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番外（6）——非她不可

天际露出了鱼肚白，昨夜的小雨就像未曾来过一般，只见庭院中的树叶被冲洗的一片光洁，在晨曦中露出醉人的翠色，偶尔随着微风，几颗圆润的雨珠滴落，熠熠闪光。
  筠亭在床上翻来覆去，几乎一夜未眠，反正也睡不着，为了打发时间，他?时开始作画，廖廖画了几笔后，实在难以静心，便去院中练剑，他此前从未觉得时间如此难熬。
  终于等到天色蒙蒙亮，筠亭快速梳洗后，开始从衣柜里翻衣服，先是穿了一件白色长袍，对着镜子左瞧右瞧，自言自语道，“  不行，太白净了，小燕子最讨厌人装模作样……”
  这次，他选了一件灰色，筠亭皱着眉头站在镜前，摸着下巴不断打量镜中的人，“  嗯……啧……怎么看着有些像书院的艾院长？不行不行，太严肃了……”
  ……
  两盏茶后，筠亭终于出门，他身着一身青色长衫，脚步翻飞，片刻后，他犹嫌自己走的太慢，便轻轻一跃，上了屋顶，“  我可以从这儿直接翻到后街，那儿离小燕子家近一些……”
  “  颜公子？”
  在筠亭要翻出大门之际，一娇滴滴的唤声传入筠亭耳朵。
  他停下急切的脚步低头看向站在他家大门外的姑娘，微微拧了眉，遂又恢复了平常温文儒雅的模样，标准疏离的微笑着，“  洛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他转转头，向洛夏身后望去，见她孤身一人在此，不免有些担心，“  洛姑娘，天刚蒙蒙亮，这街上还没什么人，你独自来这儿，不安全，你可是有什么急事？”
  “  颜公子，”  洛夏仰着头，她脸上震惊的表情还未落下去，她自问与筠亭相识也数十载，每次见到他，他都是彬彬有礼的样子，举手投足间，进退有度，高贵尽显，不曾想到，他竟会飞檐走壁，天还未曾大亮，她还以为是看到了小毛贼，果然萧芸儿就是个祸害，颜公子跟她在一起后，行为举止都变得如此不稳重，再这么下去，颜公子还有什么前程。
  想到这儿，洛夏越发愤愤不已，“  颜公子，你真的要跟萧芸儿成亲了吗？”
  筠亭疏离的笑容不自觉的变暖，他点点头，语调上升，轻快道，“  对，你这么快就知道啦，欢迎你跟洛伯伯洛伯母来喝喜酒。”
  洛夏不由上前两步，“  颜公子，你可以先下来吗？我有话跟你说。”
  筠亭按下心里的焦急，出于礼貌，还是翻身落下。
  “  颜公子，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你为什么一定要娶萧芸儿呢，她根本配不上你啊……”
  “  洛姑娘，”  筠亭打断她的话，“  请你注意你的言辞，我的未婚妻，何时需要旁人来置喙！”
  眼看筠亭脸色下沉，洛夏咬了咬唇，鼓足勇气问，“  那我呢？”
  筠亭莫名，他实在不明白她到底是要干什么，  “  你？你怎么了？”
  “  颜公子，我昨夜听我爹说你们要成亲了，天不亮就等在你家门口，我就是想亲口问你一句，我，我……”  洛夏涨红了脸，有点难以开口……
  筠亭看看天色，涌上了一丝不耐，“  洛姑娘，我还有事，你有什么话改天再说吧，我让家丁先送你回去。”话落，他已迈开腿，转身准备离开。
  “  等等，颜公子，”  洛夏跑前两步，拉着筠亭的衣袖，“  我在这儿等了你一个时辰，天不亮就来了，就是想跟你说两句话……”
  洛夏泫泣欲滴的模样让筠亭有丝不忍，他轻叹一声，拉出自己的衣袖，遂问道，“  洛姑娘，是谁欺负你了吗？”
  洛夏低头抽泣着，摇了摇头。
  “  那你是……”
  “  我呢？这么多年，我在你心里算什么？从小，我娘就说要把我许配给你，我喜欢了你这么久，你为什么要始乱终弃，喜欢上那个萧芸儿，我哪里不如她了，论才华论家世，我都不比她差，我承认，她比我漂亮，可娘说，女人的皮囊不能代表全部，她也有老得一天，她也会变丑……”  洛夏越说越委屈，肩膀耸动，抽泣着把心里憋了很久的话一股脑吐了出来。
