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急寻
祁萧因为好事被扰而升起的满腔怒气，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尽数化为恐慌。他怔愣片刻，结结巴巴地问道：“你说，谁？”
电话那头传来邢瑶带着哭腔的喊叫声，“姐姐，姐姐丢了。她两个小时之前还跟我说在学校，结果她到现在都没回来。我找了半天没找到，给她打电话手机也关机，学校好多地方路灯都关了。”说着说着，邢瑶已经开始抽泣起来，“祁萧你帮帮我，我真找不到她了。”
祁萧脸上冒出一层冷汗，他边走向浴室边说道：“我马上回去，你到学校门口等我。”说完，祁萧挂断电话，卸下浴巾，捡起浴室里的衣服套在身上，随后急匆匆地跑出浴室。
丁妮看着祁萧穿上羽绒服，忍住心里的酸涩，小声喊道：“学长，你要走吗？”
祁萧听到丁妮的声音抬起头，他点点头，“有事。”
丁妮看着祁萧重重地关上门，眼里的泪水终于绷不住，尽数夺眶而出。她委屈巴巴地垂下头，在偌大的套房内开始抽泣。
祁萧跑出酒店，拦了辆出租车。他三两下钻进出租车，有气无力地说道：“师傅，宜城大学，快点。”
祁萧看着窗外闪过的景物，心中的焦灼更添几分。他想起第一次见到祝与夜盲症发作时，那张惨白的小脸，此刻不一定就在学校的某个角落等着人去解救。
“师傅，麻烦再快点。”
司机透过车镜看了祁萧一眼，无奈地说道：“小伙子，碰上高中生放学，我想快也快不了啊。”
祁萧透过车窗，看到窗外车水马龙的车，又看看窗外的宜大附中。思索片刻，他从包里掏出一张红色钞票递给司机，“我在这下，不用找了。”说完，祁萧一把拉开车门，火急火燎地冲出去。
一路上，祁萧都用着百米冲刺的速度，从宜大附中跑到宜城大学正门口。他喘着粗气，看到蹲在学校门口的邢瑶时，又拖着酸软的腿跑过去。
“邢瑶。”
邢瑶听到祁萧的声音，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她看到祁萧带着哈气跑过来，如同看到救世主一般，欣喜地站起身。
祁萧俯身喘着气，“还剩哪没找？”
邢瑶抹了把泪，“我都找的差不多了，就剩几个犄角旮旯，太黑了，我实在是不敢进去。”
祁萧站直身体，拍了拍邢瑶的肩膀，“你先回去，我去找。看你这样也不行了，别到时候你俩都丢了。”
邢瑶抬起头，“十点没找到就给我打电话，我联系导员，找到了也给我打电话。”
祁萧点点头，迈开腿就往学校里跑。
祁萧走了学校最阴的几个角落，大声喊着“猪与”，却始终没有人应。他在一片小树林里乱窜，脸上都被刮出了一道口子，也仍旧不管不顾地向树林深处走着。
找了半天，祁萧都没寻到祝与的踪迹。他单手撑着墙，脑里都是祝与被吓晕的模样，如果学校里进了什么不法之徒……
想到这个可能性，祁萧不禁吓了个激灵。他挺直腰板，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继续在学校里找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走着走着，祁萧走到了学校的人工湖。他看着那堆假山，此刻恨不得全部踢倒，来发泄心中的郁闷。
期间走过几对小情侣，祁萧才想起来这地方是小情侣谈恋爱的好去处，祝与那么怕被虐的人，怎么可能来这呢。
祁萧摇摇头，正准备离开，便看到角落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他细细一看，在看清面容时，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瞬间放下来。
“猪与。”
祝与听到祁萧的声音，呆呆地扭过头。她看到祁萧浑身狼狈不堪，脸上却挂着傻乎乎的笑，眉头微微皱起来。
“你来这干嘛？”
祁萧虚弱地坐到祝与身边，在对上祝与清澈的黑眸时，他刚刚那些发疯般的所作所为，都转化成淡淡一笑，“你吓死我了。”
祝与被祁萧的话整得一愣，她扫了祁萧一眼，怎么看都像是从垃圾堆里钻出来的傻狍子，要吓也得是她吓一跳吧。
祝与向后缩了一下脖子，嘟囔道：“你去做义工捡垃圾去了？”
祁萧没说话，直勾勾地盯着祝与。
人工湖附近的光时亮时暗，祝与的视力也跟着高低不齐。她看到祁萧的脸上好像挂着什么，好奇地探过去后，只听到祁萧“嘶”的一声。
祝与捻开指腹上的液体，小心翼翼地凑到鼻子前。在闻到那股刺鼻的血腥味时，她急忙扭过头，按住祁萧的肩膀喊道：“你他妈跑哪去了？脸都挂彩了。”
祁萧捂着脸，拧眉看向祝与，哀怨道：“还不是怪你。邢瑶跟我说你丢了，打你电话也关机，这大晚上的，你想吓死谁啊。”
祝与闻言，伸手掏出手机，按了好几次发现屏幕都不亮时，她满怀歉意地看向祁萧，“没电了。”
祁萧看着寒风吹起祝与的发丝，又借着微光看到祝与红扑扑的脸颊，问道：“你在这坐多久了？”
祝与思索片刻，慢悠悠道：“两三个小时，记不太清了。”
祁萧气得直接笑出来，“你屁股挪个暖和点的窝就不行，非得在这受冻。”
祝与听到祁萧那赤/裸裸地嫌弃，扬起手对着祁萧的头就是一下，结果却摸到了一手的冰碴子。她抓了两下祁萧的头发，疑惑地问道：“你从哪来的？头发都没干。”
