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遗忘
“后来呢,后来呢,你真的没再见过他吗?”蒋青青巴巴地望着祝与,杏眼冒着精光。
祝与无奈地叹出口气,边写报告边说:“没有。”
蒋青青顿时如霜打的茄子,扁扁嘴说:“悲剧故事啊。”
祝与瞥了她一眼,说:“这么多年,你看我谈恋爱了吗?”
蒋青青摇了摇头,说:“没有。”
“我都没谈恋爱,怎么可能是个大团圆结局。”祝与吐槽。
蒋青青是祝与的小师妹,娃娃脸,人也很单纯,是祝与在实验室为数不多能说上话的。
祝与应了“寡王一路硕博”这句话,她一个跨专业跨校考进来的人,硕士毕业,直接被导师推了一把,登上了博士的位置。
她本人对于博士是没什么想法的,反正她对临州大学环境熟悉,她也懒得再去挑新学校,更懒得去适应学校。
整日跟在导师身后做研究,分着数额不菲的科研经费,倒也轻松自在。
敲门声响起,祝与抬头,瞧清来人时,瞬间头痛欲裂。
“周起学长!”蒋青青拍案而起,震得祝与杯中的热水抖三抖。
周起应下一声,拎着两杯咖啡走过来,说:“一人一杯。”
蒋青青美滋滋地接过咖啡,视线钉在周起身上,祝与却始终写着报告,没再抬头。
周起是保研到临州大学的,和祝与同一个研究方向,甚至连导师都是同一个。
两人见面时,导师乐呵呵道:“你们两个本科是一个学校的,现在又是同门,好好相处啊。”
祝与内心:您可放过我吧。
周起当年对祝与的那点小心思,祝与比谁都清楚。只不过,祝与没想到,时隔三年,周起对她的想法还没断,甚至只增不减。
两人顺理成章地联系起来,周起倒也识抬举,没有时不时地整句土味情话,聊些有的没的,反是问祝与些专业知识,当真有模有样。
人前,周起对她保持距离,人后,周起也会约她一起吃个饭,或者去看个电影。
祝与统统以一个字回绝:“忙。”
这话倒不是虚的,祝与真的很忙。
她要忙着当导师的左右手,编写程序,研究报告,攥写论文,一篇接一篇地发表。
周起瞧见祝与白得发青的脸色后,便不再叨扰,改为送些补品和慰问品。
今日,便是他上百次中的其中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谢谢。”祝与说道。
“客气了学姐。”周起的眉间染着锋利,少年气不在,换上了成熟。
蒋青青小口嘬着咖啡,如众多少女一样,为周起的英年才气所倾倒。她的樱桃小嘴上染上咖啡渍,轻声问道:“学长,你吃饭了吗?”
周起回应一笑,说:“还没,写报告来着,半个小时前才结束。”
蒋青青垂下头,面上浮现一层绯色,嗫嚅道:“那一会,一块去吃个饭?”
周起瞥了祝与一眼,祝与笔下生风,片刻未停。他说:“祝与学姐,到饭点了,一块去吃个饭吧?”
蒋青青微怔,也看向祝与。
祝与的笔倏地一顿,“大”字的捺笔锋尽毁。
她没想到周起会当着蒋青青的面问,更没想到会感受蒋青青的视线。
此刻,她的脑中飞速运转,权衡着利弊。
若是不应,周起也未必会和蒋青青单独吃饭,蒋青青说不定会心生猜疑。若是应了,三个同门作伴吃饭,也不算什么大事,保全了自己,也保全了蒋青青的面子。
祝与放下笔,说:“行吧。”
周起瞬间惊化为喜,眼尾挑起,说:“好,想吃什么?”
“青青定吧,我不挑食。”
蒋青青一派天真地撑着下巴,撅起嘴思考片刻后,说:“市中心新开了一家火锅挺不错的,尝尝?”
祝与确实很久没吃火锅了。
大学时提起聚餐,祝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火锅,怎么吃都吃不腻。可到了临州,她总是觉得缺点氛围,一个人吃又孤孤单单,索性用麻辣烫和冒菜代替,但也是不对劲。
“好啊,去吧。”祝与将材料堆叠在一起,说道。
周起开车,载着祝与和蒋青青到了那家火锅店。
火锅店打着的是成都风味,进店后,辣气扑面而来,祝与不禁咳嗽几下。
这家店的招牌是鸭肠和蹄筋,祝与不感兴趣,便点了几个常规菜,土豆片尤其划为重点,重复菜名时听见土豆片才放心。
锅底呈上来时,简直就和油炖辣椒没什么区别。
干辣椒和麻椒齐聚一堂,铺了整整一锅,再加上厚重的牛油,加水燃起后,很快便飘起香气,勾起人的食欲。
祝与佯装从容不迫,实则心底急得不行。她夹起一片毛肚,涮进辣锅,默数十秒,随后捞起放入碗中,沾上酱料后鲜脆麻辣,别提多爽口了。
周起坐在祝与和蒋青青对面,负责下菜,时不时地注意着锅里的盛状。
祝与自打大二那一年暴瘦后,养了几年,也没再涨回来。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甲亢,换了好几家医院做检查,出来的报告均为正常。
她又去看中医,中医号完脉,写下药方递给她,说:“孩子,少熬夜吧,你这气血再亏空,将来怀孕都是个问题呐!”