  筠亭却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他欲哭无泪，无奈又尴尬的笑着，“  始乱终弃？”
  筠亭默默想着，“  这词要是让小燕子听到了，她估计要抽我两鞭子了……”
  “  洛姑娘，我绝不会始乱终弃，自我六岁认识小燕子，我就只喜欢她，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无论小燕子漂亮不漂亮，我都只喜欢她，她的好你不懂。洛伯母对你说的话只是个玩笑话，我娘之前已经回绝过了，我一直把你当做一个妹妹……”
  洛夏不甘心的看着筠亭，“  颜公子，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吗？哪怕一点点……我从小就知道，长大以后，我是要嫁给你的，我娘说，你会是我未来的丈夫，可是，可是如今，你要娶别人了……”
  筠亭从未见过洛夏这个样子，他们从小相识，在筠亭印象中，洛夏向来都是端庄有礼的模样，说话温柔细语，从没有逾矩，可今天，她在他面前失态落泪，一双沁着泪水的眼睛无辜的看着他，声音颤抖着，尽管她竭力克制自己不要哭出来，可仍然带着一丝哭腔。

  筠亭隐隐生出一丝愧疚，他有些无措，不知该如何处理眼前的局面。
  他犹豫着开口，“  洛姑娘，其实，我没什么好的，小燕子经常说我霸道，说我脾气差，说我有公子病，我不是你的良人，我相信，你可以找到一个真正疼惜你的人……”
  “  不，不是的，”  洛夏急着反驳，“  你这么温文尔雅，每次见到你，都犹如春风万里拂过，连空气里都氲着宁静安逸之气，你怎么会是她说的这样呢？她太不了解你了……”
  筠亭呵呵笑出声……
  洛夏本就因为说了如此大胆的话而双颊泛红，她一个闺阁女儿家，怎么能这么直白的夸赞一个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呢？可是，她不得不豁出去，再不搏一把，就彻底失去筠亭了。现下，听到筠亭的笑声，她的脸几乎涨成了紫红色，再也说不下去……
  “  洛姑娘，你错了，你说的那只是表面的我，我本质上就是小燕子说的那样的人……”
  洛夏抬头，眸中带着点点不解，她看着眼前的人，恍惚了……
  他笑着，嘴角漾起弧度，语调端的散漫，充满了随意和自在，一种洒脱不羁的感觉铺面而来，身姿依旧优雅，却又透着一股慵懒……
  这是筠亭，却又不是筠亭，确切的说，这不是她之前认识的筠亭……
  可是，令筠亭不知道的是，洛夏此时觉得，筠亭身上那股令人不可抗拒的贵族骄傲气息越发让她沉迷。
  筠亭悠哉悠哉道，“  洛姑娘，我不喜欢拘束，不喜欢教条压迫，不喜欢做长辈口中的“  优秀”  孩子，你认识的我，是我在人前应该维持的基本礼貌素养，很多世家公子都能做到如此，有什么值得夸赞的呢？我愿意飞檐走壁，愿意独辟蹊径，愿意挑战未知，我想去看看悬崖峭壁的风景，想去体验一下沙漠中的烈日，我想去感受高山顶端的冰川，也想去欣赏海天边残阳下的余晖，我不想追求你们口中所谓的前程，这些，都是你这样的女孩儿不能理解的，这样的我，你还喜欢吗？”
  “  颜公子，我可以努力，我可以做到跟萧芸儿一样，你想去哪儿，我都可以陪你去，我也可以去习武，去骑马，去练鞭，她能做到的，我一样能……”
  “  不是，洛姑娘，你不明白，我喜欢小燕子，就像是我的宿命，她就像是本质上的我，有她在，才能激发我的本质，有她在，我才能感受到真正的我，那个藏在礼教、家族、前程下真正向往不羁自由的自己，如果没有她，我只是那个先生常常夸奖的人，是那个长辈心中孝顺有礼、前程无量的人，若没有她，我只会按照世俗期望的那样，做一个有地位、有声望、有用的人，那样一条一眼能望到头的路，走着有什么意思呢？”
