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番外（4）—— 我喜欢你
二八年华。
芸儿坐在书房桌前画着竹，这是筠亭教她的，练习数月，终于像模像样了。
她站起身，双手交叉抱胸，欣赏着自己的佳作，不时一手摸摸下巴，满意的点点头，洋洋自得，“ 诶呀，我萧芸儿就是聪明，这才几个月，就已经画的栩栩如生了，也不比筠亭画的差吧？”
她透过窗户看向院中，抬眼的一瞬间见到走廊外，逆着夕阳染红的光走来一人，只是一个剪影，芸儿便认出了他。
她看见他温润的侧脸，看到他唇角的弧度，心跳漏了一拍，大脑一片空白，对上他阳光朝气的目光，突然慌了一瞬，立刻错开眼眸，好像他是不能直视的太阳，光线太强，会灼伤眼。
“ 小燕子，快走，快走，一会儿没位置了……” 筠亭站在树下向她招手。
芸儿转回视线，再次望向他，张扬干净的笑脸，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白皙的皮肤衬托着俊美突出的五官，爽朗清举，清贵无方
原来真如娘亲所说，筠亭已经是个翩翩少年了。
“ 快走啊，发什么愣呀？” 筠亭再次招手。
芸儿拍拍突突突的心脏，暗自嘀咕，“ 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嗯……也不知是怎么了……”
“ 去哪儿啊？” 她按压着自己的异动，笑着问已经走近的筠亭。
“ 你这个糊涂虫，” 筠亭轻轻在芸儿头上一敲，“ 今天乞巧节，咱们昨天说好，今日带你去逛，你忘啦？”
“ 哦，对对，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 她早已将刚刚的陌生情绪抛到脑后，拉起筠亭的手向外跑去，“ 那咱们快走吧，一会儿人太多，挤不进灯谜附近了，我还指望你帮我多赢几个乞巧果呢……”
筠亭看着牵着他的那只纤细柔嫩的小手，眼睛如清晨荷花上的露珠，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
“ 你笑什么？” 这声笑还是被芸儿捕捉到了，她转头一脸莫名的看着筠亭。
“ 啊？” 筠亭立刻压下嘴角，无辜道，“ 没有啊……”
“ 哦……” 芸儿催促着，“ 走啦走啦……”
“ 等等，我娘在前厅等你，她给你做了新衣……”
“ 真的啊？颜姨又给我做衣裳啦？现在啊，我的衣橱里都是颜姨给我做的衣服，都放不下了，自从认识了颜姨，我娘都懒得给我裁衣了……”
筠亭等在前院，芸儿在厅内，在丫鬟的帮忙下换了新衣。
颜夫人夸赞不已，“ 真漂亮，芸儿是我见过最标致的姑娘，” 颜夫人上前，替她簪好发间的流苏，摸着她的小脸，温柔笑着，“ 我们芸儿长大了，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过两年就能嫁人了……”
听到嫁人两字，芸儿脑中闪过筠亭的身影，又赶忙摇摇头，将脑中的身影甩走，嘀咕道，“ 想什么呢……今日是怎么了……一直跑到我脑中干嘛……”
看到独自嘀咕的芸儿，颜夫人笑眯眯问着，“ 芸儿，你想到谁了？能告诉颜姨吗？”
“ 啊？没谁没谁，我才16岁，怎么能嫁人呢，” 她一手搀着娘亲，一手搀着颜夫人，“ 我还想多陪陪我娘亲和颜姨呢。”
萧夫人与颜夫人对视，一副了然。
颜夫人拍拍芸儿搀在她臂弯的手，“ 好，不着急，等我们芸儿再长大些……”
芸儿提着裙摆跳出门，“ 筠亭，咱们走吧……”
筠亭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热烈似骄阳，眼睛亮的像星星，举手投足间有着动人心魄的美丽，筠亭觉得他的心里燃起了火焰，“ 有画难描雅态，无花可比芳容。”
听到他的话，芸儿抬头，对上他直直的视线，竟有些羞赧。
身后传来两声浅浅的笑，芸儿耳朵发热，先行跑出去。
筠亭紧跟着追了出去。
萧夫人与颜夫人这才哈哈大笑起来。
筠亭的心思她们一直都明白，可芸儿一直大大咧咧，懵懂无知，如今看来，似是开窍了。
颜夫人似是比自家儿子还要着急，“ 我们哪，可以准备着了。”
皓月当空，华灯初上夜阑珊，满街灯火，酒肆花窗映着觥筹人影，茶棚烟雾升腾，渲染着浓浓烟火气。
筠亭与芸儿站在灯谜台上，郎才女貌，轻易便成为众人中的焦点。
芸儿正在伸手够一盏兔子灯，灯有些高，她踮起脚努力向上，还是没有拿到，正准备跃起时，一只修长的手在她头顶揉了揉，筠亭站在她身后，她仰头向侧后方望去，四目相对，筠亭温柔笑着，伸手取下那盏灯。
芸儿能感觉到随着筠亭抬高手臂的动作，他的身体轻轻靠近她，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温度，一股奇妙的暖流从她胸口滑过，她心跳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膛。
她看着他轻而易举解开兔子灯上的谜题，看着他为自己赢了一个又一个乞巧果，看着他兴高采烈的奔向她，将手中的乞巧果递给她。
她愣愣的看着他，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筠亭微微弯腰，与她平视，挑眉笑着，“ 怎么？又开始崇拜我了？”
芸儿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
筠亭耐心等着，看着她的双眼依然闪着微微光芒。
“ 筠亭，我好像……”
“ 萧芸儿……”
突然出现的呼喊打断了芸儿的话。
