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株花，双生果
楚夕岚回到茱萸峰没有休息，一直在侧厅等沈徽。
沈徽大概很忙，一直到月上中天才回来。回来的时候紧皱着眉头，看到楚夕岚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沈徽：“怎么还没有睡？今日不困吗？”
楚夕岚摇摇头：“可能是真的快好了，今天并不是很困。”
沈徽笑了下，“这可算是个好消息了，对了，这药我问过江楼主了，她说有用。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好的快一点。”
楚夕岚接过药，有些犹豫，还是开了口：“师父要把魔族的事情告诉大家吗？”
沈徽叹了口气：“现在不说不行了，隐瞒魔族的存在本来就是仙盟的老头子怕引起恐慌而按下的，结果现在他们的盟主都因为魔族而死，不给出解释很难收场。”
楚夕岚想到如果魔族的事情告知于众，那应琛就不辩自明了。但是魔族自千年前魔域裂缝封印后就不再被提起，到如今知道的人甚少，现在突然说有魔族恐怕一时会让人难以接受。
楚夕岚：“千年前的魔族也和现在一样利用魔气伤人吗？”
沈徽：“倒也不全是，魔气伤人都是后期了，前期就像你在青瓷镇看到的那样，通过魔气影响人的情绪，从而引起灾祸，很少自己亲身上阵的。”
“魔族最喜欢看人或者妖自相残杀，也可能通过裂缝来到此界的魔族不多，这样的办法堪称兵不血刃。”
楚夕岚：“师父，你知道魔族……到底是什么吗？”
沈徽摇摇头，他没经历过千年前的魔族大乱，而且千年前魔域裂缝也是突然出现的，
“或许江楼主知道点，她的眼睛能够看透过去和未来，而且她本身也是魔族大乱的亲身经历者。”
沈徽摸了摸楚夕岚的头，“好了，别想那么多，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准备好在中宁塔试炼中闯到最高层，给你师父争争光。”
楚夕岚微微点头，拿上药瓶回了自己的住处。
楚夕岚眨眨眼，明明刚刚还不困，和师父交谈后困意来的猝不及防。
他打开陈知给的药，初闻时有点淡淡的血腥味。
入口后还有点清凉，像是薄荷的感觉。
楚夕岚喝了药，放任自己进入睡梦中。
不知道是不是今日见到江从絮的原因，今晚的梦境不再是那片荷塘，而是初见江从絮的情景。
徽永纪五十一年。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
彼时的楚夕岚因为慕北柯命悬一线而进入凤凰濒死前会出现的涅槃之刻。
最后的结果就是慕北柯魂飞魄散，楚夕岚涅槃之后身体年龄和修为倒退十年。
十五岁的壳子里是他二十五岁的灵魂。
而且因为涅槃的动静太大，导致他的存在被族中长老发现。
族中长老认为他留不得，要杀他，但是他的哥哥不同意。
双方各执一词，互不退让。
江从絮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你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吗？”
楚夕岚正坐着发呆，身后传来江从絮的声音。
而一墙之隔是正在和族中长老对峙的兄长。
五年前的江从絮模样与现今唯一的区别就是当时的她还是女子打扮，说话也是女声。
其余都没有什么变化，尤其是灰蒙蒙的双眼似在看你又好像没有。
整个人都神神叨叨的。
“或者你想知道你为何被你哥哥锁那么多年吗？”
楚夕岚没有说话，江从絮也不在意，自己给了答案。
“三十年前我曾经给你兄长算过一次命，那次算出来的结果是……”
“他会被一个手上有妖纹的妖族杀死。”
楚夕岚依旧没说话，但是目光已经不自觉的挪向了自己的左手手背。
白皙的手背上，凤凰纹路的妖纹清晰可见。
“而且那个人和他有血缘关系。”
“当你破壳之后，这个预言的指向就彻底明了了。”
“同一株上两朵花，一朵盛开一朵凋零。”
江从絮接着说的话宛如给他判了死刑，楚夕岚手背收紧，抬头怒视着江从絮，
“你说谎，我不可能伤害哥哥。”
江从絮不紧不慢：“我从不说谎。”
楚夕岚咬了咬牙，他知道自己不会去伤害哥哥，但是很明显族中长老们相信了这个预言。
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想杀我，而不是哥哥所说的怕我遭到危险才一直让我住在远离族群的地方，还对自己下了禁锁。
原来都是因为……因为一个预言……
江从絮：“他们在你和你哥哥中选择了你哥哥，在他们做出选择之后，你在他们眼里就应该是个死人了。你可以庆幸你哥哥并不相信这个预言，他偷偷留下你并抚养长大，现在也在为了留下你而努力。”
楚夕岚木然着双眼，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又收了回去，抖着嘴唇看着江从絮，又重复了一遍，
“你的预言是假的，我不会伤害哥哥的，绝对不会。”
楚夕岚看着江从絮那张古井无波的面容，哪怕自己反驳了对方几乎完全验证的预言也没在这张脸上看到任何波动。
江从絮：“你会不会不重要，现在的关键是他们信不信。”
楚夕岚：“随他们信不信，我只要知道我不会。”
江从絮第一次做出了略带情绪的动作，她微微歪了下头，
“你就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吗？”
楚夕岚已经不想和她继续说下去了，准备离开偏殿，快出门的时候听到江从絮喊住他：
“你不会死的，我从不说谎。”
后来不知道江从絮是怎么做到的，族中长老答应退让一步不杀他，但是条件是他离开凤凰谷，再也不要回来。