  筠亭收起刚刚的肆意张扬，沉稳舒缓的模样再次出现，神情依旧淡然，洛夏这才明白，她从来都不是筠亭的身边人，连个知心朋友都算不上，他对任何人都是温和有礼，鼻息间永远带着淡淡微笑，如熠熠白雪，如世间皎月，但一切喧嚣从来都入不了他那清冽的眼眸，可对亲近之人，他从来不是这样的……
  洛夏苦笑着，仍旧抓着最后一丝纠葛，“  为什么偏偏是她，她哪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你颜家书香门第，世家大族，她那个冒冒失失，成天上蹿下跳的性子，怎么能做好你的妻子，打理好你的府邸？”
  “  为何女子一定得是大家闺秀？你们成天把自己装在这个套子里，不累吗？洛姑娘，敢问，像你这类型的姑娘，半步不肯行差踏错，举止行为都设定好了一般，你们真的开心吗？”
  “  我……”  洛夏即将冲口而出的反驳噎在喉中，她从来都没想过这些，难道不是本该如此吗？谈何开心不开心呢？
  筠亭并不需要她的回答，他继续道，“  洛姑娘，实不相瞒，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小燕子，我只知道此生，我非她不可，或许，我们有前世的纠葛，才换得今生的相许，总之，我很感恩，感恩上天让我们相识相遇相知。她很聪明，任何事情只要她想，她都能做好，只是这些不必外人知晓，所以你说的那些，在我看来，不足为提。她若愿意，她自会做好，她若不愿，我自然不会勉强她，旁人更不许。只要她能陪在我身边，那便是最好的妻子。”
  洛夏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颓败之感溢满心口，她低头咬着唇，再也抑制不住，豆大的泪珠滚滚而落……
  筠亭抱歉道，“  洛姑娘，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竟然带给你这么重的伤害，但我觉得，我还是说清楚的好，这样你也能早日想通，去追求你自己的生活…”
  看着不再言语的洛夏，筠亭咬了咬牙，狠心转身离开，离开前也没忘记吩咐府中小厮送她回去。
  筠亭原本欢快的心情变得沉重了些许，他有些懊恼，懊恼自己的粗心，若他能细心一些，早日发现洛夏的心思，就能早日跟她说清楚，也不至于让她现在这么伤心。

  他一路思索着，不知不觉已到萧府，院中一个大大的秋千微微晃着映入眼帘，他嘴角上扬，停下脚步，盯着这个秋千看了好久，仿佛看到小燕子坐在上边，飞来荡去，好不快活。
  “  姑爷早……”
  一声问候将他从怔愣中唤醒，他傻呵呵的笑出了声，他默默咂摸着这个词，“  姑爷”，从今天起，我就是萧府的姑爷了，我跟小燕子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刚刚的沉闷早已被萧府丫鬟小厮的声声“姑爷”赶跑，筠亭问，“  你家小姐呢？”
  “  小姐还在房间里，应该还没起床……”
  “  我就知道……”  筠亭一边嘟囔一边步履翻飞走向后院。
  “  小懒虫，起床啦……”  站在小燕子卧房门外的筠亭轻轻喊着，“  小懒虫……”
  慵懒的声音从室内传出，“  嗯……”
  一阵窸窸窣窣后，小燕子换好衣服，眯着眼睛开了门，“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筠亭第一次见这个状态的小燕子，可爱极了。看到小燕子鸡窝似的头发，他忍俊不禁，想着他马上能日日见到她，兴奋雀跃已经难以形容他的心情了。