祝与对怀孕没啥好印象,不过她还是乖乖听话,每日争取早睡,按时喝药,却仍是避免不了繁冗的工作量。
如今,祝与更是有了个干吃不胖的体质,一时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
吃完火锅,周起拦着蒋青青和祝与aa,自己结了帐。
蒋青青一直挨在周起身上,嘴里嚷嚷着下次请回来,而祝与则站在一旁,把玩着指甲,对于谁付钱不感兴趣。
吃饭这回事,你一顿我一顿,早晚有一天会持平。
“学长,能给我送回家吗?我今天没什么事了,该做的课题都做好了。”蒋青青坐在副驾驶上,扯着安全带,笑嘻嘻地看着周起,声音又甜又软。
周起应下一声,没再分出多余精力应付,眼睛瞄着车镜,看向后座上扭头望向窗外的祝与,问:“祝与学姐,你呢?”
祝与偏过头,淡声道:“学校。”
周起点头。
一路上,蒋青青拉着周起谈天谈地,活脱脱的话匣子。周起做着合格的倾听者,要么敷衍了事,要么点头回应。
蒋青青是个心大的主,周起只要回应她,她就高兴得不得了。下车时,她趴在窗边,对周起告别后,才蹦蹦哒哒地走进小区。
周起无奈地叹出口气,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祝与吐槽:“真缠人。”
祝与没回答,依旧看着窗外。
彼时已是五月,临州气候宜人,周遭万物生长,一派盎然景象。
她在临州待了四年,却始终没好好逛过,整日学校,公寓两点一线。没人陪她,她也懒得动,闲下来就窝在家里,闷上一整天。
祝与看得出神,驾驶座的周起反倒耐不住性子。
前前后后三年,他在临州磨了祝与三年,祝与却始终没个正面回应。
都说时间是一剂良药,可落在祝与身上,便不灵验了。
“祝与学姐。”
祝与回过神,应道:“说。”
“学姐,课题研究做好之后,你是不是有空余时间了?”
“有。”
“那我们一起去看场电影?”
“不。”
周起眉心蹙起。
祝与对他,是越来越惜言了。
现在更是连个忙字都没有,拒绝得直截了当,正当理由都懒得找。
祝与的确是想敷衍了事,但凡周起有颗知难而退的心,也不会和她扯在一起。
周起动了动嘴巴,半晌,说:“学姐,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忘记祁萧,是吗?”
祁萧。
祝与心中警铃大作。
是了,这么多年,她的确没忘记祁萧。
但不是刻意去惦记,而是在她越过越好时,深夜的梦魇里总会出现一个人。
好的,坏的,炽热的,病态的,每一面,都令祝与无法抽身。
她时常在凌晨惊醒,从床上腾地弹起,额头,掌心,凡是皮肤覆盖之处均是冷汗。随后那张脸便挥之不去,提醒着她过往的激情与不堪。
祝与沉默许久,说:“这不是你该问的。”
周起收回视线,心绪复杂。
祝与回了学校,继续写未完成的报告。
说来有趣,她之前最厌烦这些默默叨叨的文字工作,如今却能静下心,在椅子上一坐就是一天,右手中指磨出厚厚的一层老茧。
她放下中性笔时,天色已晚。
她的夜盲症没有好转,反倒越来越严重。之前有月光,她还能看到个大致轮廓,现在她晚上回家,都要备一个强光手电筒,否则会像之前那样,撞到石柱上,额头中间磕出一片淤青。
她的公寓不大,六十多平的小单间,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课题研究结束,她足足能歇一周,是个难得的小长假。
读博之后,导师成功将免费劳动力的目光移向硕士,她反倒闲得不自在。
她躺在两米宽的大床上,盯着天花板,迷迷糊糊间,竟睡了过去。
直至第二天手机铃声响起,祝与才从混沌中脱离。
屏幕上的电话号码,祝与很熟悉。
那是折磨了她四年的本科导师,名为杜秋,稍不留神就要挨通骂,祝与无疑是被骂得最惨的。不过祝与还要感谢她,没有她的千锤百炼,祝与也不会有如今的成绩。
她接通电话,一扫疲惫,带上欢快的语气,说:“杜老师,怎么了?”
“祝与啊,在临州大学读博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啊。”祝与一头雾水。
杜秋专程给她打电话,就是为了问她学业顺不顺利?
杜秋带着笑音,说:“这样的啊祝与,老师今年做了个课题,是计算机方面的。但是啊这些个学生不争气,研究得乱七八糟,给我气得不行。你当年读本科编程就不错,硕士又是计算机专业,你看看你有没有意愿,回宜城大学待一段时间,跟老师一块研究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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