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人质
四百年前。
夜里贺阑珊三人一身黑衣正偷偷摸摸缩在一个角落里，她们观望着那些把守宫门的侍卫什么时候换班，等了老半天终于等到他们换班的时刻。
“小怡我们快走！”瞅准时机贺阑珊拉起小怡的手就朝门口冲去，三人飞速向门口奔去。
眼看着离门口越来越近，就在贺阑珊和贺锦书都为她能逃脱悲惨命运高兴时，小怡却一把甩开了贺阑珊的手，停下脚步。
“小怡你干什么？”贺阑珊很是意外的看着她。
小怡有些愧疚的看着她道：“我不能走。”
“为什么不能走？你难道不想离开这王宫去寻找你的幸福了吗？你若是因为担心我们那就更不需要，只要没被人发现你皇兄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这次说话的是贺锦书。
小怡后退两步沉重的闭上双眼摇头，“不是，不光是这些，我怕你们会因我受到牵连，但做为一国公主也该有所为和有所而不为，正如你们说的，公主自生下来就享受着万民的爱戴尊敬，其一生衣食住行皆受之百姓之手，如今我的子民需要我，我又怎能退缩。”
未等二人说话那头换完班的侍卫恰巧发现了这边的异动，“喂！那头站着的干什么的？”喊着就有人走过来查看。
贺锦书见此惊呼，“他们过来了，再不走就真没机会了，小怡我带你闯出去。”说着就要去拉她的手，可却再次被她甩开了。
贺阑珊见此也上前道：“小怡，身为公主不是一定要承担这些责任的，再说你还有这么多的姐妹，没有你她们也会顶上的，作为朋友我更希望你能自由勇敢去追求自己喜欢的。”
但是小怡却对她轻声回：“天下太平也是我喜欢所愿意看到的，而天下太平为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和亲。
“阑珊，你当初和亲时也想过要反抗，可你明白身为公主有些责任是不能逃的，你是红霜国唯一的公主没法逃避，我虽可以让其他人顶替，但我有追求幸福的权力其他人也一样有，相比我自己我更希望其他人能代替我获得幸福，跟她们相爱的人在一起。
“若总得有人受苦才能换来和平，那就让我一人受着好了。”
听着的贺锦书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什么她们这些做公主的一个个都那么替别人着想，纵使做得再多又有哪个旁人会记得，她们还不是得被囚困在王宫中面对未知的命运，最后连死都回不了故乡。
巡逻的侍卫已经拿着火把靠近，看清她们的面容后立马吃惊鞠躬道：“卑职参见仪诚公主，贵妃娘娘。”
此刻面对侍卫三人皆有些不知该如何收场好，走又走不掉，若说是出来散心定是没人信的。
看着她们一身那黑衣行踪又是鬼鬼祟祟的，侍卫又开口道：“夜半三更，公主不休息又做此打扮莫不是想偷逃出宫？”
正当她们犹疑着该怎么开口时，诸蓦然却带着一大堆士兵从后面追赶而来。
寻声望去贺阑珊正巧看见诸蓦然在直勾勾的看着她，他眼中有丝丝的慌张但更多的是愤怒。
还没等她看清诸蓦然的表情时贺锦书就先一步挡在她跟前，遮挡住她的视线。
诸蓦然一言不发只冷着脸动动手指，后侧的士兵立即会意上前将她们三人层层围住。
“皇兄，这都是我的主意与她们无关，你要怪就怪我别怪她们，她们都是被我利用蒙骗是无辜的。”小怡慌乱上前扯着诸蓦然的衣衫跪下求饶道。
对于她的求饶诸蓦然连眼角余光都不给一分，全程只盯着贺阑珊看。
“你要帮小怡逃婚，跟她一起出宫？”他语调略有些波动问。
贺阑珊也不逃避直接承认，“原是这样打算的，但小怡临时反悔没逃成。”
此话一出不知贺阑珊有没有察觉，反正贺锦书是感觉出他的怒意又重了一分，而跪在他脚边的小怡更是看见他将拳头缓缓紧握起。
“皇兄不是这样的，你别听她胡说，是我”还没等她说完诸蓦然就怒的一甩袖。
“来人！将公主带回严加看守，今夜之事若再发生通通处死！”说着他已愤然转身往回走去，“将贵妃带到朕殿里来，朕要亲自审问。”
小怡被宫人强行拉走，任她怎么叫喊都是无用，倒是贺阑珊这边上来一个人准备将她走就被贺锦书一脚踹开。
“贺姑娘你这是要抗旨吗？”
眼看着贺锦书准备再下狠手，贺阑珊急忙将她拉住。
“就是去问话而已，不会有事的，而且现在正是需要两国和平共处之际，他不能把我怎样的。”
贺锦书仍是不放心，“公主，你今夜若有半点闪失我都跟他没完。”说完这才让她被人带走。
鼎尊殿内，诸蓦然坐在桌案前垂眼看着奏折，而对于随后被人‘压’着进来的贺阑珊他双眼也是未斜一点。
“阑珊参见陛下。”虽是被人‘压’着送来但她其实根本不允许任何一个人碰她，她动作标准的行着礼，就连跪下去其身板也是挺得笔直，头颅更是直挺，只可惜那双眼也未看向他。
