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母子之情
秦王赵政命令李斯主审嫪毐,狱吏严刑审问左戈竭、中大夫令齐、卫尉竭等人。
严刑拷打之下,内史肆、左戈竭等人招出嫪毐与太后所生二子藏于大郑宫密室之内,于是赵政亲自前往大郑宫搜索!
不多时,果然在密室内索得二子!沈洛伊实在不忍心看着两个幼童被杀,于是劝阻道:“稚子无辜,请大王放过他们吧!嫪毐作乱,他们尚小,并不懂这些事呀!”
赵政早就对母亲的这个情人恨之入骨,又恨赵姬不念母子之情,“太后与嫪毐秽乱宫闱,其子实乃我大秦的耻辱,也是寡人的耻辱!既是耻辱,岂有不除之理!”
“大王将他们驱逐出境就可以,为何非要杀人!他们,只是孩子啊!”
“嫪毐秽乱宫闱在前,欲杀先生在后,又谋逆作乱,寡人岂能放过逆子?”
沈洛伊再想请求,却被赵政呵止:“先生不必再劝,寡人必杀之!”
于是传令蒙恬和蒙毅,将二子置于麻袋中仆杀。两个孩子年龄尚小,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只不停地哭喊着:“父亲!母亲!”
沈洛伊看着眼前稚嫩的孩童,心里不忍,也顾不上赵政此刻暴怒的情绪,一把护在了两个孩子面前。一时蒙家兄弟无措,只得等着赵政下一步的指示。
赵政见状,顿时愈发愤怒,于是强行将她拉至身边。沈洛伊奋力挣扎,到底男女力气悬殊,终不能挣脱开!
幼童的哭声一直不绝,然后伴随着几声惨叫而安静下来。她知道,那两个孩子死了!竟如此残忍地将他们杀害了……
那声声惨叫,瞬时将她的心推入冰窟!直面死亡,这样的冲击实在太大了!洛伊觉得赵政太过残忍无情,一时又悲又怒,又惧又惊,晕倒在赵政怀里!
赵政将昏迷的沈洛伊送回蕲年宫,又遣了太医问诊:“如何?可有妨碍?”
太医隔着纱布把脉,只几秒就有了结论:“回大王,不过是受到惊吓而导致的短暂昏厥,无须用药,稍作休息即可!”
赵政这才放下心来,又吩咐蒙毅好生守着,然后去处理嫪毐叛乱余下的事情。
沈洛伊整整昏迷了一个时辰,才迷迷糊糊醒过来。她起身去倒水,凉水顺着咽喉进入身体,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推开小窗,只见夜色无边,四周寂静如水,显得越发清冷!
回想起几个时辰前的那一幕仍心有余悸,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赵政是那么地残忍!她觉得,赵政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小小少年了!
通过此事,她清楚地知道了赵政的手段之狠戾、处事之果决,王者之气开始显露!
沈洛伊陷入低落的情绪中,蒙毅看见她穿着单薄立于窗口下,于是拿了外袍往她身上披:“窗口风大,先生切莫着凉了!天晚了,先生是否用些饭菜?”
沈洛伊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缓缓转身说道:“我没什么胃口,蒙毅你就不用管我了!大王在哪儿呢?”
“大王在前殿处理嫪毐的事情,应该马上就好了吧!”沈洛伊不再说话。
李斯入蕲年宫,向秦王政禀报审讯嫪毐的结果:“嫪毐招认,诈腐入宫全是文信侯之计。大王,如何处置嫪毐一干人等?”
赵政陷入沉思:想来以前文信侯与太后私通的传言不假!吕不韦顾及自己的权势地位,惧怕与太后之事被寡人所察觉,所以才使了一招“金蝉脱壳”,找了个猪狗般的嫪毐来代替自己,既不得罪太后又能保住名声。吕不韦啊吕不韦,你这岂不是作茧自缚?
良久,赵政对李斯说:“待寡人再思量一番,且将嫪毐一干人等收监!”
太后赵姬因嫪毐叛乱被擒、其子被杀而心里悲痛,只能暗自泣涕而不敢求情,是以闭门几日而不出。
这一日,赵姬还是忍不住派人去求见了赵政。丧子之痛使赵姬神色憔悴,不施脂粉、不着华服,完全不见了往日的风采。
赵政缓缓地步入宫内,每一步都很沉重,他觉得很悲哀:“太后,你终于还是来找寡人了!”
赵姬望着已经成年的儿子,又想起被杀死的两个孩子,声泪俱下:“阿母错了,政儿!你已经杀了我两个孩子,能不能放过嫪毐?阿母愿意,和嫪毐一起远离咸阳!这个太后,阿母不做了!”
赵政心里悲痛交加:“太后说得可真轻松啊!一国之母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就连寡人这个儿子,也是不想要就杀了!寡人与太后相依为命,历经了多少困厄!母子之情,太后说不要就不要了,竟如此轻松!”
“政儿,阿母真的错了!你是我的儿子啊,阿母怎么舍得杀你啊!”赵姬哭着喊道。
“可太后还是做了不是吗?为了嫪毐和两个逆子,太后要杀了寡人啊!”赵政额头青筋暴起,泣涕涟涟。
“政儿,阿母不奢求你原谅,只希望你能放过嫪毐!”赵姬匍匐着走到了赵政面前。
没想到事到如今,他的母亲还在为那个大逆不道的罪人求情!赵政只觉得心在滴血,恨意加悲凉一齐涌上心头。
“事到如今,太后还不知错吗?”
赵姬默默地擦了一把泪,一脸怨恨:“你想怎么处置嫪毐?”
