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重回邯郸
秦王正欲发四郡之兵帮助魏国攻打楚国,沈洛伊觉得伐楚对秦国不利,于是向赵政进言:“攻打楚国于秦国不利,请大王听我一言。”
“且说来听听!”
沈洛伊遂大胆陈述自己的观点:“都说物极必反,登高必跌重!现在我秦国土地之广,是之前从未有过的。大王即位至今,先后设置了东郡、太原郡,又拿下了河内,使韩、魏屈服。秦国国境与东面的齐国有了接壤,又阻断韩、魏与赵的联系,使南北不能合纵。”
沈洛伊偷偷看了一眼赵政,见他没有怒色,又继续说:“俗话说:''祖仁者王,立义者伯,用兵穷者亡''。依靠武力而使诸侯臣服,我担心会有后患!韩、魏表面对大王卑躬屈膝,就怕内有反骨。秦国攻楚之际,若韩、赵、魏、齐四国联合,大王该如何呢?”
赵政顺着她的话,说道:“秦楚交锋,魏国就会趁机攻占宋国故地,齐国就会向南进攻。寡人败了楚国,却让魏、齐两国的领土得到扩大,增强的是韩、魏、齐的实力。韩、魏强大,齐国也将再次称霸,这确实对秦国没有好处的。”
“正是如此,大王圣明!”
赵政又问:“依你看,该当如何呢?”
“依我看来,不如和楚国交好!大王圣明,应该懂得如何取舍!”沈洛伊回答道。
赵政认为确实有道理,于是停止发兵助魏。魏国得知秦国没有出兵相助,于是放弃了攻打楚国,是以攻楚之事便不了了之。
十一月,秦王欲趁赵国新丧之际,再次兴兵伐赵,于是下令召回了顿弱、姚贾等人。这一日,秦王与廷尉李斯、国尉缭、客卿郑国、顿弱、姚贾等人商议伐赵之事。
秦廷之上,秦王率先问道:“寡人资尔等千金往东游说诸侯,今各国情况如何?”
这不仅是秦王关心的问题,也是李斯等人所关注的事,只听顿弱上前回话:“臣与姚贾受大王之命东游韩、魏,又北上燕、赵,耗时虽长,但过程之艰难,非尔等之所及呀!”
李斯等人深以为然,连连点头。此时姚贾又说:“大王处国内,似乎看不出各国的变化,但是臣与顿弱的游说已经对诸侯起了作用。”
“请先生指教!”
姚贾继续说道:“韩、魏弱小,使重金贿以朝中权贵,使之言于韩王、魏王,此二者皆已西向称藩臣;燕、赵在臣等离间之下,互视对方为仇敌,针锋相对;楚、齐与秦交好,互不侵犯!”
赵政深有同感,便晋爵位两级。
“尔等之功甚大!赵国新丧,国内形势不稳,此为伐赵良机!寡人欲再次兴兵,灭了赵国!”赵政提出伐赵想法。
“桓齮将军现驻军于邺城、阏与,不如令其率军继续北上。”郑国率先发表意见。
“赵国君臣昏庸,将相离心,最难对付的当属戍守北境的大将李牧。”姚贾说。
李斯认为:“赵王迁年少,国政几乎主于倡后之手。春平侯、公子嘉等宗室大臣虽与李牧交好,但不得倡后重用。郭开忌惮李牧,又得倡后与赵王迁宠信,一定不会让李牧领兵!”
秦王手指着版图说:“寡人欲先取平阳、武城,攻占邯郸南面,然后分兵两路,沿太原郡北上,对赵国来个大包围!”
尉缭附议:“大王所言正中利害!我军进攻赵国北境,便与漳河流域的驻军配合,对邯郸形成钳形大包围,灭赵有望!”
秦王转身,悦之:“彩!寡人与尉缭所想不谋而合!”
蒙武率领五万士兵前往邺城同桓齮会合,然后俩人商议作战计划。按桓齮所想,秦军仍朝东北方向进军,攻打赵国的平阳、武城。
赵国王庭之上,忽然士卒来报:“禀大王,秦将桓齮领十万兵来攻我!”
赵王迁年少,朝政大事大多决于其母倡后。只听倡后说:“秦军来犯,可有统兵将领人选?”
赵将扈辄进言:“大王、太后,臣愿意领兵出战!当初,相国将邺城三郡交给臣,臣兵败失城有负重托,此次定要一雪前耻!请大王准许,让臣与桓齮决一死战!”