跪下去半天也不见诸蓦然开口，即不叫她起来也不说逃婚的事，看样子是打算一直让她跪着了。
“咚，咚，咚。”
诸蓦然终是有所反应，他伸出食指故意在桌案上一声一声敲击着，那声音在死寂般的殿中显得格外明显。
“不知陛下要问我什么。”贺阑珊依旧双眼不卑不亢直视前方就是不看他。
“朕要问什么贵妃不清楚吗。”他只反问，其脸被书挡住也看不出是个什么意思。
贺阑珊也只道：“方才我与陛下已说得很明白，我确有要带小怡逃婚的打算，但小怡临时反悔这也是事实，陛下该怎么罚阑珊都无怨言。”
“方才若不是小怡突然反悔，你是不是就打算跟着她一起逃出宫帮着她逃婚？”这时诸蓦然终于将手上的奏折移偏一些，露出一角看向贺阑珊。
“是。”贺阑珊仍是没有看向他只语气坚定的回。
听到这诸蓦然缓缓将手中的奏折放下，可就在他放下桌的那一刻贺阑珊很明显看见他用力按了下奏折，“若逃婚成功，你可想过东原和红霜将会怎样？”
明明他的语调没有起伏语速也平缓，可语气里就是透着一股严寒。
“两国和亲说得好听点是和亲，其实不过就是拿个人质在手暂免战乱罢了，小怡若逃婚成功可再找一位公主顶替上，只要是真公主那是不是小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烫手山芋已送出，
“以如今各国形势看，只要有一方公主在此期间死掉，那么另一方都有合理的理由联合各国攻打他，所以”说到这贺阑珊终于抬眸直视向他，“陛下还打算让我跪多久？”
诸蓦然突的一笑，“爱妃平身。”
“谢陛下。”贺阑珊还是很得体的谢过，然后在一旁椅子上坐下。
“爱妃说的属实不假，朕需要和亲确实是想过要你这个人质，同时这和亲也是做给他国看的，群虎互食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他国虽是唬住了，可爱妃这个‘人质’真的就对红霜王构成威胁吗？”
说话间诸蓦然已是起身缓步走到她身后，最后一句话音落下时他的双手也重重搭在她肩膀上。
那答案是否定的，对红霜王来说她根本就不是人质。
父王将她送去和亲时眼中是那样的不舍那样的悲伤，可其实呢，父王在她随身行李中早已投毒，他就等着她死在东原王宫里！
她其实早在被选去和亲时就已被所有人抛弃，被朝臣抛弃，被红霜抛弃，甚至被自小宠爱着她长大的父王抛弃不过幸好从始至终还有锦书陪在她身边。
“我倒希望我不是，可我如今不还好好坐在这吗？”贺阑珊满脸从容，面上还是那高贵不容置疑的公主。
可只有她心里清楚，这个‘万优公主’的身份早已名存实亡，她所有的尊贵高傲，只要有人轻轻一推就将全部崩溃瓦解。
“是就好。”诸蓦然重新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接着又道，“你只知可以不选小怡的原因，可你有没有想过朕一定要选她的原因呢？”
“陛下是觉得阑珊同她这般要好定是说过很多关于红霜王庭的事吧？可惜，我从不曾跟她说起过，陛下想要里应外合的计策怕是要失算了。”贺阑珊再度看向他。
“没错，朕确实是这个打算”，说到这他将原要说的话一改，“不过现在听爱妃一说朕又改变主意了，里应外合不成那小怡死在红霜王庭呢？”
贺阑珊气息一紧猛然站起，“诸蓦然如今两国间百姓相安无事忙于生计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非得挑起战争？”
贺阑珊看着他慢慢站起，看向自己的眼中却有些许的失望。
“我一直以为你心怀大义与天下，如今看来是眼界还不够高远。四分五裂的天下，君王多如草芥，眼前的安稳太平又能维持几日？唯有天下大一统才能换来天下真正的太平盛世，从此百姓才能过上真正富饶自足的生活。”
“可是在这之前呢？在这之前得杀光多少的人才能换来大一统！”她的情绪已经开始激动。
看见她眼中有泪光闪现心中虽有不忍，但他还是很决绝道：“这天下的人终要一死，如今的牺牲若能换来大一统，那么这些人也算死得其所，相比这些总比世世代代都有人惨死得强！”
“你”她憋了老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诸蓦然说得却也实属在理，可她就是看不得这些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的人死掉，最后她只一甩袖走出鼎尊殿。
在她走后许久诸蓦然才终于重新坐下，“你以为你看到的小怡就真的是她吗？她没你想象的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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