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045
宋容书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先是一愣,旋即转头去看站在椅背后的余祥,小余助理也愣了一下,然后跟个拨浪鼓似的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赵主编喝多了连说话都含糊,便秘似的说完一句话后又没了下文,半趴在桌上闭着眼睛瞎哼哼。宋容书垂下眼睛喝茶,笑着问:“什么事儿啊?”
过了好一会儿赵主编才磨磨蹭蹭地爬起来,估计是真喝高了,半眯着眼睛四六不分,竟然抓着他那瓶茅台往宋容书面前的空杯子里倒酒。
余祥吓得差点跳起来,上前想拦他,结果喝高了的人力气大,一下子竟然把冲上来的余祥给搡开了。他一手捏着小杯白酒,一手揽着宋容书的肩膀,顶着张酒气熏天的脸往前凑,说:“宋总,来,咱,咱先喝一杯。”
宋容书坐在软椅上没动,他的坐姿很好,腰背都直,哪怕赵主编把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他也没放松,只垂着眼睛看那个手指长的白酒杯子。
赵主编身上的烟酒味冲天,呼吸间都透着酒精的臭味,宋容书的鼻腔里充斥着一股让人头晕目眩的异味,他有些不适地把赵主编推开,脸上的笑意消失,挑了挑眉:“喝这个?”
要不怎么说喝酒误事呢?这人一上头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觉得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牛逼都能吹到天上去。有的喝多了敢上街脱衣服裸奔,有的喝多了跑去超市摸小姑娘屁股,赵主编喝多了竟然敢对着宋容书劝酒。
今天吃饭的人和宋容书接触不多,但都知道跟信锐的小宋总一起吃饭不能劝酒。就连宋容书他亲爹宋成跟自己儿子吃饭都得在点菜前先让人上一壶好茶,拉着宋容书劝酒,那不是自个儿给自个儿挖坑吗?
只是赵主编喝得七荤八素哪记得这些,他又凑上来,端着那杯酒,大着舌头说:“宋总,李,李平跟我说,你,你,你跟人吃饭从来不,不喝酒。那大家都是男人,男人哪,哪有不喝酒的?咱们喝,喝一杯,兄弟之间哪能不喝,喝酒呢?”
宋容书听见李平的名字,大概知道这赵主编是什么来头了,他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愠怒,然后问:“一起喝酒的都是兄弟?”
“是,肯定是。”赵主编见他似有松动,又加大力度,“宋总,你刚从国外回来不,不知道,这国内啊,做生意就是要,要这样的……”
“那你都和哪些人喝过?韩霞姝?贺飞星?”
赵主编一听韩霞姝的名字就摇头:“那韩霞姝也配啊,她,切,她算什么东西,谁跟她喝她不喝?那贺飞星就,就他妈别提了,拽得不行,想跟他喝杯酒,那得是天王老子来……”
宋容书听着好笑,但也知道贺飞星在外人面前那副生人勿近谁来砍谁的样子不讨人喜欢,只问:“他这么拽啊?”
“可不!”赵主编说着来劲,噌地站起来,抓着那杯白酒乱扭,“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什么东西!妈的,我还以为他多清高,背地里还不是恶心又龌龊。”
宋容书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问贺飞星有多恶心龌龊?
谁知道赵主编不上他的当,估计赵主编今天来吃这餐饭也是有任务的,哪怕喝得再多脑子再不清楚,最重要的事儿也没忘。他朝着宋容书嘿嘿地笑,说:“宋总,咱这,你,你不跟我喝一杯我能,能随便说吗?”
余祥看着他那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掏出手机就想叫人,让等在外面的保镖进来把这傻逼玩意儿拖出去抽一顿。谁知一直面无表情的宋容书突然笑了一声,然后拿过递到面前的白酒,抿了一小口。
赵主编一看就来劲了,可劲儿说再喝点儿再喝点儿,就一口哪够啊?
宋容书沉下脸看他,目光中透着股阴狠,把坐在对面的王总吓出了一身冷汗。赵主编还傻不愣登地搁那儿劝酒,王总却是被那记眼刀吓得醒了酒,立马上前拦他:“老赵老赵,你也知道宋总不喝酒的,一口够给你面子了。”
其他的几个总就算没看见宋容书的眼神也知道有人上去拦得给面子,坐在椅子上附和说是是是对对对。赵主编本来就一个人,喝多了还嘴瓢说不过,只好作罢,坐回软椅上倒他的茅台。
宋容书端起茶杯佯装喝茶,迅速地把嘴里那口白酒吐进杯子里,然后说茶冷了,让余祥去倒。
他觉得嘴里火辣辣地在烧,冰凉的酒液残留在口腔壁上,带着酱香白酒独有的香味冲击着鼻腔和味蕾,让他感到一阵晕眩。余祥迅速给他端来热茶,宋容书喝茶漱口,有些难奈地吸了吸鼻子。
“你们,你们不知道,这两天啊,有人给我爆料……”赵主编趴在桌上,抱着他的茅台瓶子哼哼,“说那个贺,贺飞星,啧,可狠了,哎哟,听说他,他爸,他爸要给他整死咯……”
赵主编声音不大,再加上说话不清楚,也就他和宋容书这两个位置能听见,宋容书目光向下,落在他脸上,看着那一张一合的嘴,问:“怎么整的?”