“车裂,夷三族!”赵政深恨,只想抹灭这种奇耻大辱!
“为什么就不能放我们?当年,宣太后和义渠王也生下了两个孩子,可是…可是惠文王并没有怪罪他们,为何你不行?”
赵姬情绪越发激动,几乎是嘶吼般地扯住了赵政的衣服。
赵政心如刀割:“宣太后当年亲手诱杀了义渠王啊!可你呢?你是要杀寡人呐!你是要颠覆我大秦几百年的基业呀!太后,你让寡人如何面对啊!”
赵姬闻言心如死灰,一下子跌坐在地,只默默流泪,赵政亦是悲愤交加,不免落下泪来。
“寡人已成年,太后就不宜再保管秦王印玺了吧!”于是从赵姬处取回了王玺,从此正式亲政!
赵政恨自己的母亲,又深深地爱着,这也许就是‘爱有多深,恨就有多重吧!’。他自小就跟母亲相依为命,历经了无数生死磨难,这么多年的母子之情,竟然比不上一个嫪毐?
可笑的是,母亲竟然要杀死自己而让她们的孩子为王!这难道不让人悲愤欲绝吗?许是失望,抑或是无所谓了,赵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蕲年宫!
第二日,赵政下令返回咸阳。然后传令全国:“嫪毐倚势作乱,车裂于东门,夷三族!内史肆、卫蔚竭、中大夫令齐、左戈竭等27余人枭首示众。诸宾客舍人从叛格斗者,皆诛杀;不预乱者,亦远迁于蜀地。太后用玺党逆,不可为国母,减其禄奉,迁居于萯阳宫。以兵三百人守之,凡有人出入,必加盘诘。无寡人之召,不得返都!”
四月初,麦田里农夫刚刚播下冬季收保的麦种,等待着春季小麦的丰收。小麦一种下,剩下的就是辛勤灌溉施肥,使其茁壮生长。
没想到夏季四月下旬,天发大寒,降霜降雪,百姓多有冻死,一时议论纷纷:“秦王迁谪太后,子不认母,因有此故!”
赵政随即传令国府十三官署、周边郡县官署官员,一面开仓发放御寒之物,一面派官员协同百姓做好农作物伤冻抗寒的工作。
自雍城回来以后,沈洛伊便没见过赵政。太子丹在秦,便来寻沈洛伊。太子丹说:“近日咸阳城中颇有议论秦王之声,想必你也听说了吧!”
沈洛伊不禁皱起眉头:“夏降霜雪,天象反常!可是这跟他没有关系,百姓却横加指责!”
沈洛伊觉得古人相当迷信,毕竟没读过现代的科学和地理类型的知识,也不能怪人家,谁让这事刚好碰上了呢!“我想去劝政儿,将太后迁出雍城!”
“赵政的脾性你应当清楚,又何必自讨没趣呢!”太子丹轻微叹了一口气。
“天灾,非人力所能控制,这不是他的过错!姬丹你忍心看着昔日好友遭受百姓的指责吗?”
“赵政背信弃义,攻伐无度,是六国之患,亦是我之患!他骗我在先,又让赢氏子弟欺凌我在后,昔日之情谊,不提也罢!”
“并非他指使赢氏宗室侮辱你,这如何能怪他呢?河间之事,确实是文信侯瞒着他,偷偷派遣甘罗和赵国结盟,所以才有了误会!姬丹,你……”
“没有他的命令,吕不韦岂敢擅作主张!我不会相信这一套说辞!”
沈洛伊了解太子丹的性格,知道他为人固执,又认死理。一旦认定了的事情,想改变他的想法能难。沈洛伊自知不能改变太子丹的想法,也不再说话。
自嫪毐之乱后,赵政从太后赵姬手上接管了政权,开始正式亲政。赵政亲政之后,第一时间就想将沈洛伊接入章台宫。他想把沈洛伊放在身边,好好保护起来。
这一日,赵政再次召见了沈洛伊。时隔数月再见到赵政,沈洛伊行为越发谨慎。
赵政屏退一应寺人和宫女,然后询问:“寡人想请先生住在章台,先生以为如何?”
“章台是大王居所,寻常人岂敢居之!况且我是女子之身,本就多有不便。为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大王还是收回成命吧!”
“倘若寡人非要如此,先生是愿意还是不愿意?”赵政再次逼问。
沈洛伊心有余悸,不敢轻易触犯天子之威,于是只好答应了。赵政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喜悦之情涌上心头。
过了几日,沈洛伊住进了章台右侧的宫殿,与赵政的距离仅一殿之隔。
九月,咸阳城东门之外挤满了人,倒不是因为有悬赏之类的好事,只是知道今日要处死犯上作乱的嫪毐以及同党,因此早早就堆在这儿等着了!
不多时,身着白色囚服的人犯依次被押赴东门,百姓喊声沸腾:“杀了乱臣贼子!杀了他们!”
左戈竭、中大夫令齐、卫蔚竭等27余人率先被推上了斩首台,随着监斩官一声令下,人头纷纷落地,然后被悬挂于市示众!
接着是嫪毐,他头发散乱,神情恍惚,嘴里直说:“这一定是梦!这一定是梦!”大抵人在面临恐惧的事物时,出于害怕而产生躲避或者自我安慰的心理,嫪毐也是如此!
直到此刻,他依旧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自己会失败,然后就要面临五马分尸的下场。
在这样一个过程中,嫪毐的双手双脚以及脖颈被套上了麻绳,然后李斯一声令下,五马齐驱,瞬时身体被撕裂成五块!自此,闹哄哄的嫪毐之乱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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