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真相中的真相
用了早饭,霍子墨让程飞喝了煎好的药,这才道:“方才程大哥说,我先人骨髓恐难寻回是何意?”
程飞叹气道:“我们打扫战场的时候,并无发现元帅和几位少帅的遗体。按元辽人的行事,恐怕他们的遗体已被带走,他们惯会用敌人骨头做饰物,头颅盛酒。”
霍子墨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握得“咯咯”响,好一会才定下神来,道:“只是我祖父与父亲叔父的不见?”
“还有好几位将军的也不见了,都是骁勇善战者。”程飞回忆着,道:“柯卫风、楚华年、曲远、秦季春四位将军和元帅父子一起失踪。”
李成文道:“听说此役所出战的霍家军全军覆没,不知是否属实?三万将士,难道真的无一生还?”
程飞悲愤地道:“确实无一生还!我们打扫战场的时候会清点人数。”说到这里不禁落泪,道:“小人是霍三将军麾下,因上一战中受伤,所以就留下来守城。
与小人一道追随霍家军的三百多兄弟,上战场的无一生还,是小人与留守的兄弟们把他们的骨灰送回来的。至今我们都想不明白,为何之前明明捷报不断……”
霍子墨与李成文四人变了脸色,他们都没听说过此战之前捷报不断。曹熹供词中也没有提及,只说自己如何落人元辽人手中,受不了酷刑招出军中机秘。
“……打到敌军退出千里之外,却一夜之间传来全军覆没,随后被元辽人攻城,我们被打个措手不及!没守住城门,半月关失守。曹熹的人居然连夜弃城逃走。”
“曹熹也有军队?”霍子墨沉声问道。
“他有一支五百军队,是他的私兵和府军组合的,听说是陛下允许的,让他有自保能力。他的人连夜逃走,我们只能死守半月关,好让百姓逃离……”
“等等,你们没有走?”岳勤问道。
“我们肯定得等百姓撤离才能退,不过打到次日午时初韩帅便过来救援了。同时夺回了半月关。”
霍子墨与岳勤面面相觑,曹熹居然说,留守的霍家军不顾百姓逃了!
“但朝廷收到的军报上,说是我们留守的霍家军逃了,造成半月关百姓死伤无数。”霍子墨沉声道。
“我们没有逃,小公子可能不知道。全军覆没的兄弟没有三万,只有两万五千。霍家军号称十万,实际上只有五万人。加上边关的人马共七万四千三百七十人。
战事不断两年多三年下来,也就剩下四万多人了。朝廷一直没有增兵粮饷刻扣,吃空饷于军中来说是常事,如果不多报军饷,到士兵手里的仅有一半口粮。
最后一战是元帅夜袭,原本只是带了一万人,因为大捷想乘胜追击,所以陆续增兵共两万五千人,追杀敌军至千里之外。我们留在城里的,也就一万多人。
这一万多人其中多是老弱残兵,能战的士兵也就八千余人。半月关守不住是正常的,元辽来攻城的共有四多万人。也就是灭了元帅的主力军后打过来的。
战死之人没上报,然后到韩帅手里一下报上去,便有这么多了。韩帅不可能承认有这么多兵的。要不然,我们回去时也拿不到抚恤金。”
原来军中还有这么多残酷的内情,霍子墨四人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仅有两万五千人对四万余人确实胜算很低,但敌军前头已败,怎的还会有这么多人?
霍子墨把心中疑惑问出来:“明明大捷,敌军为何还有四万多人马?是不是中了敌人奸计?”这和曹熹说的有出入,但曹熹当时已被元辽人关起来了。
“没有,是后来元辽人增兵的,元帅应是发现了对方增兵,所以连夜撤回了五百余里。然后在半夜遇敌袭。”说到这里程飞把许久以来的疑惑说出来。
“我们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对方似乎十分清楚我们的兵马部署位置。用骑兵打步兵营,弓箭兵打骑兵营,重骑攻击弓箭营。若非如此,断然不可能无一生还。”
这就是惨败的真相了,是曹熹把军中部署说出来。霍子墨深呼吸了一口气,道:“除了你知道外,还有谁知道?韩帅为何不上报朝廷?”
“打扫战场时,大家都觉得可能有人泄露了军机。但也有可能有奸细。韩帅大概也是这样认为的,他只管善后,至于霍家的胜负功罪与他无关。”
说到这里程飞声音低沉下来,道:“韩帅只给了我们三天的时间打扫战场,若打扫不完,便会闭上城门。”
“他为何要这样做?”赵童深感不可思议。
“元辽军在虎视眈眈,因为双方都要打扫战场,约定的时间是三天,过了便可能开战。韩帅不愿意出战,因为他是北雾城守将,并非半月关的。”
“这、这不都是大夏边关,怎的分得如此清楚?”
霍子墨轻声道:“因朝廷不增兵,死一个兵少一个。韩正并非半月关守将,他自然不可能为半月关折损自己的将士。镇守半月关只是义务,不是责任。”
程飞点头道:“正是这个理!”
“那他还不是守了一年多了,为何后来也没听到他出战?”赵童甚是不解。
“是啊守了一年多了,朝廷也没派人来接手,韩帅也头痛得很,北雾城也是关口,他一人管两边。北雾城失守也是他的罪重,半月关失守他可推。”霍子墨苦笑。
还有韩正不是朝廷直属将军,他是北地,北安王的属官,北安王麾下的将军,所以他只听命于北安王。朝廷用他得经过北安王。
“小公子是来查寻证据为霍家翻案的吧?”程飞小心翼翼地道。
霍子墨点了点头,叹气:“可惜,你说上战场的都死了,没有活口就无人能证明他们是被人出卖的。战场也打扫完了,连证据都没有。”
“我们的人是不能做证,恐有小公子收买的嫌疑。小人看小公子武功不俗,不妨逮个元辽将领做证人。是敌军将领便无人怀疑了。”程飞是个有见识的人。
霍子墨和赵童四人大喜,对啊!元辽人一样可以做证人。当真是旁观者清!
“多谢程大哥提醒!”霍子墨冲他深深一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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