终还是鼓足勇气，拍了拍唐茵的背部，“茵茵，别哭了，对不起。”
不过这样的话语显然对目前的状况没很好的改善作用，唐茵还是一抽一抽地哭着。
凌寒宇不知怎地就想起了14年前第一次看到唐茵哭的场景。
因为他手受了伤，唐茵看到他浑身的伤和手上流的血的时候，哭成了个泪人。
那时候他就想，女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眼泪呢？
委屈，伤心，难过的时候，那泪水像一串串掉了线的珠子，每一颗掉落的时候，都叩响在他的心头。
今天，他没有看到她的泪水，14年过去了，唐茵不会再是那个肆无忌惮会直接声嘶力竭，哭得像个花猫的女孩子了。
她也会把自己的悲伤和脆弱藏起来，即便是哭的时候，也会掩面哭泣，保住最后的一份尊严。
凌寒宇自知不会说安慰人的话，眼见着唐茵哭得这么伤心，也只好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把她拽到自己怀里，让她抵在自己的肩膀上哭泣，“对不起，如果有什么委屈，就哭出来吧！”
有什么委屈就哭出来吧，至少我这还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
不多时，唐茵的泪水就润湿了凌寒宇的工作服。
唐茵抵在凌寒宇的肩膀，这些年像走马观花一样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本来头抵在□□哭不过是演演戏，想看看14年过去了，凌寒宇究竟能多冷淡。
没想到一哭起来，想起14年来的点点滴滴，倒是真情实感了起来，万般委屈涌上心头，于是哭得也就愈发大声了起来。
“那你这次还会不告而别吗？”唐茵红着眼睛问道。
她的肤色白，哭了一场，本就圆润明亮的眼珠子更是惹眼，红着的眼眶也是万般委屈。
凌寒宇摇了摇头，当年本就不是他的意愿。
“那，是不是会对我好点，有求必应，有问必答？”唐茵乘胜追击。
凌寒宇点了点头。
“那，你说的哈，打钩上吊，骗人是小狗。”唐茵吸了吸鼻子，止住了哭泣，伸出了右手的小指头。
十多年没人跟凌寒宇做这样的动作了，他愣在了原地，还是唐茵掰开了他右手的小指，快速地喊了一句“拉钩上吊，骗人是小狗”，然后又快速松开了他。
“好啦，我们拉过勾啦，这次你要是再消失不见，凌寒宇，绝不会有下一次机会了。”
凌寒宇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她的悲伤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就已经恢复了刚来店里时的明媚心情，仿佛大写的棉城夏天的雷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就连雨后的太阳，也出得及时。
“要不你早点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还上着班。”凌寒宇眼见唐茵没什么事了，也就起身打算继续整理货柜上的面包。
“你忙你的呗，我又不是不消费。”唐茵起身，看着凌寒宇仔细认真地整理今天的面包。
“是不是面包不能过夜？只能今天处理完毕？”她看到了面包架旁边的促销信息。
“新鲜现做的是的，规定是12点后就不再售卖了。”
凌寒宇手头整理的，有切篇面包，吐司面包，还有一些小蛋糕。
“那你现在在整理什么？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唐茵看了看，感觉也不是很难，说着就要上手帮忙。
凌寒宇赶忙抓住了她的手，“别，你要是在这帮我整理货架，我可能明天就会背个货架杂乱，客户找不到货的处分了。”
凌寒宇示意唐茵看走上角的位置，唐茵看到那边摆着一个监控摄像头。
于是悻悻缩回了自己的手。
“我看你整理好像也没什么规律呀，你是在打包什么吗？”
“嗯，等下有个老奶奶过来，她每天差不多这个点都来的，我跟店长申请过，她情况特殊，这些低糖低脂的面包都是直接送给她的。”
凌寒宇正说着，身后的自动玻璃门就打开了，熟悉的电子问候声又响了起来。
“小宇呀，晚上好呀！”有个老奶奶走了进来，对着凌寒宇说道。
是个穿着朴素，但把自己打扮得干干净净的奶奶，这时候已经快深夜11点半了，也不知道老奶奶是怎么来的。
老奶奶也看到今天店内多了个年轻的小姑娘，正站在凌寒宇身边同他聊天，却没有穿着店内的服装。
“李奶奶，晚上好，面包我这边帮你打包好了，你直接拿这些就好，拿回去一定记得明天吃完哈。”凌寒宇拿出一个面包袋，里面装着他刚打包好的面包。
“欸，好呀，谢谢小宇啦，”老奶奶又仔细地瞧了唐茵两眼，只见这小姑娘皮肤白皙，眼珠子五官精致，一双眼睛长得圆润水灵，煞是好看，李奶奶一看就转不开眼睛。
“哟，这是小宇的女朋友吗？上班还带着女朋友来，这可真是恩爱。”李奶奶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俩说，越来越觉得登对。
