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合法柔情
沙沙下雨。
春天的夜晚，总是清冷入骨。
老江街，一处偏僻的阁楼上，灯被熄灭了。
床铺上的棕发青年却疼得无法入眠。
他睁着眼睛，凝视昏暗的卧室，心中一片沉寂。
这注定是一个难熬的晚上，他已经准备好与周身各处的伤口、以及自己杂乱各异的思绪来一场拉锯的鏖战。
还没开始，他已提前累了。
…
阁楼里的台阶传出“噔噔”的脚步声。
一个披着黑色大衣的身影在寻找着什么，垂下的伞尖在每一扇门前滴下雨水。
…
敲门声响起来。
玉公子瘫在床上，一动不动。
肯定不是他的客人。
过了片刻，那敲门声响起第二遍。
青年开始疑惑地竖起了耳朵……自己家的房门被敲响的时候发出的是这种声音吗？
也就是忽然，他确信了。
“草。”他躺在床上，想着。
可是还不等他想得更多，有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
“我说小玉，你家也太偏了！”
棕发青年瞳孔变圆。
他的身体僵硬了又放松，反复几次，才一个激灵，喊道：“钥匙在地毯底下！”
真的，真的传来了锁被钥匙转动的声音。
玉公子在床上焦躁地等着。
他听到那皮鞋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今天下午的时候，他听到这个声音，心中是逐渐被放大的恐惧，但是现在这份心情已经完全不同。
终于，他紧盯着房门被打开，露出外面人的全貌。
林青神色淡淡地站在他门外。
鞋因为沾雨而变湿，闪出一点点亮斑。
黑色长风衣下摆到了小腿，仍然衬托出男人颀长的身材。
惹人注目的是，林青的手里拿着很多东西。
由于玉公子的床过分低矮，林青坐哪张凳子都不合适，末了，他在玉公子有些紧张的目光下坐在了床沿。
“没睡？”
玉公子眨巴几下眼：“睡不着。”
林青看他一眼，道：“吃了没？”
“吃不下。”
玉公子咧咧嘴：“我的肚子，疼着呢。”
他在暗指林青踹他的第一脚。
那一脚可真是突如其来，势大力沉，没留什么情面。
“哦，”林青道，“那现在吃点。”
什么意思？玉公子不解间，看见林青拿起了一个很大的保温壶，是那种设计来装汤的粗圆筒形壶。
林青一点没有自己在做的事情很奇怪的自觉，非常熟练地拧开盖子，把第一层的勺子拿出来，揭开第一层，把汤倒了一部分在碗形的盖子里。
玉公子真的是看傻眼了。
如果他知道林青已经有过两世为人的经历，还跑过酒楼，大概就不会这么奇怪，为什么林青倒汤的手那么稳，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喝啊，还要我喂你？”林青很自然地说。
玉公子其实真的很不想喝，他没有骗人，他的肠胃现在说不定都出血了。
但是看林青这副样子，他能拒绝吗？
谁家的□□老大会来给你送汤？
玉公子刚勉强坐起来一点，把汤碗拿到手里的时候，又听见林青说：“如果下次被人打成这样，除了我给你的汤，你都不要喝。”
无视玉公子奇怪的表情，林青低头看着手里的保温壶。
他不可能说出这汤还是他自己做的，不然玉公子可能真的要怀疑人生。
【能力2：珠玉厨】
【类型：辅助类学术】
【内容：羹汤（长效恢复）/……】
林青亲手做的汤，当然能喝。
玉公子不知道这一点，视死如归地喝了第一口。
汤汁里混着滑嫩的蛋花和柔软的肉丝，“咕噜”一下就下去了，玉公子都没嚼出味道，那口暖暖的羹汤就滑进了食道。
热流在下降，通过胃，十二指肠，空肠，回肠……
那些受了损伤的内脏，本来应该表示反抗，此刻却乖乖顺顺地呆着，放那道热流下降，散发出依依不舍的情绪。
汤很好喝。不仅是玉公子味蕾的反应，更是他身体的感觉。
青年忍不住喝了第二口。
“咕噜”之后，他又接着更大口的第三口。
三口下去，碗竟然就见底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玉公子觉得整个人好一些了，精神也活跃起来。
“会长，你这汤不错。”玉公子的回答礼貌且疏离。
林青继续给他加。
一碗接着一碗，喝到最后一碗的时候，玉公子禁不住说：“完了，我要半夜跑厕所了。”
林青只是摇摇头，没说话。
汤汁都化成恢复的能量散进玉公子身体里了，真要上厕所那也是玉公子自己喝水多的问题。
