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陈文栋虽然是个见多识广的大导演, 也被刚刚这一幕吓得不轻。
好不容易才缓过来，陈大导演重重舒了口气，心有余悸拉过秦朗道：“幸好小秦你反应快, 不然就麻烦了。”
可不是麻烦么？
开机在即, 换一个配角很方便, 但好不容易选出的主角受伤，那可就影响大了。要是换人，一时半会儿不见得能找到合适的，不换人就得推迟拍摄时间, 损失不可估量。
秦朗点点头，笑说：“是啊, 我也吓了一跳。”
陈文栋看了他一眼, 没看出来这年轻人有多怕, 但也没在乎, 想了想, 叹了口气：“你说林睿这是怎么回事？我认识他也小一十年了，合作过三部戏, 怎么都想不到他精神竟然会出这么大问题。还是这行压力太大啊！”
秦朗点头附和：“是啊。”
陈文栋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所以要保持一个平常心，宠辱不惊, 不计得失, 才能在这条路走得长远。”
秦朗咧嘴笑眯眯点头：“导演说得是。”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陈文栋交代所有人不要将今天发生在会议室的事泄露出去，但十来个工作人员，难免人多嘴杂。
毫无意外的，林睿发病被拉去精神科的消息，当晚就在网上爆出来。
有了线索, 神通广大的狗仔们，很快就摸到医院，确定林睿住进了医院精神科。
娱乐圈是行业特殊，明星们外表光鲜，压力巨大，有心理问题的人不少，抑郁症焦虑症比比皆是。
但需要住进精神病院，显然不是普通心理问题。
又有娱记查到，说林睿是患了精神分裂。
精神分裂，也就是大众俗称的疯了。
连秦朗都有点意外，林睿竟然会这么严重。
所以，真是被自己吓疯了？
他一面为对方唏嘘，一面觉得自己有点冤。
他只是穿越而已，真不是鬼啊！
不想，林睿这事儿竟然还没完。
两天之后，对方微博忽然发了一篇语无伦次的小作文，简而言之，表示自己没疯，是十八年前的替身化身鬼来找自己麻烦，自己当年虽然怕对方出头打压过他，包括《烈火》的机会也是自己从对方手中抢过来的，但对方的死确实是意外，跟自己无关，并在线寻求相关部门庇护。
当然，这小作文发出没多久就被删除。
原本网友还只是猜测，这一看就出自精神错乱人之手的小作文，坐实了他精神分裂的消息。
小作文虽然乱，但网友也从里面摸到了一些讯息，加上虽然过了十八年，毕竟还有钟意和邱月这种当年的知情人在。
于是没过多久，网上就开始流传，当年林睿是当红古偶小生时，有个长期替身，形象身手都比他好，为了不让人出头，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林睿一直暗中打压对方，阻拦对方的试镜。
包括林睿小作文里提过的《烈火》，据说当年原本试镜成功的是林睿那位替身，但被林睿那边用方法阻拦，没过多久，那替身在给他拍替身戏时落水意外身亡。只不过出事的这部剧当年没播出，新闻也被林睿团队压下来。
这传闻一出，好几个所谓知情人士证明确有此事。
也有好奇的网友，将林睿早年演过的电视剧挖出来，虽然替身不露脸，但用现代电脑技术分析，很容易就分辨出什么时候是替身，什么时候他自己本尊演出。
这一分析不得了，一部剧几乎所有动作戏镜头全都是用替身，甚至最简单的威亚戏。
一开始林睿精神分裂的消息传出来，不少人以为他是戏演多了，精神出问题，还同情地叫他戏疯子。但这些陈年往事被挖出来，网友恍然大悟，林睿精神分裂，大概率是做了太多亏心事，被心中的鬼反噬。
而所谓的戏疯子自然不存在，一个曾经大量用替身的演员，能敬业到哪里去？
于是原本的同情，全部转为了幸灾乐祸的群嘲。
双胞胎也是看到新闻才知道当年发生过那些事，气得要找林睿算账，还是秦朗压下来，说过去的就算了，反正对方已经得到报应。
他说得没错，林睿对这一切风波一无所知，因为他还在精神病院继续跟不存在的鬼作斗争呢！
林睿的小风波没有影响《风眼》的准时开机，换掉林睿，多得是想补位的优秀演员。
这是国内比较少见的末世灾难片题材，背景是城市被一场奇怪的黑色沙暴席卷，都市的人被困在地下城多年，资源日渐枯竭，为了去寻找新的栖息地，主角小分队决定走出沙暴。