祁萧一想到险些成就的春宵，脸色开始不自在起来。他敷衍道：“树枝上的雪打到头上，化了。”
祝与没吱声，站到祁萧身前，给祁萧扣上了帽子。她看不清祁萧的五官，只能确定帽子扣在了祁萧的头上。她坐回原处，轻声道：“你要是因为我感冒了，我会觉得愧疚的。”
祁萧眼中闪着精光，祝与身上那股好闻的檀香味，激得他心里荡起一层层涟漪。他偏过头，盯着祝与的侧颜，问道：“你在这，一直干什么来着？”
祝与苦笑了一下。
干什么？
她坐在这什么都没干，脑子里尽是想一些乱七八糟的。
想她这些年那几段不算走心的恋爱，想她这几年的失败的社交，想她那看不清的未来，反正每一个，都足以让她头疼不已。
更可气的是，祝与居然发现，自己已经打心眼里认同祁萧，不拒绝祁萧接近自己了。
祝与又想到祁萧说她薄情，她想了一下，薄情这个词对她来说，简直是在夸赞了。
良久，祝与开口道：“祁萧，你有没有过特别喜欢过一个人？”
祁萧被祝与这恋爱问题打得猝不及防，先是下意识地摇摇头，过了几秒，又重重地点点头。
祝与没看祁萧的动作，自顾自地说道：“你之前说我薄情，我还反驳你。但是现在看来，你好像是在夸我，我觉得我好像没动过情。”
祁萧看着祝与黯然失神，抬起屁股向祝与靠近几分，“怎么了？找我当感情顾问啊？”
祝与失笑道：“你比我玩得花，要问也是问床/技，不是问感情。”
祁萧听到祝与的发言，觉得有些自讨没趣。他狭了祝与一眼，“你想问我还不教你呢。”
祝与翻了个白眼，“谁稀罕。”
祁萧在脑子里思索片刻，好像也分辨不出对谁动过情。他偏过头，“猪与，你怎么知道自己动没动情的。”
祝与怔愣片刻，叹道：“金牛座一旦动情，没个几年是走不出来的，你看我，像还念旧情的样吗。”
祁萧嘴角耷拉下来，“得得得，又是迷信这一套。”
两人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邢瑶的电话打来，祁萧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肩负的重任。
“祁萧，你找着了吗？”
祁萧听着电话里邢瑶的哭泣声，心底升起一丝愧意。他支支吾吾地说道：“找着了，我一会送她回去。”
邢瑶先是静默几秒，随后传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我去你妈的祁萧，不是跟你说了找到先给我打电话吗？”
“忘了，忘了。”祁萧自觉理亏，连声音都变得低沉。
“赶紧把人送回来，要不然一会封寝了。”
祁萧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先是叹了口气，随后扭头看向祝与，“回去吧，大小姐。”
祝与发觉自己的视力越来越差，估计时间也不早了。她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走吧。”
祁萧给祝与扣上帽子，拉住祝与的胳膊。祝与最开始还挣扎一下，转念一想，要是没有祁萧，自己估计就得在这坐一晚上，便不再继续挣扎了。
两人相伴而行，在这偌大的校园内，成了一处不起眼的风景。
祝与依稀能看清前方的路，却瞧不清各种障碍。她跟着祁萧左拐右拐，不禁想起祁萧第一次送她回寝的时候，险些把她给送走，竟失笑出声。
祁萧捕捉到祝与的笑声，似是猜到祝与的心思一般，爽朗道：“放心，这回丢不了。”
祝与顺着声音仰起头，正欲说些什么，却绊上了一块石头。
“啊！”
祁萧听到祝与的尖叫，急忙扭过头，却瞧见祝与稳稳当当地跌在自己怀里。他看着祝与明显受了惊的表情，用手拍了几下祝与的后背，“大小姐你没事吧？”
祝与撑着祁萧的身子站起身，随即摇了摇头。
祁萧盯着祝与看了几秒，转身继续拉着祝与向前走。
在看到大亮的宿舍楼时，祝与和祁萧一齐舒了口气。
邢瑶蹲在宿舍楼门口，一头红发垂下，看起来如守门的夜叉一样。祝与细细一看，发现邢瑶竟蹲着睡着了。
祝与抬手轻拍了邢瑶一下，喊道：“邢瑶。”
邢瑶浑身一抖，茫然地睁开眼。在看到面前双颊通红的祝与时，嘴角微微下垂，接着便一把搂住祝与，边哭边喊道：“姐姐，你吓死我了。”
祝与扶着邢瑶站起身，微微一笑，“我没事，就是坐过头了。”
邢瑶绕着祝与看了几圈，确定祝与安然无恙后，才放心地舒出一口气。
祁萧看着惺惺相惜的两姐妹，心里生出一丝不快。
明明人是自己找到的，为啥就被晾在一边了？
祁萧故意咳嗽一声，在看到祝与和邢瑶回头，又面色如常地说道：“我好歹忙了半天，你俩就这么无视我啊。”
祝与盯向祁萧，笑着摆摆手，“谢谢你啊。”
祁萧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道：“举手之劳。”
三个人又寒暄了一阵，才在宿舍楼下道别。
祝与脱下羽绒服坐在椅子上，身上的寒气渐渐消散，她又忆起祁萧刚才那副狼狈模样，扭头对邢瑶说道：“咱俩明天请祁萧吃顿饭吧。”
邢瑶坐在床上，身上披着厚被，嘴唇止不住地哆嗦。她听到祝与的声音，又想到祁萧今晚的确功不可没，赞同道：“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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