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驸马
黑沉夜空。
一道惊雷如灵蛇从天空劈下,划破夜色,惊起皇城宁静。
慕容昭华被惊醒,后背都是冷汗,黏腻粘在身上。
襦裙上那朵绚烂的牡丹花娇艳欲滴,盛开在她脚下。
外间吹来一阵夏日凉风,她裸露的肩膀,竟生出一阵战栗。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梦中,她嫁给裴玄半年后,在皇宫和谢北修私会,被认定私德有亏,准许和离。
随后,她被指混淆皇室血统,实则是裴家之女。
在父皇病重后,她被迷晕送到太子床榻。
而给她喝下迷药的人,就是谢北修。
她被裴宛若打断双腿,脸上被烙上“奴”字,囚禁于牢笼,最后被扔进军营。
而此时,她已怀有身孕。
当十几个兵勇狞笑朝她走来,她拔下发簪,割向自己喉咙。
一个孤零零倒在血泊中,染红一片。
就在快死之时,她看到了光亮中走来的裴玄。
他脱下黑色大氅,小心翼翼盖在她身上,为她遮挡起全部的羞辱。
她的魂魄飘在半空。
他割下太子头颅,手中的刀划在裴宛若的脸上,一道又一道,深可见骨。
下手狠辣,状如地狱修罗。
他屠尽整个慕容王室,为她报仇。
最后,茕茕孤立一个人,像疯子般,头也不回抱着她,一步步走向着火的宫殿。
梦是这么清晰,就好像发生在眼前。
“朝朝,做噩梦了?” 一双手搂住她的肩膀,直将她往怀中带。
温热的气息打在她脖颈间,她猛然一凛。
她错愕的睁大眼睛,下意识推开,待看清面容,诧异瞪大双眼:“谢北修?”
“怎么这么看我?”谢北修眸色温柔,伸手来拉她白皙手腕。
她拍开他的手,眸光一点一滴冷下来:“我之前就说过,我和裴玄已有婚约,今后再不要相见。”
“可我真的太想你了。”
谢北修衣衫半开,裸露胸肌,下身只穿一条亵裤,伸手摸着她的发心:“你放心,一切有我。”
昭华心中大骇。
在梦里,谢北修也说了这句话,递给她的酒中却藏有迷药。
她的目光看向床榻下。
衣衫乱七八糟被扔在地上,一片凌乱。
如若被看见,她真是十张嘴也说不清。
“给我下床!快!”
她再不想其他,眸色闪过一抹厉色。
“朝朝,你这是怎么了?”谢北修凑前,伸手摸着她的额头,神色亲昵,“是谁惹你不开心了?”
“皇后,天黑小心脚下。”
此时,门外传来匆乱脚步声,越来越近。
慕容昭华眉头蓦然紧皱。
她朝窗外看去,黑影重重,似来了不少人。
只一眼,就在人群中,便认出了裴玄。
他站在阴暗处,整个人几乎都融入黑夜,身姿清俊,长身玉立,周围无人敢靠近。
谢北修似察觉到她目光,伸手来搂她,语气缠绵:“朝朝,我的安排你可满意?只要让皇后看到我们在一起,定会同意你和离!从此以后,你再也不用看裴玄那张臭脸了!”
昭华避开他的手,尖锐的指甲掐进掌心,淡淡的痛感让她清醒。
看着眼前的男子,唇边漾出讥诮:“你真想和我在一起?”
“这是自然!”
“所以,你就设计这一场抓奸在床的戏码?”
谢北修一怔。
见他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她心中倏然生了前所未有的厌恶。
“朝朝,你听我说……”
还没等解释,她突然扬起手,朝他后颈狠狠打下去。
谢北修未料到她会突然出手,闷哼一声,倒在床上。
“里面有人!有刺客!”
听到刺客,御林军瞬间紧张,拔出佩刀对准门口。
门还没被踹开,倏然被打开。
昭华靠在门上,看着站在门外的众人,睡眼惺忪:“母后,发生什么事了?”