芸儿似乎是沉溺在筠亭的眼神中，此刻突然清醒，讶然自己刚刚的举动，刚刚，她差点就宣之于口了，万一筠亭只是把她当妹妹看待，她就这么口无遮拦，那该多尴尬。
“ 萧芸儿，我可算找到你了……” 一青衣少年提着一盏燕子灯递给她，“ 喏，给你的，我听筠亭经常叫你小燕子，猜你应该是喜欢燕子，这是我亲手做的，学了好久呢，终于做成了，你看看，还不错吧？”
芸儿接过燕子灯，左看看右看看，喜欢的不得了，她在青衣少年的肩头重重一拍，“ 够哥们儿，还知道送我礼物了，那我该回你个什么呢？”
芸儿左瞧右瞧，没有什么可以回礼的，摸到腰间的荷包，她暗暗摇头，“ 这个不行，这是颜姨给我绣的，里边还装着筠亭刻的一对儿小人儿呢……”
“ 诶，有了，” 芸儿从身旁的筠亭手中拿了一个乞巧果递给青衣少年，“ 这个送给你，这是刚刚筠亭替我赢的，你知道的，他很厉害的，赢这些东西好容易哦……”
“ 谢谢，” 少年笑眯眯伸手准备接过芸儿手中的乞巧果，“ 谢谢你送我的礼物……”
在少年刚刚拿起乞巧果之际，筠亭突然从他手中将乞巧果拿回，并悉数将手中的乞巧果装进盒子中盖好。
芸儿一脸莫名，看着筠亭道，“ 你……”
筠亭打断芸儿的话，看着青衣少年，看着眼前这个从小到大，总是要跟在芸儿身后的人，“ 宋时蔚，你想要啊，简单，我替你赢一个，我替小燕子谢谢你的礼物，” 他拍拍手中的盒子，“ 这些不行，这些是我给小燕子的……”
“ 那不都一样嘛，还不都是你赢的……” 芸儿嘀咕着。
筠亭深深看着芸儿，沉默不语片刻后转身上了灯谜台。
“ 他…他刚是不是瞪我了？” 芸儿转头问身后的丫鬟。
“ 没有，颜公子怎么会瞪小姐呢？”
“ 那，我怎么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呢？”
“ 嗯…… 他可能是有点不高兴了……”
“ 不高兴？为什么？谁惹他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筠亭回来的很快，他将乞巧果递给宋时蔚，“ 给你，回礼，走了！”
筠亭拉着芸儿转身离开。
“ 诶，萧芸儿，你去哪儿，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芸儿回头挥挥手，还没说话，便被筠亭强硬的将手按回，冲着宋时蔚没好气道，“ 去什么去，回家了……”
“ 啊？回家了？这么早就回去吗？我还想再逛会儿呢……” 芸儿不情愿道。
筠亭没说话，但也没再拉着她往家的方向走，四周熙熙攘攘，但筠亭一路都沉默着。
芸儿终于确定，他是生气了。
她停下脚步，拽着筠亭问，“ 你怎么啦？”
筠亭缓了一口气，沉沉问道，“ 你以后能不能离他远点，能不能不要收他送的东西？”
“ 为什么？我们是朋友啊，筠亭，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为什么总是瞧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 谁和他一起长大！”
“ 行行，你没有和 他一起长大，你自己长自己的……”
芸儿疑惑不解，“ 你是因为我收他礼物生气的？还是因为我要把你赢的乞巧果送他一个生气的？诶呀，你别这么小气嘛，你赢了那么多，给他一个又不会怎么样……”
“ 你！” 筠亭气滞，左右看了看，他们对面有一条昏暗的小巷子，此刻无人。
他一把拉起她，走的飞快，进了巷子。
他将她抵在墙边，四目相对，他胸脯剧烈起伏，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怎样。
“ 你……”
筠亭看着芸儿一张一合的嘴唇，突然不受控般，径直吻了下去，只一下，便快速退开。
他牢牢盯着芸儿的反应，不放过一丝一毫。
芸儿怔愣着，抬手摸着自己的唇，不知该做何反应。
筠亭扶着芸儿的双肩，弯腰直视她的眼睛，郑重道，“ 小燕子，我喜欢你，从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我跟我娘说过，我要娶你，我一定要娶你！”
芸儿终于回神，酸酸甜甜的感觉溢满心头。
筠亭吞了吞口水，紧张问着，“ 你…喜欢我吗？”
芸儿难得的羞红了脸，低头不语。
“ 呵呵呵……” 筠亭傻笑着，“ 我真幸运！”
“ 我……我能再亲你一下吗？刚……太紧张了……不知道什么感觉……”
芸儿依然低着头，没有回应。
“ 小燕子……” 筠亭轻轻唤着，伸手抚摸芸儿的侧脸，轻抬她的头，缓缓凑近，滚烫的唇顺着气息将她覆盖……
芸儿睁着双眼，只愣愣盯着眼前这个将她视野占据的男人，别无动作。
筠亭身上独特的清冽气息笼罩着她，周遭暗淡，时间仿佛停止了，全世界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
远处一点一点的星光，细若微尘，却又好像凝结成千万水晶，每一点都灿发着炫目的光亮，晶莹剔透。
筠亭与芸儿手牵着手向家的方向走去，芸儿双颊依然泛红，一改往日叽叽喳喳的样子，安静异常。
两个年轻人都故作镇定，其实心中已是擂鼓大作。
今日的路途似乎格外短，此时他们站在萧府门外，面对面牵着双手，依依不舍……
“ 我明天来接你去书院……”
“ 嗯……你，你快回去吧，已经很晚了，一会儿颜姨该担心了……”
“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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