虽然不是传统武打片片，但突破风暴遇到的种种凶险，有着大量的动作戏。
比起秦朗之前两部女主背景板的戏，《风眼》的女主角顾梦作为主角团的重要组成人员，不仅有着大量动作戏，还和男主角唐锋有很重要的感情戏，是戏中当仁不让的一番。
扮演顾梦的女演员，名叫余佩，比秦朗年长几岁，虽然作品不多，但演过的几部电影口碑都相当不错，是个实力派演员，演员梯队中可以排在很前面。
她本人跟戏中的顾梦差不多。一头利落的短发，个子高挑，长相不算多漂亮，重在气质，是那种英气十足的女人。
性格也很爽快，秦朗和她几乎每天都有对手戏。
这回拍戏是在b市，秦朗就得跟剧组住在酒店。余佩在他隔壁房间，每天收工后，若是时间早，还会一起对对戏。
开机不过四五天，两人就相当熟悉了。
陈大导演是工作狂，开机之后，整个剧组就基本上处于闭关赶工状态，每天在巨资搭建的景里吊威亚，摔来摔去，高强度的工作，哪怕是秦朗这种身体素质绝佳的年轻人，也有点吃不消。
好在陈文栋也没有灭绝人性，连续拍摄十天之后，终于放了整个剧组一天假。
短短一天，秦朗也不可能飞回c市看弟弟，只能窝在酒店睡大觉，及至傍晚，自觉休息足够，，满血复活，正想着找点什么事去做，房门被敲响。
打开门一看，是全副武装的余佩。
她双手抱臂，往门框一靠：“走小秦，姐请你去吃好吃的。”
秦朗看了眼空荡荡的走廊，没见到对方助理的身影，问：“就咱俩？”
余佩扬眉点头：“就咱俩，人多了容易引起人注意，尤其是你，要是被人认出来，吃顿饭都吃不清净。”
秦朗想想也是：“行，你等我换身衣服。”
换了最普通的黑色运动服，戴上帽子和眼镜，将被红气滋养出的特殊气质掩藏好，秦朗和余佩独自出了门。
余佩虽然不是b市人，但曾经在这里念过四年书，也拍过两部戏，比起除了上回宣传电影匆忙待过一天的秦朗，那绝对要熟悉太多。
她带秦朗去了一家隐藏在胡同里的烤串店，坐在院子吃烤串，既能享受人间烟火和露天的畅快，又不用担心人太嘈杂，被人认出来包围。
自打彻底爆红之后，秦朗就再没享受过这种自由的状态，上次和钟意撸串喝酒都已经是两三个月之前。
难得遇到个人能一起在外面吃吃喝喝，余佩又相当爽快，撸串喝酒一点不含糊，秦朗心情相当不错，忍不住跟对方多喝了两杯啤酒。
吃完从胡同出来，两人都有点微醺，相互搀扶着上了车。
他们是开心了，一时忘了身份形象。
殊不知，就在两人上车时，被一只属于狗仔的相机镜头瞄准。
第一天早上醒来，还没来得及看手机，便接到邱月的电话。
“你跟余佩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秦朗一头雾水。
邱月道：“你还没看热搜呢？你俩上热搜了。”
“上热搜？”秦朗只觉莫名其妙。
打开微博一看，果然看到自己和余佩的名字挂在热搜上，点进去，是昨晚两人从胡同出来，上车时被拍下的画面。
因为当时两人都有点晕晕乎乎，便相互搀扶着。但拍进镜头定格，原本再正常不过的相互搀扶，看起来就好像有点亲密了。
虽然营销号并没配什么造谣性的文字，照片上除了搀扶，也没任何其他亲密动作，但孤男寡女出现在夜晚街头，就已经足够让人遐想。
评论下甚至已经有人在磕。
[所以是御姐和小狼狗吗？我可以。]
[楼上+1]
[+2]
……
[喂！楼上你们都忘了小秦和黑土的cp吗？你们这移情别恋也太快了？]
[不是我们移情别恋，是人家都被拍到照片了。]
秦朗没想到自己跟女同事吃顿饭，就给闹出了绯闻。
话说回来，这也是他爆红以来第一次传绯闻——毕竟过往一片空白，人家想挖也挖不到素材。
邱月还在那边问，他好笑道：“我和余佩就是同事，也是新交的朋友，但你放心没有任何暧昧关系，昨晚就是她带我去吃顿好吃的，没想到就被拍到了。”
这种无伤大雅的绯闻，虽然是意料之外，但也没什么坏处，因为两人都没有黑料，一个实力一个当红，谁也不怕吸谁的血，蹭谁的热度。
邱月道：“行吧，那你看余佩那边要不要处理？如果他们觉得没必要，咱们也不用专门澄清，以后这种事估计少不了，没必要为了顿饭每次都发文澄清，随狗仔营销号去吧。”
秦朗深以为然点头：“行。”
