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斯年的报复
傅斯年连忙攥住她的手,眼也不眨的看向她,手指下少年的肌肤触感真实,将沈岚青模糊的意识拉回现实。
她仿佛此时才意识到,眼前不只有少年咧嘴间白牙的暖意,头顶仍旧有细密的雨,女子怔愣了瞬,承受过无尽的屈辱和污秽突然从脑海中炸开,眼底那抹亮光也逐渐黯淡,靠近阳光时心头感受到的暖意,此刻全部化成瑟缩在阴暗中,自我厌弃的灰尘。
沈岚青的视线缓缓从傅斯年身上抽离,松开掺这少年的手,语气极细弱且轻,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你走吧——”
声音飘散在夜风里,却又清清楚楚随风灌入少年耳中。
傅斯年僵直着脊背,心头的酸涩让喉间哽咽,傅斯年眸光满是无措,双膝跪伏在她身前的泥泞中,却未曾想,她根本就是撑着口气,这话说完,便直接跌入少年胸膛。
傅斯年喉结滚了滚,将汹涌翻腾的情绪咽下,环在沈岚青腰间的手收紧,带着不容分说的倔强。
理智告诉他不要在意,可方才,他清清楚楚在她的眼中,恐惧慌张排斥和自卑,随后便是更深层次的自我厌弃和逃避,不平翻涌的情绪可以将人理智吞没,傅斯年的被心疼和愧疚。
“抱歉……抱歉……”
少年贴着她脸颊,泛红的眼角欲裂,趁着天边偶尔涌动的白光,蕴含着压缩着暴虐的情绪,声音颤抖在风雨中。
“都怪我,是我来晚了!”
若是当初……若是当初他不与她计较置气,若是他如同往常般死缠烂打,便是厚着脸皮送她一程,事情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样,让她受人折辱、被人践踏、自尊破碎!
与此同时,泥泞水坑的阴暗里,仰躺昏死的人睁开沉重的眼,声音透着透彻入骨的慌张,潜意识的呢喃声响起,随着夜风传入傅斯年的耳朵。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为了救你,为了救你……”
躺在水洼中的男子衣衫不整,傅斯年目光陡然凝固。
少年缓缓放下怀中的沈岚青,提起水洼中的绣春刀,踏着夜色的黑暗一步一步朝着尤志方向走去。
脊背狠狠撞击在树干,抖落满脸的雨水,尽数浇灌在尤志的头顶,让他猛然间打了个激灵,似乎害怕恐惧着什么,并不清醒的理智求饶间无意识的重复。
“不是,不是我想这样的,我想救你,岚青我想救你——”
傅斯年目光幽深,视线下移落在他松垮的腰间,目眦欲裂间耳边又听到‘岚青二字’,仿佛燃烧这熔岩的火山遇到个喷口。
少年拽着尤志的头发勒出绷起的头皮,直接将他头狠狠往身后树干上磕,眼底的暴虐仿佛要将黑夜点燃,随后右手紧紧扣住姜山的脖颈,勒得他脸色青色瞬间恢复几分神智。
“是不是你?”
“说!”少年喉咙中爆发的厉吼,引来天边到紫色惊雷。
接着,傅斯年目光狠厉起来,扬起刀鞘拔出手中绣春刀,刀锋割破黑夜的凝滞,撕裂雨帘,直接在尤志的臂膀上割道血痕,撕裂肌肤的疼痛让尤志痛苦的惨叫了声,疼痛让他面部有些扭曲,尤志撑眼看向身旁的傅斯年,不甘和恐惧让他慌神。
“傅斯年你他妈在这儿给老子事后冲好人,你不是问谁干的吗?”
尤志狠狠点头,梗着脖子嘴里吐出股血水。
“好啊,我告诉你,这他妈都是姜山干的,你不是有种吗?”
“你他妈有种,有种就去提刀这样去对付姜山!”
傅斯年沉着眼,雨水划过少年手里的刀锋,像是夜间夺人命的厉鬼,咬牙间吐出几个字。
“你做了吗?”
这话出口,尤志激动的情绪瞬间紧张起来,对上少年那双漆黑的眼,他若说谎却根本没有半分说服力。
神色间的慌乱将尤志出卖,傅斯年刀锋一转,狠厉着眼,割裂开尤志大腿的肌肉,鲜血瞬间渗透进雨水里,见血的刀锋彻底镇住尤志,嘶吼的话溢出喉咙。
“你……你,你听我说傅斯年——”
“我这样作……我这样作是为了沈姑娘,当时,当时我要不这样。”
“他,他就要让那群人上去折辱岚青,我,我这样作,全都为了保护沈姑娘——”话说道最后变成彻底的哀求。
“岚青,岚青她不会怪我的,没有我,他便要被所有人,被所有人……”
尤志的话,仿佛让傅斯年亲眼看到那时,被缚住手脚的沈岚青,痛苦绝望的承受着这些肮脏的污秽。
傅斯年握着刀柄,任由尤志解释的话入耳,到最后,只喃喃道了句。
“所以……你也那样做了。”
这话轻飘飘,荡在雨声中微不可闻,可少年眉眼抬起的瞬间,神情嗜血若修罗。
傅斯年定定对上尤志的眼,随后绣春刀锋芒朝下,凌厉间朝着尤志身下……
凄厉惨嚎声响彻密林,傅斯年眼未眨,只缓缓收起刀锋,飞鱼服袍角浸没在飞溅着血水的泥泞中,脚步缓缓来到榕树前昏迷的沈岚青身边,动作轻柔将她抱在怀中,右手将她的头埋进自己胸膛,唇角贴着她的耳廓,无声带着安抚。
“没事了——”
夜色仿佛等不到黎明,永远在风雨中哭诉。
傅斯年抱着沈岚青走入官道,瞧着荒无人烟的大道,饶是他尽全力用肩膀为她挡住风雨,可女子脸上仍旧滴滴答答滑落着水渍,丛林深处是被侧仰翻到的死马,已然在夜色中了我生气。
滴答坠落的雨势密集,终于等来官道上蹄踏间的马蹄。
队伍中带着夜明珠微弱的光,似乎终于将无尽黑夜的气势压倒。
骑在马上的祁远勒住缰绳,透着夜明珠微弱的光,依稀看到雨幕朦胧中,身形踉跄的少年,腰间束缚着手指粗细的缰绳,直接绕过他脊背,身子前倾间脚步艰难,手中握着的绣春刀随着他动作插入泥泞。
傅斯年手臂鼓起的肌肉用力拖拽间,让身后有些残破的马车跟着他的步伐禹禹前行,给沥青的官道留下刺目的长痕。
微弱的光亮中,少年眉眼坚毅,揩去脸上的雨水,目光平静的看向官道上飞驰而来的人马。
不只祁远,大理寺赶来办差的侍卫,怕是这辈子都忘不掉雨帘中,身形踉跄的少年,拼着全身力气,让那架浸透雨水的木质庞然马车,通过中间的缰绳,抗在他的脊背上。
就这夜明珠微弱的光,傅斯年看清楚骏马上的祁远,僵硬迟钝的目光闪了闪,绝望中迸发出欣喜。
“没事了——”
少年撂下手中绣春刀,猛然间冲向身后残破挡风的马车。
傅斯年将里面的沈岚青抱起,唇角贴着她的额头,撑着发红的眼角,安慰声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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