大夫郭开也说:“大王、太后,李牧戍守北境防备匈奴,扈辄与桓齮交战多次,想必对其也是十分了解,当是主将的不二人选!”于是赵国遣扈辄率军十万迎战桓齮。
第二年正月,沈洛伊收到了庆嫂从赵国邯郸发来的书信,得知庆叔病重的消息,心里不免忧愁了起来。此时,彗星现于西方!
来秦国以后,沈洛伊与庆叔夫妇一直以书信为联系,有时或送些金钱。在邯郸生活了近十年,沈洛伊在心里早已把他们当成了亲人。如今庆叔病重,她是一定要回去探望。
考虑到如今秦、赵关系不好,沈洛伊担心赵政不会同意自己去邯郸,心下十分烦恼。她又想到庆叔年逾半百,若不能尽快赶到邯郸,怕今生再无相见之可能,于是决意向秦王请求去邯郸。
用过饭,沈洛伊来找赵政。赵政正伏案批阅奏疏,案几上摆放了一盆冰鉴,用来降温消暑的。
沈洛伊得到允许后进入殿内,直接跪在了地上,说:“我有事必须要亲赴邯郸,请大王准许!”
赵政见她如此严肃,一时也关注了起来,连忙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说道:“起身再说!”
沈洛伊起身,依旧站在原地,赵政又说:“有话直言,吞吞吐吐倒不像你了!”
“庆叔病重,我必须回邯郸探望,请大王允准!”
赵政握笔的手停顿了一下,皱了皱眉头,“秦、赵交恶,此时去邯郸寡人怎能放心!寡人不允!”
沈洛伊再次请求:“庆叔庆嫂就如同我的亲人,如今亲人病危,我又岂能泰然处之!庆叔年老,恐怕再见无相见之日,请同意我出行吧!”
“你若既执意要去,寡人不会强行阻止,就让蒙恬陪你走一趟吧!寡人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必须保证完好无损地回来,知道了吗?”
赵政说完拉过沈洛伊的手,又再三叮嘱。沈洛伊连连答应:“多谢大王!有蒙恬在,一定平安回来!”
翌日,蒙恬和沈洛伊各骑一马,从咸阳出发前往赵国邯郸。出了函谷关,蒙恬提议取道上党,然后继续往东北方向行走,不出半个月就能抵达邯郸城。
庆叔病危,时日无多,因此沈洛伊听从蒙恬之言,以最快的行进路线抵达赵国都城。半月后,蒙恬和沈洛伊抵达邯郸。
进入邯郸城后,蒙恬立马十分谨慎小心起来,又对沈洛伊说:“临行前大王特意交代蒙恬,一定要保护好先生的安全。去年,我秦国夺了赵国九座城池,赵王不得意而死,赵人巴不得生吞了秦人!大王再三叮嘱,一定要蒙恬警醒着些,莫让赵人发觉!”
沈洛伊自然知道秦、赵关系恶劣,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严重,少不得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谨小慎微行事才好,不然还会拖累蒙恬:“一切皆听蒙恬的安排,我保证不惹麻烦!”
蒙恬点头,又道:“为方便行事,我与先生暂以兄妹相称!在外人面前,蒙恬就是先生的兄长!”
沈洛伊比蒙恬年长两岁,按道理她该为姐姐,蒙恬为弟,不过特殊时期也无须在意这些,倒是她占了便宜:“就依蒙恬你的意思吧!不对,是兄长!”
沈洛伊凭着记忆先找到了酒铺,发现老板已经换了人。想来庆叔病危,庆嫂是无力顾及酒铺的生意,所以才将其售卖出去,转头对蒙恬说:“想来庆嫂是把酒铺卖了,我们直接去家里吧!”
蒙恬点头,然后紧紧跟随在洛伊身后。十分钟后,沈洛伊和蒙恬抵达了邯郸家中。
时隔多年,周遭环境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原本矮小的梧桐树已长成参天大树。枝桠上的积雪尚未完全融化,湿湿嗒嗒地往下滴落。
地上积雪深厚,沈洛伊和蒙恬身后是两行清晰可见的足迹,一路延伸至家门口。她轻轻地叩门,良久才听见脚步声,然后柴门吱呀一声,只见两鬓斑白的庆嫂开了门。
沈洛伊心里又喜又悲,急忙走近拉住了庆嫂的双手,热泪盈眶:“大嫂,洛伊回来看你们了!”