洗漱出门去上工，恰好遇到余佩，对方显然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但秦朗还是礼貌性地开口问：“佩姐，你看到咱俩热搜没有？”
余佩边走边拉伸胳膊，点头看了眼对方道：“看到了，你们团队是需要我帮忙一起澄清吗？”
她想的是，秦朗是新晋顶流，团队可能对这种事比较严格。
秦朗却是摇摇头：“我是问你呢，如果你觉得要澄清，我们就一起澄清一下，如果没必要就不专门发了，不然以后跟人吃顿饭都要解释，多麻烦。”
余佩面露意外，笑盈盈看着他：“你现在可是顶流，你们团队不管绯闻？不怕网上瞎传绯闻影响粉丝心情？”
秦朗道：“我的定位是演员，不用管这些。”
余佩一挑眉：“那就是也可以随便谈恋爱？”
秦朗点头：“邱总不干涉艺人私事。”
当初合约里没提这个，邱月还时常嘲笑他母单，估计恨不得自己去谈个恋爱，丰富人生经验，从而提高感情戏方面的演技。
余佩点头笑说：“嗯，走演员路线，多谈恋爱是好事。”
秦朗深以为然：“我也觉得是。”
达成一致后，双方就都没关系昨晚那点绯闻，专心投入拍戏，殊不知，网上已经开始疯狂开嗑，甚至有剪刀手大触剪了好几个视频，供粉丝们昏天黑地地嗑。
俨然已经忘了之前的秦宋cp。
而就在c市盛世华庭的别墅里，宋墨已经拿着手机刷了快两个小时的微博，眉头也从先前的舒展，慢慢变得紧蹙。
顾川这回来老板家，就是为了敦促他剧本。
然而从上午进门，这货就一直在刷手机，打了个盹后，对方还在刷，一点没有跟自己讨论剧本打算。
他实在忍不住道：“阿墨，这几个剧本你到底哪个有意向？”
宋墨双眼终于从手机屏幕移开，他将手机放下，伸手揉了揉眉心：“再挑挑吧，都不是太喜欢。”
顾川道：“老大，你从去年八月到现在已经半年多没进组，眼见过几个月又是八月，要是现在不组，等五六月才进，八月你就没法闭关了。或者就得接八月后开机的片子了。”
宋墨撩起眼皮看他，似笑非笑道：“没事，今年八月不用闭关了。”
“啊？”顾川面露不解。
这么多年，宋大影帝接戏避开八月这个怪癖，已经成为惯例，没有哪一年搞特殊。如果实在要说的话，去年八月末进去，已经算是破例。
“不是，就那小时候溺水后遗症没事了？八月不会再有问题了？”
宋墨笑着点头：“嗯，我已经好了。”顿了下，又继续道，“其实不是什么后遗症，是我小时候在那个月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顾川越发一头雾水：“不是说十岁时候吗？你那么小能有什么重要的人？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宋墨摇头：“都不是，反正就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比这些亲人都更重要。”
顾川好奇道：“那为什么今年忽然好了？”
宋墨道：“因为我与那个人重逢了。”
“？？？”
宋墨知道对方不会理解，毕竟一个十岁的孩子能有什么重要的人，在十八年后重逢，还有这么重要的意义？
他也不需要对方理解，只笑说：“反正从今年开始，八月不会再困扰我。”
顾川见他没想多说，也不好刨根问底，不过他也能感觉到，去年下半年开始，宋影帝的精神面貌明显变好，平日哪怕不是八月份，也时常看起来有些阴郁，但现在这种感觉荡然无存，想必是因为他那位很重要的人。
不管那人是谁，作为经纪人都很感激，毕竟老板心情好，他们日子也更好过。
谁不想开开心心赚钱？
他想了想，道：“那总得要接片子吧？”
“不急！再慢慢挑。对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我们公司在b市有一部电影正在拍吧？”
“没错，就《b城往事》，你看中的剧本，还挂了个监制的名头。”
宋墨点点头：“行，剧本你再慢慢接洽，我去b市跟一段时间组，监督剧组拍摄。”
“啊？？？”顾川瞪大眼睛，露出诧异的表情。
宋墨是公司老板，大部分戏的本子和合作团队都是他拍板，但除此之外，他并不会过问具体拍摄事宜，也不参与公司日常事务，这些都有专业人员打理。偶尔在公司投拍的电影上以制片和监制的名义出现，也大都是挂名，无非就是这片子是他挑选拍板，有问题他负责。
