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我以为你只是二五仔了点，万万没想到，你还是个大杀器。自己跑去当人儿子，却把我卖了当个洗碗工？！

        一整天，狐狸拉长的脸都透着阴森。

        聂小刀心虚，根本不敢凑上前给狐狸来个病榻侍疾，溜进另外的屋子藏头藏尾。晚间飞舟上的侍女照旧下来打理院务，聂小刀只敢百般嘴甜地姐姐长姐姐短缠着青檀，硬是求人搞了一锅鸡汤给大河狐狸。

        “我听的故事里，没有狐狸不爱吃鸡的，大河虽然是妖，但都是狐狸，肯定也跑不了这理。等他喝过汤，肯定就消气了。”少年推论完，眼巴巴等着侍女夸奖他的聪明才智。

        但青檀却说，“唉，我们少谷主说了，要把聂公子收养在名下，消息都传回谷中，以后得叫聂公子小少爷啦。我们长桑谷虽然多是行医的，不算什么文人雅士，但还没有出过大字不识几个的，少谷主说，从明天开始，聂公子你得读书识字。”

        即将被正经培养包装的好大儿露出好奇，“那谁来做我的老师？”他们村都没学堂，聂小刀能认几个字都还是他娘教的。

        “我也不清楚。”侍女收拾好碗盘水盆，“少谷主说她会看着安排。小少爷你早点休息。”

        长桑谷少谷主虽然不良于行，但天生医脉，老早就被定为老谷主的接班人。她没别的毛病，也就喜欢收集好看的男人。老谷主疯狂敛财夸张无比，少谷主攻于美色后院爆满，爱好不同而已，没啥大惊小怪。爱财和爱色完全不影响医谷一脉对主人们的拥护。

        少谷主哪怕说聂小刀是个美男潜力股要带回去养着，大家都不会觉得稀奇。但她突然说逮凡人小子是为了做儿子，实在费解。

        长桑谷历来又不是不能自己生。

        青檀私下里问过天冬。那个闷葫芦脸色怪异，憋半天才说，“其实……沈客卿是被少谷主扎晕的。”不是肾亏腿软。

        “少谷主在楚馆只看弹琴唱曲，一晚上清心寡欲。”根本没有找什么快乐刺激。

        “出来这么久，少谷主都没多看哪个男人一眼，反而发奋炼丹。”就连骚话都没一句。

        热衷发掘美色的少谷主突然倦怠如此，实在教人迷惑。青檀心想：莫非是往日放纵过度，现在不管对着什么样的都不行了？

        正此时，天冬说出重磅消息，“今日聂小刀说少谷主不行。”在好朋友震惊的神情中，她又补了一句，“还说都四十八房了还没个崽，总不可能四十八房个个不行。”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主题。

        她们以前怎么没想到？！四十八房，这么多年，半个崽都没有，这不科学！

        所以，狼名在外的少谷主，她最近正是知道自己不行因此心态失衡？！

        长桑谷的少谷主不行？！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异口同声，“我不会说出去！”

        少谷主的尊严，开不得玩笑！

        聂小刀哪里知道他的惊人言论会发散出如此效果。他正拿着通天镜，唉声叹气地想怎么混过大河洗五百年盘子这事。

        隔壁寡妇的直播间本来早就结束，聂小刀正要脱衣服，镜子突然一闪，又给上线。

        他看到一团马赛克的柳氏被惊醒，披上和谐外衣后终于被放出个完整人形，点着灯出去开门。

        一个道士长须长发，慈眉善目。他说她屋上紫气缭绕非同凡响，问她家中可有别人。

        柳氏皱眉回答，“亡夫已去两年，家中除婢女并无他人。”既不妨碍名声也巧妙避开说独居的危险。

        道士满脸迷惑，“不可能，贫道观这紫气必有男子得道，怎么会是女子？”

        柳氏坚持说家中有的是婢女，绝口不提隔壁沈客卿的事。两家只隔一道院墙，若什么紫气是真的，她料是道士自己看错位置。

        道士摇着头转身准备走，寡妇突然开口，“道长且慢。”

        长胡子男人眼中划过幽光。他转身故作惊讶，“夫人？”

        柳氏就问，“这世上真有人能得道升仙吗？”

        道士笑眯眯摸胡子，“当然。我的祖师爷虽然没能成仙，可他活了一百五十多岁，都是修行的结果。白日飞升，亘古就有。”

        说着拂尘一甩掸在臂弯，竖指掐诀，一朵光做的莲花绽在指尖，接着一抖化为一只鸟惊飞走。

        “小道不才，也略有所成。”

        柳思思哪里见过什么道法，立即看得心下震撼，只犹豫一刻就又发问，“仙人又是怎样的？”怕对方觉得自己刻意，又补一句，“我虽一介妇人，但也常听人们说神仙逍遥，却不知究竟怎么个逍遥法。听道长说得玄妙，实在好奇。”

        “仙人可了不得。”对方赞叹一句，“往大家听过的说，那可是寿数无限容貌永驻，往大家不知道的说，仙人一肉一血，都可说是使枯木生花白骨复肉的灵药。仙人和仙人若是有后，这药就会在血脉里传承，天生也是仙。”

        妇人听得若有所思。“道长说的仙，是所有人都可以修吗？又是怎样修得呢？”表现得极像一位向往长生的普通人。

        道士神神秘秘地放低声音，“这自然不是人人都可以。你道仙人为何高渺脱俗？真火在肾阳，要想得道，须得清心寡欲，花花世界，多少人抵得住诱惑？即便已经修行的人，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很多女妖会吃凡间的男子，却只想着和仙人春风一度，那是因为仙人的元阳比肉身贵重。”

        “修行当中困难实在重重。因此许多人会寻找助益或者捷径，譬如我们道门中就擅长炼制无数丹药灵材。但凡尘浊世自然比不得仙人妙境，我们炼出的算不得什么灵药，远远不能给人脱胎换骨，顶多算是补身之药。”

        “唉，谁叫道士也要吃饭喝水，卖药也是门营生，夫人可不要说破出去。”

        柳思思自然应下，满脸学了知识的惊叹，“道长所说实在让人大开眼界。”

        老头子挥挥手，“哪里哪里，老道就是个闲云散鹤，改不了多嘴的毛病。夫人，有缘再会。”一拱手转身，踏出几步，突然就没了人影。

        所有野望尚在金银富贵打转的柳思思滞在门口良久。

        道士神出鬼没的，她看得既惊又叹。青春永驻寿数无限，谁人不想？

        再多的荣华富贵都买不来对生老病死的睥睨。她开始动了别的心思。

        沈客卿并未有过女人。倘使他机缘妙会得仙人青睐脱胎换骨，一肉一血皆是灵药，她柳思思拿不到别人觊觎的血肉，难道不能在沈客卿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之前，得到他元身？

        仙人的元阳可比肉身贵重。比灵药还要灵，那她岂不是也能脱胎换骨？

        若是操作得当，还可以和刘夫人嘱托的事一道解决。

        蹲直播间的聂小刀：什么跟什么？这老头和隔壁的女人都说的什么？

        终究吃了文化的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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