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次相见

风雪依旧不知停歇，雪花窸窸窣窣落了一地，寒气逼人。沈洛伊怒而上前：“你身为男子，却欺凌弱小，侮辱孤儿寡母，这是什么道理？”

        “你是何人？这是老子的家事，轮不到你一介外人插手！”男子忿然，圆睁着双眼。

        沈洛伊也不甘示弱：“看不惯，便要管一管！不就一点粮食和炭火嘛，不想给就请直言，何必言语刻薄人！”

        “哼！敢替他们母子打抱不平，那么这粮食和炭火就由你来送，我可就不管了。”

        男子一脸坏相，他觉得沈洛伊一定出不起粮食和炭火，那么赵姬母子还是得求他。

        沈洛伊逛市集之时，正好购买了一些炭火和粮食，本是家里过冬要用的，如今碰上了更有急用的人，这个忙一定要帮：“这有什么难，我出就我出，别瞧不起人了！”

        赵姬正感为难，不知该说些什么，就怕白白等了这么长时间，结果没要到。

        沈洛伊看出她的担忧，不免安抚道：“夫人莫要担忧，等我把炭火和粮食拿来。”

        不等赵姬开口，沈洛伊就跑向不远处，将方才在市集购买的粮食与炭火拿了过来，递给赵姬：“这是我方才在市集所购，赠予夫人和小儿。”

        赵姬推辞不受，沈洛伊再三请求，赵姬才安心收下。此时，府门紧闭，不知何时男子和仆人皆已入府。

        赵姬遂收下粮食和炭火，万般感激：“多谢公子出手相助，有朝一日，赵姬必定重金回报！”

        沈洛伊听她自称赵姬，瞬间心跳错漏了一拍。这该不会是历史上那个和吕不韦有染，又和嫪毐生下孩子的赵姬吧？又或许只是名字相同而已，纯属巧合？

        “请恕我冒昧，夫人可是秦公子异人的妻子？”

        “正是，公子何以知晓？”赵姬略感诧异。

        “仰慕公子异人风采已久，可惜没有机会能与之交游。公子在赵之事，我还是知晓一些的。”沈洛伊认为这种说辞能让人信服，总不能说自己来自未来吧。

        一想到眼前的女子就是历史上有名的赵姬，她身旁的幼童就是千古一帝秦王赵政，沈洛伊心里又慌又喜。

        喜的是，她离任务近了一步；慌的是，要如何取得赵姬母子的信任，好让自己能随时知晓赵政的情况。不知道为何教授非要她来战国，还非要靠近秦始皇！

        沈洛伊提出送赵姬母子回家的建议，其实是替俩人安全考虑。动乱时代，粮食和财物分外惹人侧目，孤儿寡母总是缺少了自保能力。再来，她可以趁机知道赵姬母子的住所，方便任务的进一步实施。

        赵姬微微颔首：“如此，就劳烦公子了！”赵姬左手提着炭火，右手拉起赵政的手。

        沈洛伊也提起脚边的粮食，三人一同往赵姬家去。行走了十来分钟，风雪初停，沈洛伊来到了赵姬母子住所。

        积雪堵住了府门，赵姬稍稍清理，得以进入屋内。赵姬母子先入屋，她随后将手里的粮食放下，赵政乖乖在床边坐下。

        沈洛伊环视屋内。房屋布置相当简陋，一张不大的檀香木床，简化版的梳妆台，梳妆台正对着一扇小窗，屋外光线由此射入屋内。

        室内正中间摆放着一张斑驳破旧的实木桌子，地上两张破草席子。妆台正对面的墙边立着一个小书架，架上陈设了几本书籍，四周再无多余的装饰。

        赵姬本想沏茶招待沈洛伊，竟连茶叶也用光了，不免在心里感叹一声，随即对沈洛伊表示歉意：“本该沏茶招待公子，可是家中茶叶刚刚用完。招待不周，请您见谅！”

        沈洛伊正看着书架上的书籍，好像有《论语》、《诗经》、《孟子》，还有几本不知是什么，皆以秦朝文字写就。听见赵姬的话后，她收回注意力，转身对赵姬道：“夫人无须客气！请恕我唐突，夫人可想过替令公子寻一位良师？”

        “妾正有此想法，只是苦于良师难寻，且处境艰辛，无多余钱财可以请师。政儿已四岁，却还不曾习书！”赵姬又叹了一口气。

        赵姬母子连吃饱穿暖皆是问题，必定没有多余钱财替赵政延请先生。家中虽有书籍，但无人可教。刚好她需要一个接近赵政母子的契机，不如给赵政当个先生。穿越前她受过专业培训，讲解《论语》之类的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仰慕公子异人已久，如今总算有机会可以替公子做些事了。不瞒夫人，沈某虽非大富大贵，倒也学过一些书。如若不嫌弃，我可授书于公子政。”

