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深夜,寻常百姓家大门紧闭,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整个都城一片静谧。
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哒哒哒哒”凌乱疾行踏过,骑在马上的几人皆是穿着黄色马褂的大内侍卫,后面紧跟着一辆由两匹红棕色强健俊马拉着的马车,纱帘被风鼓动起来,隐约能看见里面坐着三位女子。
“殿下,马上就要入宫了。”紫衣侍女把车窗关紧,刚才探头瞧了一眼,确实已经抵达都城,心里有些惆怅,不知公主能否习惯宫中。
另一个粉衣侍女满脸好奇和期待,看上去年纪不大,正是心思活泛的时候。
紫衣侍女目露担忧,忍不住再叮嘱她几句“橘白,到了宫里咱们定要谨小慎微,万不可鲁莽行事。”
“哎呀,知道了,殿下还没说我什么呢,你就别担心了。”橘白显然并未将这些叮嘱放在心上,这让紫衣侍女有些不快的皱起秀眉。
又说“你这幅表情最好收起来,咱们这是跟着殿下回宫觐见。”
她原本不想在殿下跟前与橘白起争执,但就是气不过橘白对入宫一事如此不上心,宫里人人千副面孔玲珑心思,还以为入宫是什么好事吗?
橘白被训了两句,也只是暂时的收敛一些,心思早已经飞走了。
江芜芜抬手止住橘丹还要说的话,看了橘白一眼,暗叹:等入了宫,这个性子可得磨炼磨炼,不然迟早给她惹祸!
一行人畅通无阻入了宫,又换乘轿撵直达皇帝寝宫外,大臣们都垂头俯首立在殿门外,气氛紧张沉闷。
“传公主觐见。”老太监嗓子尖利声音透着几分苍凉。
在场人的目光都落在被扶着下轿撵的素白身影上,传闻中八岁就送去法华寺清修的公主,居然在这个时候被接回来,众人目光变的复杂起来,目送她步入殿内。
入到寝宫内,到处飘荡着濒死的凄凉。
老皇帝双眼浑浊的躺在榻上,面容枯槁青黑,嘴唇苍白,嘴唇哆哆嗦嗦的像是要说什么,江芜芜急步凑过去仔细听着。
她虽然并非原主,但这么多年在法华寺感受到老皇帝的牵挂和宠爱,看见他如今这样,心里也难受的紧,怎么忽然就身子抱恙了呢,还来势汹汹。
老皇帝费力的抬起眼皮,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就开始进气少出气多,人迷迷糊糊的喘着气,没多久就闭上了眼睛。
“皇上驾崩!”
老太监这一声悲怆的哭嚎,带动整个宫廷一片哀鸣。
皇帝驾崩,新帝登基,操持国丧,准备登机大典,整个承乾国都笼罩在一种悲伤又莫名期待的气氛中。
短短半月,所有人和事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先帝骤然离世,太监独揽大权,很多人猜测先帝就是掌印太监毒害的。
掌印太监被世人称为九千岁,先帝在世重病缠身时就专断国政,只手遮天,偏偏被先帝器重并且信任,百姓中传闻,此人奸诈阴狠,心思缜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重华宫清心殿外。
橘丹和橘白面容有些担忧惆怅,长公主自先帝驾崩那日起就一病不起,高烧不退,在床榻上浑浑噩噩的睡着,时不时还说几句她们听不懂的话。
刚送走御医,就见迎面走来一位身量修长,红色暗纹服饰,腰间挂着佩玉的男子,橘丹和橘白初来乍到,并不认识宫中的人,因此拦下他,问“这是长公主寝殿,你是何人?”
后面上前一位尖嘴猴腮声音尖细的太监,像是被掐了嗓子一般呵斥“放肆!这是九千岁!”
橘丹和橘白心里一咯噔,都听闻过九千岁如何狠辣,当即跪下行礼“奴婢橘丹/橘白,拜见九千岁。”
薛绍并未让她们起身,语气淡淡的问“长公主病情如何了?”
“长公主刚诊过脉,御医说高热有所好转,晚间可能会醒过来。”橘丹跪地回话,橘白也始终低着头不敢造次。
薛绍朝着紧闭的殿门看了一眼,吩咐着“你们仔细照顾长公主,若是缺少了什么,就让内务府添置。”说完就带着一众太监走了。
橘白抬头见他走远,才和橘丹互相对视一眼,心有戚戚的慢慢站起来,小声问“这是何意?”一群人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就为了交代这么一句?