所以听到他要去跟组，顾川难免惊讶：“不是，你去浪费这个时间做什么？”
宋墨一本正经道：“既然我是监制，那就要做监制该做的事，哪能就挂个名什么都不干？”
顾川：“……”
宋墨道：“行了，我去叫安河买票订酒店。”
昨晚休息一天的结果，就是今天从上午开拍，晚上还有大夜戏。
九点多中间休息时，余佩让助理买了一堆鸭脖鸭舌卤味和两罐饮料，来到了秦朗车内。因为景是搭建的，没有供休息的房子，剧组很大方，为每个主角都配了辆房车，吃饭睡觉休息化妆都能在车上，比普通的保姆车方便多了。
当然，陈大导演想让演员住在剧组的心思，也昭然若揭。
余佩将几个袋子打开，笑道：“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家鸭脖，比什么白鸭黑鸭的好吃多了，正好累了，吃点辣的醒醒神。”
秦朗笑：“你倒挺会享受的啊！”
“遇到这样的导演，你要学会放松享受，三个月下来，人都得疯掉。回头放假的时候，我带你去玩。”
“好啊！”秦朗笑嘻嘻点头，转头看了眼不远处还在指挥调度的陈文栋，又说，“你说导演都六十多了，精神怎么就这么好的？”
“永不熄灭的创作热情吧！”
秦朗笑：“倒也是。”
余佩道：“不过我们拍得还挺顺利，应该能提前几天完成。”
秦朗也笑：“我开始看到剧本，想着女演员演那么高难度的动作戏，估计不好拍，没想到佩姐你那么专业。 ”
余佩道：“我还以为你出道这么短，靠综艺走红，估计演戏很差。想着你要是演不好，我可不会客气，没想到你大大超出我意料。”
秦朗嘿嘿地笑：“我们这是在商业互吹吗？”
余佩被他逗乐：“差不多吧，不过遇到好搭档不容易，演技是一方面，性格也是一方面，你是两样都没让我失望。”说罢，挑眉一笑，拿起一罐饮料砰地一声打开，“来，奖励我们优秀的男主角！”
秦朗伸手去接饮料，正在两只手都放在饮料罐上时，小周忽然从门外激动地探进来个脑袋，兴奋道：“小秦，宋老师来探你班了。”
与此同时，他旁边出现一张秦朗已经快小半月没见的俊脸。
因为一时猝不及防，秦朗和余佩的手，都忘了从饮料上拿来，于是成了一个共同举着饮料的动作。
宋墨目光落在两人手上，又轻描淡写移开，对上秦朗看过来的目光，弯唇笑道：“怎么样？拍摄还顺利吗？”
秦朗回神，将饮料拿过来放在桌面上，惊喜道：“小嘉，你怎么忽然来了？不是最近在闭关看剧本么？”
宋墨淡声道：“我们有个监制的戏，在b市拍摄，过来跟组。”
秦朗点头：“赶紧上来坐，我还有两场戏。”
宋墨走车，对笑盈盈望着自己的余佩弯了弯唇：“余老师，好久不见？”
余佩勾起嘴角：“在宋老师面前，我可不敢称老师。”
宋墨笑说：“咱们差不年岁，我也不敢称老师。”
秦朗总觉得这两人有点怪怪的，他很确定两人没合作过，问道：“你们认识啊？”
余佩笑道：“最年轻的三金影帝，谁不认识？”
宋墨则是点点头：“有过几面之缘。”
余佩神色莫测地看了眼两人，虽然只是正常坐着，也叫她看出这两人关系亲近得很。她和宋墨确实是有过几面之缘，对他作风有所耳闻，大概是年少成名，顺风顺水，家境也不俗，性格清高，再准确点说，傲慢甚至目中无人，但此时却分明是一点看不出来。
他也知道两人合作过电影和综艺，但因为工作关系，就来探班，总觉得不是宋影帝的作风。
想了想，笑着开口：“原来小秦跟宋影帝这么熟？”
秦朗笑呵呵开口：“我和宋老师连着合作两次了，那肯定是很熟的。”
宋墨点头，轻飘飘看了眼余佩，又看向秦朗：“嗯，我和小秦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秦朗心说，什么朋友？明明是好兄弟。
余佩了然点头，弯唇一笑：“挺巧，小秦也是我的好朋友。”
秦朗闻言用力点头：“没错，我和佩姐特别投缘，简直有点一见如故的感觉。对了，刚佩姐说放假带我去玩，小嘉你既然在b市，到时候我们叫你。”
什么我们？什么你？
宋墨皮笑肉不笑点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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