庆嫂一把抱住了洛伊,眼泪也忍不住往下掉,含泪道:“洛伊啊,我和老头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沈洛伊离开了庆嫂的怀抱,轻轻地替她擦去泪水,然后才缓缓地步入家中。这个家还是和十多年前一样,连陈设都没有多大的改变,唯一改变的就是庆叔夫他妇的年老。
古人本就老得快,四十几岁的人头发就开始斑白了,加上没有现代护肤品的保养,就更加显老了。
沈洛伊向庆嫂介绍蒙恬:“大嫂,这是我在秦国结识的义兄。此次多亏了他,我才能这么快赶到邯郸。”
蒙恬朝庆嫂拱手作揖,说:“我便随着唤您一声大嫂了!”
庆嫂笑着说:“小兄弟怎么称呼顺口,就怎么称呼吧!”
“大叔怎么样了?我想先去看看他。”沈洛伊询问。
说到这里,庆嫂忍不住哽咽了,“信发出去的第五天,你大叔就走了!”
沈洛伊心里一时也随着庆嫂悲伤起来,想不到连最后一面都不能再见了。
“上天连最后一面的机会也不留给我,要是我在的话,至少还能帮大嫂分担一些,不会让您吃这么多苦!洛伊心里有愧,对不住大叔!”
蒙恬是个明白人,心想她们还有许多体己话要聊,于是先告辞出去:“大嫂,我想您和洛伊多年未见,蒙恬就不在这儿打扰你们叙旧了,请允许我在外室等候!”蒙恬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庆嫂和洛伊两个人。
“大嫂,这些年过得还好吗?生活上还过得去吗?”
庆嫂拉过她的手,叹道:“赵国已不复武灵王、孝成王时期的光景了!我和你大叔经营酒铺,日子倒也还过得去。这些年,你又断断续续寄了不少金子,我们也算衣食无忧了!今年你大叔病重,酒铺也经营不善,所以无奈才把它卖了。”
沈洛伊也叹了一声:“大叔走了,大嫂今后作何打算呢?”
“我是半边身子入土的人了,丈夫又死了,打算不打算的有什么区别呢!”
沈洛伊沉默了几秒,心里有了个想法:“大嫂,您不如跟我一起去秦国吧!去了秦国我还能照顾您,我们互相也有个照应,岂不好?”
“赵国是我和你大叔的根,在这里活了大半辈子,谁又会舍得背井离乡呢!人人都说秦是虎狼之国,刑法严苛,我也是不敢去的!”
是呀!谁愿意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家乡,而去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异乡呢?洛伊想了一下,又说:“倒是洛伊考虑不周到了,换成是我也不愿意离开故国!只是,您一个人始终不能让人放心呐!”
“虽然酒铺卖了,家里尚有田地几亩,也存了一些积蓄,无须担忧。况且我也老了,还能活多久尚未可知,若有心替我收敛尸身,也不枉我们相处一场的情义了!”
沈洛伊心里突然悲伤起来,她发现庆嫂也衰老了很多,死亡离得很近。
“洛伊早把您当亲人了,希望您长命百岁呀!”
庆嫂笑了笑,反过来劝慰她:“自古谁无死呢?倒也不需要忌讳这些,生老病死皆是常事,顺其自然即可!这么多年不见了,孩子应该很大了吧?”
沈洛伊讪讪道:“一直忙于事情,所以还没想过嫁人。”
庆嫂先是一惊,转而劝道:“别怪庆嫂多嘴,普通人家在你这个年龄孙子都该有了。无论怎么样,女子终究还是要有个依靠才好。刚刚那个小伙子,我觉得挺实在的,当丈夫也是不错的选择!”
沈洛伊听到庆嫂要把蒙恬和自己牵线,一时又好笑又无奈,连忙解释:“他都有两房家室了,恐怕不是我能接受的。况且以我这个年龄,怕是嫁不出去的吧!您别为我这些琐事操心了,顺其自然就行!”
“我老了,也操不动什么心了,只望你平安顺遂就好!”俩人会心一视,又聊了良久。
秦王收到蒙恬派人送来的书信,得知沈洛伊已抵达邯郸,又说须在邯郸多耽误几日才能返回,于是专注于攻赵一事上。
战事一开始进展不顺,双方相持几月,一直到次年正月中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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