“…大概…是来探望殿下的吧。”橘丹理了理跪皱的裙摆,认真的说“在这宫中跟着殿下的就咱们两个,可要仔细些,尽快在这里熟悉起来…”
橘白不忿道“你别总是像个长辈似的说我,我都晓得的。”
橘丹闭上嘴回屋去守着,不想再理她,也不知她是天真还是愚笨,怎么说都听不明白,长公主如今身份敏感,橘白那种性格最容易被人利用,等长公主醒来,与她说说,实在不行还是打发橘白回到法华寺去吧,省的她提心吊胆。
江芜芜浑身难受,一开始像是在火里烤,后来又像是在冰里冻,热的时候浑身是汗,冷的时候牙齿打颤,她忍着一声不吭,熬过了最难受的那几天,终于在夜半时睁开眼。
橘丹半睡半醒,一直关注着榻上的情况,因此殿下一醒过来她便发现了,蹲到跟前儿试探她额头的温度,果真不烫了“殿下,您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难受吗?”
江芜芜被她扶着坐起身,倚靠在床头软垫上,就着橘丹的手,喝了一杯温水,嗓子依旧哑着“这几天都发生何事?”
橘丹定了定身,站起来屈膝行了一礼,回道“自先帝驾崩后,您便发热一病不起,九千岁薛绍代为举办新帝的登基大典和国丧,这九千岁为掌印太监,传闻先帝在位时就辅佐朝政,手段强硬,为人也阴沉狠厉,申时来了一趟,听说您晚间能醒便又走了。”
江芜芜想起老皇帝,心里紧了紧,缓了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正色道“以后这种话在外面绝不能说,九千岁怎样不是你能随口议论的,宫里规矩众多,要学会审时度势,遵守这里的规则。”
这番话是说给橘丹听,也是在提醒自己,如今最大的靠山没了,以后更要万事小心。
想当初她发现穿书以后,内心恐慌,也是这般病了一段时间,橘丹日夜守护贴心照料,她才度过那段迷茫的日子,渐渐好转起来,因此对橘丹也诸多提点。
那时,她寻着记忆中的时间线理清她的处境,回忆了有些时日,毕竟她穿的这本小说是很久以前看的,有很多地方记不清了,只回忆起来一些关键的地方。
原书男主就是掌印太监薛绍,身世成谜,幼时被卖入宫中,过的猪狗不如,有几个片段她记忆犹新。
有一晚他被诓骗去给老太监守夜,后半夜突然下起大雪,他无处可躲藏,就蹲坐在柱子后抱团屈膝待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才被人发现,带着一身的雪一瘸一拐的走了。
他幼时模样清秀,被一些心里扭曲的太监恶意糟践,还在他吃喝里下烈性药致使他大冬天将自己埋入雪中,冻到快要失去知觉才爬起来。
长大后为了向上爬更是咬着牙和血吞,又心狠手辣能屈能伸,这才当上掌印太监。
要问原书女主是谁,江芜芜也实在不知道,因为全书都只写了薛绍与承乾国的兴衰和朝堂上的腥风血雨,还有他和垂帘听政的太后之间的较量,可惜这个国家太小,周围其他国都想分一杯羹,尽管薛绍再如何殚精竭虑,最终依旧覆灭了,又因他那副阴柔的皮囊,生生受了扒皮之刑,最后活活痛死。
江芜芜看到他被抓的时候就不忍再看下去,所以最后那几章就没看到。
这个时候薛绍会过来探望,多半是做戏给百姓看,他在意的只有承乾国,可惜他是个太监,而承乾国皇帝智商只有七岁。
说来她的皇帝弟弟江献也命苦,七岁便莫名生了一场大病,后来就坏了脑子,智商便停留在七岁,登基后过的也并不好,太后并非生母,虎视眈眈着皇位和朝政,因此在他身边安插了不少人,还准备时机成熟的时候杀掉江献和薛绍,可惜最后空欢喜一场,整本书就以承乾国的覆灭为终结。
第二天一早,橘白和橘丹伺候她洗漱后,便去往仁寿宫给太后请安。
太后看上去年岁不大,在现代也就四十岁左右,面容严肃眼尾狭长,看上去不好相处的样子,端坐在上位,见了江芜芜来请安,眼皮都不抬一下,只象征性的关心两句就赏了几件首饰让她走了。
江芜芜也不愿在那儿多待,与不待见她的人也装不出亲切热络,便恭恭敬敬的再次行礼后就带着人走了,她走在前面,橘白和橘丹捧着太后赏赐的首饰跟在后面,主仆三人在法华寺养成的习惯,走起路来都大步流星,并未注意到后面不远处的人。
直至转角处,橘白偶然回头,才惊呼一声“九千岁……”
橘丹和江芜芜也听见了,都停下脚步,橘丹和橘白跪下行礼。
站着的只剩江芜芜和薛绍,他穿着一身暗红色带纹路的太监服,静静的站在那里任她打量,黑眸凉薄淡然,薄唇微抿,垂目时不含任何情绪一般,五官精致漂亮,像是上好的白玉,虽然身形瘦弱,但和其他太监相比,气质这方面卓然超群。
半晌后,才冲着她脊背都未曾弯的行了一礼“司礼监掌印薛绍见过长公主。”声音被刻意压低,带着隐约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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