  筠亭摸摸小燕子的鸡窝，抓着她的肩膀轻轻推她回房间，顺便拿起她扔在一旁的外衣披在她身上，“  你呀，天天让人这么不放心，早起天凉，你怎么穿的这么薄？哎，”  筠亭一边叹气，一边装模作样的摇摇头，脸上宠溺的笑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我真是个操心命啊，这辈子，要有操不完的心喽。”
  他看着还半眯着眼靠在床杆上的小燕子，心软成了一滩水，悄悄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两个轻柔的吻。
  小燕子终于清醒，她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扯了一个大大的笑，“  筠亭，你真好看……”
  筠亭按耐不住，一个又一个吻落在她额头，眼睛，脸颊，一边断断续续继续刚刚未说完的话，“  小燕子，我愿意为你操一辈子心……谢谢你……给我照顾你一生的机会……”
  筠亭搂着小燕子，她柔顺的靠在筠亭肩头，缱绻的气氛充斥着整个房间。
  筠亭吻了吻小燕子的耳朵，轻轻道，“  小燕子，我们的婚期已经确定了，一个月后。”
  小燕子猛地站直，抬头看着筠亭，有些激动，有些羞涩，“  真的吗？”
  筠亭再次抓着小燕子紧紧搂着她，“  真的，真的，我昨晚知道的，兴奋的一晚上没睡，一大早就想跑来告诉你，结果路上耽误了……”
  “  可是，一个月会不会太紧张了？”
  “  不紧张，不紧张，你爹娘还有我爹娘，其实早就开始准备了，只是瞒着我们罢了。”
  “  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筠亭坏笑着，“  或许，是怕我们知道了，就没有顾忌了……”
  “  嗯？我不明白……”
  “  嗯……怕我们控制不住……”
  小燕子原本一脸疑惑，但看着筠亭越来越暧昧的笑，突然涨红了脸，她伸手堵着筠亭凑过来的唇，挣扎了两下，“  你好坏啊，你你你，你脑子里想的是些什么东西？”
  筠亭一脸无辜的看着小燕子，“  我想什么了？”
  “  反正，反正……”  小燕子说不下去，挣脱开筠亭箍着她的手，跑到梳妆镜前，看着镜中自己红红的脸蛋，斜睨了筠亭一眼，这才坐好，准备梳妆。
  “  呀，我这头发怎么成这样了？”  这下，小燕子的脸蛋由红转黑，她抓狂的按着自己的头发，控诉筠亭，“  你怎么也不早告诉我，在你面前，我这么没有形象，太丢人了……”
  筠亭继续凑上前，他从小燕子身后搂着她，将头搁在她肩膀上，温柔道，“  怎么就丢人了，多可爱啊，我的小燕子无论什么样子，都是全天下最美的……”
  小燕子红着脸，在身后筠亭一眨不眨的注视下，梳洗好，“  诶呀，你不要一直盯着我看嘛……”
  筠亭眨眨眼，抱歉道，“  太吸引人了，忍不住。”
  小燕子看着镜中再次光彩照人的自己，和身后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自己的筠亭，明媚一笑，二人在镜中对视着，好不幸福。
  筠亭跨前一步，将小燕子从椅子上提起，自己坐上去，顺势把小燕子按在自己怀中。
  小燕子的双颊快要滴血了，她坐在筠亭腿上，被他牢牢箍着，暧昧的姿势让她不自在极了。
  她扭动两下，想要起来，被筠亭一把拽回来，他一手掌住她的后脑勺，偏头吻了过去，不像刚刚一啄一啄的吻，这次的吻像暴风雨般袭来，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小燕子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顺从的闭上眼睛……


　　(https://www.uuubqg.cc/91411_91411902/46200662.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