桌子上七零八落地散着喝空了的茅台瓶,赵主编像是靠着一格电撑到最后终于歇菜关机的手机,彻底趴在桌子上不动了。宋容书又环视餐桌,见几个总都喝得面红耳赤,睡着的睡着说胡话的说胡话,便起身穿上外套往外走。
他们这餐饭吃了三四个小时,结束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包间外只剩下负责的侍者和等着送老板回家的司机和助理。他们见宋容书出来,都纷纷起身往里进,扛着自家老板上车回家。
宋容书在账单上签了字,带着余祥上车,车门还没关拢他就捂着嘴猛咳了一声,吓得余祥差点弹跳起身撞上车顶。
小余助理立马翻出包里的药给他,又去储物柜里拿水,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点儿抱怨:“少爷,您喝那酒干什么?您的身体能喝酒吗?”
“没喝。”宋容书接过玻璃水瓶,摆手示意他把药收回去,“不用。”
小余助理看他眼角泛红,还是有些担心,拉拉个脸看着忧心忡忡的。宋容书让他看得烦,又朝他伸手:“你手机给我。”
余祥磨磨蹭蹭地拿手机给他,还挂着张妈妈脸,宋容书拿他的手机给老余助理打电话。
电话甫一接通,那头的余叔就问:“兔崽子,你又惹出什么麻烦了?”
宋容书瞥了坐在一边紧张兮兮的小余助理一眼,说:“余叔,是我。”
余叔的声音立即严肃起来:“少爷。”
“你帮我查个人,姓赵,媒体撰稿人,其他详细资料待会儿让余祥发给你。”
“好。”余叔稳重又认真,“查清楚之后需要做些什么吗?”
这就是要找人麻烦的意思了,宋容书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说:“不用,查清楚就行,主要查他和宋印良那边是什么关系。”
那边余叔说行,宋容书就很利落地挂了电话。
他的身体因为那口没下咽的酒而感到不适,肺部隐隐作痛像是在烧,他呼出一口气,摇下车窗看临近午夜的城市夜景。窗外的霓虹灯飞速后掠,在眼底拉出一条很长很长的光线,晚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寒意把他额前的碎发撩飞。
司机一路把他送到楼下,拉开后门请他下车,余祥捧着件干洗好的大衣跟着下来,准备送他上楼。
宋容书在旋转门前拦了他一下,接过助理手里的大衣,让他回家。
余祥的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他又向前迈了一步,想去拿宋容书手里的东西:“少爷,还是我陪您上去吧。”
“不用。”
宋容书提着干洗袋走进大堂,自己刷卡上楼,先回家换了一身衣服才提着衣服去贺飞星家。
那件衣服是贺飞星送他去医院那晚怕他着凉给他裹上的,怒而出走的时候也没记得拿,宋容书只好让余祥送去干洗,然后再亲自送回去。
他沿着消防楼梯下到贺飞星家,过走廊的时候盯着墙上的一幅油画看了好一会儿才上前敲门。
时间已经将近十二点,贺飞星穿着家居服来开门,不等宋容书说话就率先皱着眉头问了一句:“怎么回来这么晚?”
“有个饭局。”宋容书冲着他笑,也没有进门的意思,只把手里的衣服提到他面前,“你的衣服。”
贺飞星不看衣服只看他,目光从平静转为疑惑,最后变成不悦。他沉下脸,很认真地问:“你喝酒了?”
“没有。”宋容书把衣服塞进他手里,问:“礼物呢?”
贺飞星把衣服放在地上,直起身后双手环胸,下巴微微扬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喝酒了。”他肯定地说。
宋容书无奈地笑起来,轻轻摇了摇头,道:“没喝,抿了一口而已。”他话还没说完就见贺飞星的面部表情起了变化,又立刻补充道:“吐掉了。”
贺飞星将信将疑地盯着他殷红的嘴唇看,问:“真的?”
“真的。”宋容书冲他笑,像只眯眼撒娇的小狐狸,“我的礼物呢?”
他这话说得模糊又暧昧,带着点儿撒娇的味道,仿佛是在讨贺飞星给他准备的礼物。贺飞星看着倚在门框上朝自己笑的宋容书,觉得心脏猛跳了好几下,心率噌噌往上跑。
但他很快又冷静下来,默默告诉自己色令智昏,纣王就是这么死的。
他朝宋容书说了句稍等,踩着拖鞋转身回屋,宋容书就乖乖倚在门框上等。他百无聊赖地往贺飞星家里看,无意间瞥到客厅沙发边放着一个还没拆开的大箱子。
箱子上印的商标品牌他很熟悉,那是一个卖便携式氧气瓶的品牌,宋容书最常用的就是这个牌子,他的车上还放着好几瓶。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纸箱上的商标,等贺飞星回来后没由来地问了一句:“你那天生我的气了吗?”
贺飞星正要给他递袋子的手很短暂地顿了一下,然后他对宋容书说:“没有。”
宋容书接过他递来的东西,笑着说:“你肯定生气了。”
“我没有。”贺飞星辩解道。
“有吧?”宋容书朝他眨眼睛,“不过现在气应该消了。”
贺飞星吐出一口气,觉得有些无奈,他撑着门框靠近,垂下眼睛看宋容书,他们目光相接。
宋容书站得很稳,他仰着脸,盯着贺飞星的眼睛笑:“星哥,我刚刚又惹你生气了吗?”
贺飞星瞬间就投降,他被宋容书的眼神看得受不了,颇为不自在地别过脑袋,说没有。
“那我上楼了。”宋容书笑着往后退了一步,“晚安。”
他说完,没等贺飞星开口就转身往外走,贺飞星看着他的背影,抠着门框郁闷地想:早知道刚才就不说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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