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世事难料
第二天一早文静把四岁的大女儿乐雯送去幼儿园，把两岁的小儿子乐靖送到父母那里，待了一会儿就直接去向民政局。
早到了十二分钟。
和过去生活里的一个重要部分做个彻底的了结，竟没有一丝伤感，只有即将结束的轻松。
曾经的海誓山盟像个笑话。
很多结婚生子的女人都说下辈子不婚不育，咳，女人都是后悔专家。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一声女人的尖叫穿入她的耳膜。
她看向车窗外，一个女人倒在地上嚎啕大哭。旁边站着一个目测不到一米七，肥头大耳十分油腻的男人。
文静下了车，去扶坐在地上的女人，可她就是不起来。文静起身对男人说，“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男人立刻激动起来，“你不知道这娘们儿就是欠揍，背着我跟人投资，被骗了80万，我说她几句，她居然说我有钱又不是输不起。我在外面赔笑脸喝大酒跟孙子似地挣钱，她居然…”
听了男人的话，看着他满脸的肉都在颤动，文静心生怜悯。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劝和劝离，想想自己还一屁股烂泥，“那您先冷静冷静，媳妇打坏了也得赔。”
说完她回到车上，看了看表，九点零五了，还没看到乐逸的人影。最多再等十分钟。
这时电话响了，是乐逸的哥们儿，子阳。
“嫂子，有个事儿，你先别着急，”可是听起来他自己就很着急，又支支吾吾的，“乐逸昨晚组局喝酒，然后喝多了……现在在医院里，你来了再说。”
“医院？！”
“对，附院急诊，你先过来。”
文静挂了电话直奔医院，一路都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脑袋发木。
停好车往急诊走去，在门口遇到了等在那里的子阳。
没等文静问，子阳就安慰说：“在抢救呢，应该没事儿，平平在里面。”
文静边走边问，“怎么回事儿？”
“我们也说不清，昨晚他通知我们在水木年华请客吃饭，然后又去百乐门唱歌，两点多出来，他又说去足浴，永清他们回去了，就我和平平我们三个去足浴，都喝了不少酒。足浴的时候开始还聊一会儿，后来他俩就睡着了，我就让服务员走了，干脆就在那睡了。可是没想到早上起来我叫他俩，平平醒了，乐逸怎么也叫不醒，赶快打了120来，120说是脑出血昏迷，就赶快送医院来了。”子阳说着局促起来，满脸歉意，“没想到……对不起，我们没照顾好他。”
文静说，“不怪你们，都是好哥们儿，谁也不想的。”
子阳突然发现这个小女人不哭不闹不怨天尤人，摊上这么大的事还这么冷静，真不是一般人。
“对了，手术费也是你们垫的吧，等安顿好了，我把钱还给你。”
11:30手术结束了。大夫说瘀血清理干净了，血也止住了，但是出血量30毫升，有点儿大，病人还处于深度昏迷。看看过了今晚能不能醒来。即便醒来也有可能是植物人，所以要做好思想准备。
文静静静地听着大夫说，直到看见他的嘴不动了。
她在想如果这个时候听到有个导演喊“cut”该多好。“植物人？到底是植物还是人？你哪怕还是那个让我伤心恶心的混蛋也行，我不跟你计较，植物一样的人算怎么回事？”
她听到子阳说，“谢谢医生，”医生嗯了一声就飘走了。
“别担心，嫂子，植物人只是最坏的一种可能。逸哥吉人天相。”子阳很努力地在安慰。
“吉人？他躺在里面，也许以后都可以躺平了什么都不用管了，被人伺候着，确实是吉人！”
“嫂子，你看要不要通知老太太……”平平突然问。
是啊，公婆，自己的父母，孩子，都要交代的，对了，还有姜璐璐那个小妖精。
这时候还能想起姜璐璐，文静都佩服自己。
也不知谁的手机响了。
子阳把乐逸的手机拿给她。看到屏幕上闪烁着“10086”，她按下接听键。
“你死哪去了，不接我电话？”姜璐璐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和昨天的嘤嘤嘤判若两人。
文静感到似乎看见了他俩的未来，一阵悲哀，“死医院了，来见他最后一面吧！”
“你这个歹毒的女人，你拿他电话干嘛？他不是昨晚又回家去了吧？你让他接电话！”
“不瞒你说，我也想让他接电话。我没时间应酬你，他在附院急诊，要见他你就过来吧。”没等那边回应，文静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瞬间她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对姜璐璐太残忍了。唉，生活对谁不残忍呢，她会消化的。
想到这，文静转身对子阳说“辛苦你们了，先回去吧，我静一静再想办法通知他父母。”
“不用，这里就你一个人不行，你别跟我们客气，等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们再走。”
文静疲惫又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无奈地笑了笑，“谢谢！”她向来不愿意欠人情，她觉得这个时候家人才是最核心的，不应该太麻烦别人，不过想想目前的处境，他们又是好哥们儿，也就随他了。
是啊，她现在最重要是怎样通知公婆、自己父母，怎样给孩子解释，唉唉唉，一个一个来吧。
她打开乐逸手机，看到好多姜璐璐的未接电话。她打开微信找到名为“疙瘩汤”的家庭群，点开，输入：悲催了，我明天大周末的要出差，老婆，你带孩子们回去爷爷奶奶家吧，周二回来带礼物！
她想多给自己几天时间，可以想得周全一点。只是……他会不会突然死掉？老人没办法见最后一面，这想法吓了她一跳。
然后故意隔了五分钟用自己的微信在群里乐逸：去哪这么急？
乐逸：杭州，甲方有点儿着急，催了，得赶快过去看工地。
婆婆：哦，注意安全，注意身体。
乐逸：放心吧老妈！回来过去看您！
婆婆发了个开心的表情。
正要松口气的时候，一抬头看见了姜璐璐。
她呆呆地站在文静面前，几秒钟后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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