喝完了，玉公子也没觉得肠胃里有多出什么东西，还以为是自己的感觉系统被打出了问题。
看林青收拾东西欲走，玉公子终于忍不住了，他开口道：“会长！我有问题想要请教！”
林青放下壶，不走了。
“问。”
玉公子深吸一口气，很嘲讽地笑了：“当了黑/道，为自己的兄弟报仇有罪吗？”
林青凝目看着他，黑暗中青年眼睛里的光很亮。
林青感觉到了玉公子心里的那一种力量。
这一刻，他心想，这个青年，有陈胜吴起之姿。哪怕不是最好的，也能带着原则会实现光复的一段里程。
于是林青很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可以告诉你，没有罪。”
玉公子死死看着林青的脸。
“进了黑/道，只有弱小，是罪。”
棕发青年忽然沉默了。
他心中想的无数话语，这一刻却都不知从何说起。
不知不觉，他就开始听林青说的话。
“……黑龙帮是两大帮派之一的恶龙帮的小弟，你惹了它，为你付出代价承担责任的是原则会。按照缚邪市约定俗成的规矩，黑龙帮的约斗原则会不仅必须接，而且必须是我亲自来接……我要付出五倍十倍的人头，甚至几条街，来买你的单。”
玉公子沉默地听着，捏得指关节紫青发白。
“难道我……”他嘶哑地开口，“……就错了吗？”
林青笑着摸了摸他的发顶，玉公子想躲开又躲不开，恨恨地看着林青脸上的笑意。
结果林青说：
“错没错，看我打得怎么样咯。”
…
“我今天，告诉你们所有人。”
林青西装衬衫领带，站在打手堂外堂靠门的一边，望着室内的所有人。
头目，打手，小弟，把外堂挤得满满地，安静地听林青讲话。
这是战前讲话。
“原则会第一条原则——”
林青慢慢地走到所有人视线的最中心站定，两脚分开，手指用力地指了指地面，这一刹那，他的神情变得很凶，杀气肆虐的双眼中爆发出置生死于度外的气息。
“能够站着吃饭，就tm不要跪着！”
外堂被他的声音震得掀起了一阵音波。
身体里，歌姬夜猫的血脉被慢慢调动了起来。
所有人听见他的话都是心头大震，血液中的战意瞬间爆炸，热血上头的一刻他们竟然忘记了自己原本的一切心思，在沸腾的人群中疯狂地呐喊着。
“原则会——”
人群喧嚣中，林青大吼着举起一只拳头。
人潮齐声应：“战——！”
林青利落地转身率先走出打手堂！
打手堂整整一半的打手都跟在他身后出去了，这算是很厉害的调动规模。
所有头目都给出自己的五名排得上号的能打的手下，以表示同进退的忠心。
玉公子没来，林青勒令他好好休息不能留下暗伤。
玉公子忠心的部下倒是几乎全来了，公咏街分部还活着的人也全都来了。
二豺三虎出动，保护林青的安全。
一行近百人浩浩荡荡地走过街道，来到公咏街。
公咏街的商户早早收到了通知，这一天谁也没有营业。
没有行人。
空荡荡的街道上，林青为首，带着人气势如虹地走到公咏街入口。
对面已经有一群人，同样气势汹汹，并且更有一种盛气凌人的张狂轻蔑。
为首那人只是一个比较受帮主器重的小头目。
因为他们认为原则会的地位本就比黑龙帮更低一等。
林青面色冷淡地站着，撩开西装下摆，将腰上别着的手/枪拿出来，扔到一边。
这是冷兵器约斗的规矩。
对面那个戴着墨镜的短寸男子也从怀里拿出手/枪扔开。
“原则会会长，索命鬼，”短寸男子呵呵一笑，不怀好意的眼神在林青身上流转，“一会儿别跑噢，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一身功夫，还剩下多少啊？”
随着体内的歌姬夜猫血脉渐渐催动至火热，林青，已经没什么惧意了。
调用歌姬夜猫可能会让身体里的暗伤隐疾更为严重，所以林青没什么用这种能力到处打架的欲望。
但只要他催动了，以这个世界打架的低烈度，林青敢和金牌打手比肩。
“呵呵，我更喜欢，”林青根本就没有叫出对方名号的打算，这是一种轻蔑，他做得起，“把你打死了再和你的尸体聊垃圾话。”
黑龙帮的打手们顿时目光狰狞。
短寸小头目怒笑着连连点头：“好，很好，我倒要看看是谁对着谁的尸体说话！”
“上！”他怒吼道。
同一时间，林青也回敬了一声：“打！”
两方人员提着长棍刀子大棒，冲杀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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