        “公子大德，妾身感激！只是……妾身无金聘请您呐！”赵姬略感为难。

        “这并不是大事，夫人稍安。为人师者，最大的报酬就是弟子。他日政公子出人头地，也不枉费我的心意了！”

        沈洛伊知道，赵政将来是一统天下的君王，是颇有建树的王者。能给这千古一帝当先生，怕是做梦也能笑醒了吧，还要什么报酬呢？

        赵姬万般感激，连忙叫赵政拜了师，约定好每日傍晚过去授书。想起庆叔庆嫂还在家中等待，还得折回市集购买粮食和炭火，于是急忙向赵姬母子告了辞。

        咸阳故城在今咸阳东二十里，孝公十二年作咸阳，筑冀阙。自孝公至始皇帝、胡亥，定都此城。

        咸阳城处渭河北岸，是一座规模宏大、布局方正的都城。以咸阳宫为中心，向四周辐射。

        渭河南岸，主要是章台宫、上林苑，以及始皇统一六国后修建的信宫（极廟）、阿房宫等建筑物。战国中后期，逐渐向渭水南岸扩建，才形成至今规模的咸阳城。

        咸阳宫中，秦公子子楚正跪坐席上。他满脸愁容，微抿一口茶又放下，神思恍惚。

        当初，在吕不韦的帮助之下得以回秦，认华阳夫人为母，成为安国君赢柱的嫡长子。这本是一件互惠互利的好事，可华阳夫人到底不放心，要他迎娶韩国公主。子楚心里时刻惦记着身处邯郸的赵姬母子，根本不情愿迎娶他人。

        正烦闷之际，吕不韦前来拜见。吕不韦与子楚面对面坐定，开始计划之后的事宜。

        子楚率先对吕不韦说：“先生，今该当如何？华阳夫人要我迎娶韩国公主，这是要安插人手在我身边啊！”

        “公子何须焦虑，华阳夫人这是不放心。不过一个女子，娶了又何妨！”吕不韦一脸从容的说道。

        “话虽如此，可政儿母子还在邯郸，生死未卜，我哪有心思迎娶他人呢？”

        “公子乃重情之人，心虑妻儿。可不韦认为，如今只有拉拢住华阳夫人，保证嫡长子位子安稳如山，才能进一步图谋。至于政公子和夫人，不韦必定替您免去担忧。”

        “如此，劳先生替我打点财物送予他们母子。”

        “不敢！必不负公子所托！”子楚心稍安，依照吕不韦的谋划，答应华阳夫人迎娶韩国公主。

        公元256年，嬴政时年4岁。彼时，沈洛伊授书赵政已大半年。一开始，她只是教授简单的单字，然后是词语，现在是简单易懂的句子。凡事都讲究循序渐进，由易入难，按部就班。

        沈洛伊与赵政相处大半年，发现他沉默寡言，不喜主动与人搭话，心细敏感。同时，她也发现赵政天赋异禀，懂得举一反三。她觉得，或许可以开始四书五经的教学了！

        历史课本将始皇说成暴君，说他缺乏仁爱之心，为人阴鸷残暴、薄情寡恩、多疑冷酷……然而沈洛伊却不这样认为，历史是由胜者书写，旁人又怎能体会当事人的心境呢？真相究竟怎样，已经无从追究……她是仰慕始皇帝的，所以才积极参加穿越项目。

        在她看来，帝王也不过凡胎□□，皆有七情六欲。俗话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怕是这千古一帝，也该如此吧！

        沈洛伊下定决心，定要好好给未来的始皇帝传授儒家思想，因为她不想偶像变成历史书本上的那样。

        一如往常，傍晚时分沈洛伊来到赵姬母子住处。按照战国的礼仪，俩人互相作揖之后分别入座。她从书架上拿出《论语》，准备教学。

        “四书五经，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宝贵财富。政公子，今天我们从《论语》开始讲述。”赵政点点头。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大意是说，以道德教化来治理政事，就会像北极星那样，自己居于一定的方位，而群星都会环绕在它的周围。也就是说统治者实行德治，那么群臣百姓就会自动围绕着你。政公子，你可明白？”

        赵政点点头，沈洛伊又继续讲述：“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意思是不断温习所学过的知识，从而可以获得新知识。这是孔夫子强调温习的重要性，懂了吗？”

        赵政依旧点点头，沈洛伊又继续往下讲了几节内容，专挑简单易懂的，由浅入深，便于赵政记忆。

        不知不觉沈洛伊已经授课两个小时，夜幕悄降，授课结束。想着该到赵姬母子用饭时间，交代赵政熟读今日所讲内容，做到通晓其意，翌日授课抽查。

        沈洛伊起身向赵姬母子告辞，径直往家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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