楚夕岚记得自己离开凤凰谷的时候，江从絮又来找过他一次，给了他一个罗盘，说是在他迷茫的时候可以指引方向。
他拿着那个罗盘来到了酆都，遇见了陈知。
后来楚夕岚又断断续续地做了好几个梦，都是些零散的记忆片段。
等到醒来，这些片段也都记不得是什么了。
这个觉貌似睡的有些久，楚夕岚醒来的时候外间有人在说话。
好像是他师父，还有江从絮。
楚夕岚：“师父？”
外间的人听到了屋里的动静，止了话头，不过只有沈徽进了里间。
沈徽：“怎么样？还困不困？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楚夕岚觉得自己现在神清气爽，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反而比之前要好很多。
他如实道来，沈徽这才松了口气，“你睡了两天，要不是江从絮从来不说假话，我都要急死了。”
我睡了两天？
楚夕岚：“师父，应……”
沈徽：“怎么了？”
楚夕岚：“不，没什么。”
楚夕岚想问应琛有没有来看过他，但是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
沈徽：“不过还好你今天醒了，不然明天你就参加不了中宁塔试炼了。”
沈徽简单讲了几句明天中宁塔试炼的注意事项就要离开，他和江从絮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能够在这里陪着楚夕岚醒来已经是尽量抽时间了。
走之前，沈徽摸了摸楚夕岚的头，“按江从絮的估计，这应该是你最后一次灵体自然修复，算是凑巧在试炼前结束。”他笑了下，“好好准备，明天试炼加油。”
楚夕岚当晚没有睡，专注打坐修炼，第二天一早依旧神清气爽，不见一丝困倦。
看来是真的好了。
楚夕岚微微翘了下嘴角，收拾好自己就赶着去明镜台。
中宁塔试炼是中宁学府每年很重要的一件事，大概在入秋后三个月开启，为期五天，主要是在中宁塔中进行。
几乎每一位中宁学府在校学子都会参与，，既是考验，又是增长实力的途径。
其中金丹以下只能进入五层以下，金丹以上才能进入五层。
而且据说从中宁塔最高层出来的学子，将会成为下一届掌院的候选人。
最重要的是，已经很久未有人能从中宁塔最高层出来了，最近一次还是现在的学府山长沈徽，百年前达到这个目标。
沈徽入塔是修为达到金丹巅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元婴境界，并且没有突破的劫云出现，等于说还少了一次天雷的威胁。
不过沈徽虽然成功过，但是他并没有和楚夕岚说是怎么做到的，只是告诉他如果遇见有缘人，中宁塔自会开启最高层。
进入中宁塔前，众学子要在明镜台集合。
楚夕岚到的时候，安祯和洛煜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会。
除了他们两人之外，楚夕岚注意到还有一个人和他们站在一起。
“介绍一下，这位，沈黎。”安祯把沈黎推到楚夕岚身前，“打个招呼，小黎。”
沈黎带着笑，乖巧点头，喊道：“楚师兄好。”
“你好。”楚夕岚回应道。
眼前的沈黎比他稍微矮一点，乖巧俊秀的长相，笑起来嘴角两侧还有小小的梨涡。
是个一眼能让人心生好感的人。
洛煜偷偷凑到他身边，低声说道：“就是棠梨院的那个。”
楚夕岚不动声色地和洛煜对视一眼，又若无其事的转头。
“沈黎刚刚结丹，想和我们一起，不过能跟到几层看他自己本事，不介意带上他吧？”
安祯摇着扇子询问两位好友。
洛煜和楚夕岚自然没什么不好的，虽然中宁塔内有合作的时候，但是更多的还是要自己独立进行。
楚夕岚看了下台上站着的人，没有应琛。
已经快到集合时间了，应琛还没有出现，是不准备来了吗？
“阿岚？怎么了？”洛煜看他左顾右盼的样子就猜到原因了，但是偏偏不说，反而调侃道：“是在找哪位仙子呀？”
洛煜说着还四下里看了看，假装在找什么，“哎呀，不知道是哪位仙子摘了你这位神仙的真心啊？”
楚夕岚耳朵微红，“别瞎说，他不是。你知道的，我在找谁。”
“哦——”
洛煜故意拖长音，满脸戏谑。
看到他这副模样，楚夕岚还能不知道他是在调侃自己，暗戳戳的瞪了他一眼。
洛煜才不在乎他没什么威慑力的瞪，依旧笑的开怀。
“你要带他吗？”安祯突然开口，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楚夕岚没说话，想起来他因为睡了两天，还没来得及问两位好友的意愿。
倒是洛煜开了口：“之前不是合作过吗？他也是金丹，带着对我们来说也没差。而且他看起来挺擅长阵法的，第五层可有他发挥的地方了。”
安祯垂下眸子，半晌才回道：“随你们，我都行。”
倒是他身侧的沈黎弱弱的问了一句：“你们说的是谁呀？”
“应琛。”楚夕岚答道，又补充了一句，“我的一个朋友。”
沈黎看了看安祯：“是那个新入学的妖族吗？”
安祯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算是承认。
沈黎点点头，不再言语。
楚夕岚松了口气，睡了两天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不过还好好友不介意。
现在的问题在于应琛还没有出现，不会是不知道吧？
楚夕岚心里打了个突，他这一睡两天不要紧，把重要的事全给睡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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