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这是要打家劫舍?还是要
是裴青。
他低着头,只静静的喝着茶,像是根本没听到一般。
冬日里,旁人都是狐裘加身,可他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秋衫,显得愈发消瘦。
外面的光线从窗棂中透过,而他的位置正在阴处,半边脸都隐在暗处,只有他长卷的睫羽,被照得根根分明。
可他迟迟没开口,场上一时尴尬。
“阿青,你既不想去昌平,那就不去。”
是慕容煊。
裴宛若微微扬眉。
这般亲昵的称呼。
在大雍,只有亲密的人才会这般。
想到外面的传言,她不由抿唇冷笑:“太子殿下可真会心疼人。”
这话说得很是露骨,可裴青似乎还是没听到般,过了半晌,他缓缓放下茶盏,站起身慵懒的抬了抬手:“草民遵命。”
说罢,也不待慕容煊应答,打开了门。
瞬间的光亮,刺痛了他的眼。
他抬手想挡住光,眼前就落下一个宽厚的手掌。
“阿青,孤陪你回去,昨晚你都没睡好。”
语气温热,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
可谁能想到,这是一个男子对另外一个男子的疼爱。
被扔在屋内的裴宛若等人走远了,鼻尖冷哼,满脸嫌弃:“捡回来的野种,连个男人的床也爬。我裴家列祖列宗的棺材板都要盖不住了。”
谢北修静静看着,没想到,裴青竟成了慕容煊的男宠。
想到刚才她的含沙射影,谢北修眼眸阴狠,伸手就想捏住她的脖颈:“你若再敢在太子面前造谣我和昭华,我不会放过你!”
裴宛若却不躲避,反倒抬起脖颈,凑到他手边,唇边都是冷笑:“来啊!谢北修,你今日不掐死我,你就不是男人!”
“你个疯女人。”谢北修冷哼,似乎是想到什么,刚才震怒的脸上却多了点笑意。
他的手由钳制变成抚摸,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裴宛若白皙修长的脖颈,语气亲昵,“裴贵妃,您可要好好保重凤体。”
那一声“裴贵妃”就如同一个火星子,彻底点燃了裴宛若的怒吼。
“啪!”的一声,响亮的力道。
“你别得寸进尺。”谢北修看着被打红的手背,神色阴冷。
“当时不知是谁,将我按在床上得寸进尺?”唇边的嘲讽是藏也藏不住。
“那也是你引诱的我!”
“引诱?当时燕窝盅的迷药是谁放的?”
谢北修一时语塞,这事做的隐秘,她怎么会知道?
猩红的手指摸上他的胸膛,裴宛若突然用力。
尖锐的指尖戳入胸膛,看到谢北修一闪而过的痛色,她终是露出得意的笑,“如果你还想着昭华,那我就劝你死了这条心,即使裴玄娶了旁人,昭华也不会再看你一眼。因为在她的眼里,你连狗都不如!”
这话像淬了毒,根本不像一个曾经的大家闺秀说出的话,可谢北修只淡淡的笑了笑,捏起她的下巴,“我是狗,那你肚子里的是什么?”
裴宛若一怔,但随即抓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凑近到他脖颈边,“那我就告诉所有人,我肚中的龙种是你谢北修的野种。而且就在皇帝的眼皮底下,当时……”
“你疯了?”谢北修一把捂住她的嘴巴。
“我是疯了,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疯了。”
脸上都是痴狂的笑,似在回忆甜蜜的往昔,裴宛若的眼中都是留恋,“你日日追在昭华屁股后面,可看过我一眼?”
“当时我被困在宫中,是你将我送到淮帝的床上。”
“我用自己的身体换来现在的一切,所以谢北修,你现在只能是我的。就是死,我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狱做一对鬼夫妻。”
她的笑声癫狂,是蛮不讲理的霸道。
谢北修看着她。
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只要裴宛若活着,他就永远得不到昭华。
只要她生下了孩子,他就能拿捏……
而此时,远在昌平的昭华,美滋滋吃着果子的昭华,屋里烧着地龙,一派暖意融融。
她吃着吃着,突然“哎呦”了一声。
碧螺吓白了脸,忙上前问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见昭华呆呆的不说话,她愈发急了,一叠声朝外唤着人。
蹲在房顶上的暗卫都吓了一跳,想到此时还被关在马厩的张大彪,不由分说朝北面放出了信号弹。
“碧螺,碧螺……”昭华忙唤住她,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肚皮上,“刚才,里面好像有条小鱼。”
“小鱼?”碧螺吓得惊魂未定,“难道殿下是吃多了?胀气?”
“不是。”昭华很肯定的摇头,“很奇怪的感觉,似乎是小鱼晃了晃尾巴,现在却没了动静。”
碧螺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垫子放到她腰肢下,轻声说道:“奴婢听嬷嬷说过,等月份大了,肚中的孩儿就有了感应,刚刚定是想和殿下您说话。”
说到这里,想起破云拜托他的事,她心中忖度着措词,说得小心翼翼,“说不定小殿下是想爹爹了。”
“从林州出逃……啊,不对,出发,也快一个月了。”昭华蹙了蹙眉,“是有点想他了。”
碧螺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她刚想劝,昭华倏然转了话头,“但自由啊。”
她想了又想,最后似是肯定般,“如果我现在在林州,那就是这不能做,那不能做。这样的日子,过的多憋屈啊。”
碧螺一噎。
自由很重要吗?她从来都没想过这问题。
“奴婢的娘一直说,女人就应该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她说到这里,慌忙捂着嘴,“我不是咒裴大人……”
“无所谓,反正他也不在。”昭华毫不在意,喝了一口红枣羹,舒服的她眯起了眼睛,“如果按照这话,我的前半辈子被父皇控制,后半辈子被夫君控制。如果夫君走得比我早,我还要听儿子的。那什么时候能听我自己的?”
碧螺眨了眨眼睛:“既然有人做主,那为什么还要听自己的?”
“那如果那个人想将你卖了,你也要听他的?”昭华朝暖融融的被褥中缩了缩。
白日崔氏帮她晒过了,被褥中都是阳光的味道,她眼皮渐渐沉了下来,昏昏欲睡,“女人首先,应该是自己,然后才……”
说到后面,她声音越来越轻,最后没了动静。
碧螺放下手中的绣棚,起身正要帮她拉起被褥,突然门口“砰”的一声。
巨大的动静。
她被吓了一跳。
被褥中的人也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睡眼惺忪露出一个脑袋:“地震了?”
一群人冲了进来,裹挟着外面的寒风,杀气腾腾。
为首的,正是裴玄。
面色冰冷,脸色黑得都快滴下墨来。
“裴……裴大人……您这是……”
碧螺嘴巴有些不利索。
这是要打家劫舍?还是要杀人越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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