“不是，李奶奶，您误会了，我们只是朋友。”唐茵先发制人，带着三分羞怯，七分爱意，脸红着说道。
这样子落在李奶奶眼中，倒像是凌寒宇正在追这姑娘，只是还没追到手。
李奶奶露出了一脸“明白了”的过来人的表情。
凌寒宇一头黑线，感觉自己似乎越解释越说不清楚。
“小宇，要加油呀，那我先回去了，小宇呀，明天晚上要是有时间，就来奶奶家吃饭哈，奶奶给你蒸鱼吃。”又看了看唐茵，“带上你朋友一起来哈！”
李奶奶转头又对着唐茵说道，“小姑娘，小宇这小伙子好着呢，我们村的老头老太可都喜欢他啦，就是他眼光高，瞧不上我们村的姑娘，你快要好好珍惜呀！”
凌寒宇只好也笑着说说他们只是好友。
等到李奶奶走了，凌寒宇才无奈地看着身旁的唐茵，“干嘛要老人家误会呢？”
“什么呀，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唐茵一眨不眨地说道，“我这不是实话实说吗？”
唐茵觉得窘得脸发红的凌寒宇也挺有趣的，至少有生气些。
凌寒宇自觉说不过她，也就不再说了。
“凌寒宇，你现在真无趣，你小时候可比现在有意思多了。”唐茵径直走到了冰箱那边，“哎，夏天真热呀，喝点什么好呢？”
她的手指在一排酸奶中划过去，倒是有她喜欢的牌子，可惜酸奶解酒，今晚她就是来求醉的。
唐茵的手指快速划过了这一排酸奶，反而朝着上方啤酒区而去。
她一把拿了四听啤酒出来，又到零食区快速地选了一些下酒的小零食，一起放在了收银台的位置，“凌寒宇，结账。”
凌寒宇看着她放在收银台的东西，把三听啤酒拿出来拨到了旁边，“别喝这么多了。”
唐茵把被拨到一旁的啤酒又推过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凌寒宇，用手握住他拿着读卡机的手，就这样把所有的商品结算了。
然后搬了两趟，把这些东西搬到了玻璃窗前的小桌子前面。
直接坐上了餐台的高脚椅。
唐茵“嘶拉”一下打开易拉罐的拉环，看到冷气一下子从罐中冒出来，到空气中一下子就液化了，成了一团云烟一样地，飘到了她的鼻子里，带着点小麦的香气，和酒精的气息。
唐茵就这么坐在窗前，看着玻璃窗外的世界，一口一口地啜着小酒。
两个人身处同一空间，但各忙着各的，没再说话。
棉城cbd的夜晚，确实是好看。唐茵感觉自己有很久的时间没在这个点欣赏城市的夜景了。
在这里可以看到棉城的地标性建筑，闪烁着五彩缤纷的光，照射着这座城市忙碌的男男女女，仿佛是审判这座城市的上帝，高傲地睥睨着众生。
喝完一瓶，唐茵又开了一瓶，也不知喝了多久，今夕何夕。
她喝着小酒，这酒的味道不错，入口也甘醇，不会冲，唐茵还挺喜欢的。
没想到都快12点了，加班的人还这么多，看着外面这个点还提着手提电脑，带着电话步伐匆匆的人们，还有排成队等着红灯变绿灯的小轿车，唐茵觉得能够在这样的时刻偷得浮生半日闲也是不错。
窗外的世界是熙熙攘攘，利来利往的世界，窗内的世界，是岁月静好，一派安详。
唐茵仔细地盯着面前的玻璃，玻璃上反射着凌寒宇的身影。
他这会正在前台点今天的收银，微低着头颅，齐颈的短发下，露出了一段劲瘦的脖颈。他神情专注，丝毫没有发现，唐茵正在看着她。
唐茵看着这个影子，突然就拿着啤酒，朝窗户上敲了一下，“干杯。”
凌寒宇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走过来看了看她，唐茵不太听得清他说了些什么，就只是一直重复着“我没醉，我没醉”。
就这么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她隐隐约约觉得外面的人影好像重叠了起来，一个人身上好像长出了两三个人影，唐茵使劲摇了摇头，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嗨，如果现在有音乐，那么她肯定想随着音乐摇摆晃动起来。
她觉得浑身上下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她仿佛飘在半空之中，她想飞起来。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好像飞起来了，本来踩在高脚椅的脚踏上的双脚，渐渐漂浮了起来。
似乎有一双坚强而又力量的大手将她整个身体环抱了起来，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个怀抱真温暖呀，就像个摇摇床似的，唐茵往这怀抱里又靠近了几分，她听到有声音一直在耳边喊着“茵茵，茵茵”，她觉得这声音动听极了，就像催眠的摇篮曲，带着她沉入了更深的梦乡。
唐茵做了个美妙的梦，这个梦里有凌寒宇，有凌冬儿，他们回到了十几岁时的光景，三个人一起打打闹闹，一起放肆张扬，他们无所畏惧地挥洒着青春，他们热情洋溢的期待着每个太阳重新升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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