“昭华,刚才你在和谁说话?”太子慕容煊抢先开口,朝里张望。
“我在唤碧螺。”
昭华打着哈欠,揉着酸胀的额角:“裴玄,我不是和你说要先回来歇一歇?”
众人看向裴玄。
讥诮有之,嘲讽有之,各怀心思。
裴玄肩宽腰窄,身量颀长,今日穿了一身黑色长衫,鬓若刀裁,眉眼冷清,看相貌是一个好儿郎。
只不过,深邃的眸光锁在她脸上,里面满是冰冷。
她蓦然想起梦境,心中有了一丝惧怕,缓步走到他身边。
轻轻拉了拉他衣袖:“刚才吵得我头疼,你进来帮我揉揉。”
此言一出,周围都是倒抽的冷气。
世人皆知,昭华公主和裴玄感情不和。
裴玄站着不动,目光盯在她面上。
他目光似一把锋利的刀,一道道,落在她面上,刮得她面皮生疼。
昭华咽了咽口水,又软语喊了一声:“驸马。”
裴玄落下目光。
见她指尖莹白,仰头看他时,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在这黑沉夜色中,显得更肤白如玉,好像笼上光亮。她裸露的肩膀上,有一块小小胎记,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昭华见他不为所动,只能再次开口:“真的头疼啊。”
她的语气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自知的撒娇,是他从没有听过的语气。
裴玄冷哼,朝前跨一步。
见他终动了身,昭华暗中松了口气。
他这个人太谨慎,心思又敏锐,尤其那一双眼睛,每次对视,她心肝儿都要颤上几颤。
倏然间,感觉背后有一道黏腻的目光落下。
她后背汗毛都竖起来,很是不舒服。
“母后,走了一段路,想必您也累了,儿臣搀扶你进去!”
听到慕容煊这话,她不由脊背一僵。
他是故意的!
谢北修还被她塞在床底下。
难怪谢北修一个谢家庶子,能如此笃定会引来她的母后!
“太子,夜深了。”
裴玄眼光冷漠,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可从他口中说出,似笼上一层冰。
“放肆!”慕容煊一声怒喝,“你竟敢这么同本太子说话,你以为你还是锦衣卫指挥使?”
“臣,不敢!”裴玄脊背挺立,负手而立,连害怕的语气都不想伪装。
气氛凝滞如丝线,剑拔弩张之间,似一触而断。
“母后,太子小时候就欺负我,现在还欺负我的驸马!”
昭华看慕容煊脸色,知情况不妙。
她转身几步,扑在简后怀中。
裴玄微微侧目。
今日她已经两次说驸马了。
昭华温软的脸皲裂出被戳破心思的窘迫,她假意没看到他的目光,缩在简后怀中,语带哽咽:“太子他分明就不想我住在皇宫中!他既然这么讨厌我,我还赖在宫中做什么?”
“我们朝朝都嫁人了,还像孩子一般!以前你和太子吵架,都要哭一场,现在还这般!”
“现在母后可不管你了,找你夫婿去!”
简后又气又好笑,将她轻推到裴玄身边。
昭华也没料到,等反应过来时,手已抓住裴玄手臂。
裴玄手臂一僵,整个身子如同一张弓绷紧。矜冷俊美的脸上,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她看。
昭华心悸,似被烫了般,忙松开抓他的手,尴尬的朝他笑了笑。
裴玄此人,出了名的讨厌女人。
想到自己危在旦夕的小命,昭华忙缩回手。
裴玄眸色冰冷,连唇角都没动一动。
角落里,一个老妪突然走出。她浑浊的目光紧盯在她肩头,双唇苍白,抖得厉害。
昭华见她神色奇异,不由多看两眼。
正要离去时,那老妪一把抓住她的手。
“二小姐!”
“奴才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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