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邻居家的水濑小姐
“事情真够大条的。”
雄二回到房里，整个人靠在椅子上，瘫软着，嘴里嘟囔道。
闭上眼，叹了口气，仰头朝向天花板。
想要装作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不行。
这个世界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件。
疾病正好是在他闷头沉迷游戏的时候爆发的。然后在两三天内席卷了全日本、全世界。
不过完全就没人理会过自己。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那家伙也是丧尸吗？）
忽然再次想起那个袭击自己的男人，雄二不由得僵住了。
慌慌张张地卷起右边袖子，仔细检查起被男人袭击的部分。
那是一道贯穿了衣袖、陷入皮肤的牙印。血已经不流，伤口和碎布片粘合在一起，结痂了。
疯了似的扑咬过来，就像是要扯下一块肉来。
这完全不像是正常人类的所为。
（……！！！）
雄二焦急万分地搜索起治疗方法。
然而……
就只能查到"咬到必死"这个结论。
“潜伏期么？”
“但是又说一天内就会死。”
（我睡了整整三天？怎么想都不正常吧。）
“高烧……”
“不管怎么想都是那个了吧。”
被男人咬到后的恶寒不适，恐怕这就是感染后的症状。
（但我还活着。）
被咬后，会高烧不止，然后在一天之内必死无疑。
没有例外。
（可是我还活着！）
“说不定，那不是丧尸而是个精神病患者？伤口是感染了其他细菌？或者是我熬夜太多导致的？”
（啊、啊，完全搞不懂……）
不过谨慎起见，还是查了下附近医院的电话号码。
都打不通。
忙音。
不管是报警还是急救电话都一样。
无人接听。
无论尝试多少遍结果都是一样。
尽管还是没什么实感，但社会瘫痪已经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不过本来我就是个被社会抛弃的角色。也没差了。）
要怎么办？
总之，留在这里不是个办法。家里没什么吃的了。
而且光看网络还是感觉不踏实。
说不定能从其他居民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再次确认下门外，雄二拉了拉门，没什么动静，就小心地来到公寓走廊。
静悄悄的。
好像有点喘不动气。
放眼没什么人在。
考虑了下，雄二决定挨个按一遍这层公寓住户的门铃。
但是，无人回应。无论哪一户都没人出来开门。
门也都是锁的。可能是大部分人都去避难了。
在试到第三户的时候，门向内轻轻开了。
门没有锁。
“有人在吗～”
隔着门轻轻唤了一声。
少许，没有回应。
“我要进去了～”
连丁点的动静都没有。
推门而入。
里面一片漆黑，玄关处整齐地摆放着一对女士高跟。
在这时，雄二想起了这家住户的身份。记得应该是一个叫水濑的OL。
黑发麻花辫，戴着眼镜，总是一身职业套装的白衬衫和套裙。经常低着头，给人存在感很弱的印象，而雄二唯一记住的，就是她的黑色长袜总是异常得体。
虽是同一层住户，但是照面的次数并不多，基本没说过话，充其量就是面对面遇上的时候打个招呼的关系。
大多还是在夜晚相遇，给人感觉是那种在职场备受欺凌的小弱气角色，看起来总是神色疲惫的。
是个有点阴沉的女孩。
雄二犹豫了一下，关上了门，把鞋子脱在玄关，进了屋。
“打扰了……”
按下旁边的电灯开关，明亮之后，也没看到屋里有人。
忍着非法入侵的歉意，雄二走进了屋子里。
格局跟雄二家一样，都是1卧室、1开放式厨房餐厅的1DK。
空气里隐约有股香味。
餐桌收拾得很干净，厨房的调味品以及厨具也摆放得很整齐。看痕迹也不像是多人生活。
里头还有一个房间，虚掩着。
轻轻敲了下门。
无人应答。
雄二拉开拉门，一眼看到了里面的床。
摆放着很多绒毛布偶，房间整体色调是偏温馨的粉色。
也收拾得很整齐。
“没有人在么？”
喊了一声。四处打量着，这还是雄二第一次踏进女性的房间。
以防万一，还是要确认一下里面的房间。
房内拉着粉色的窗帘，室内有些阴暗。
房内布置很简朴。除了小茶几和上面的笔记本电脑外，就剩下柜子和梳妆台了。看不出个人的喜好。
倒是大大小小的布偶摆在床边，枕边还有一个丑萌的猫咪布偶，给屋子增添许多女孩子的印象。
冒然踏入他人的寝室，既有些好奇，但更多的还是歉意。雄二也不敢多看。
床上搭着一双反着光泽的黑色长袜。
很快就移走了视线。
就在此时，从背后传来了轻微的响动。
“……？！”
赶忙转身。
只见拉门的旁边站着一位黑发女性。
她正是住在这间房子里的OL——水濑。
因为没带眼镜的关系，雄二一时没认出来。
是黑色毛衣搭配牛仔裤的便服打扮。
除去了些许阴沉沉，给人以眼前一亮。
“啊……对不起。我刚才敲了门但没有回应……”
雄二连忙道歉，说到这里，却发现水濑的样子明显不对。
她的视线不在自己身上。
没什么表情，只是恍惚地看向这边，但没有具体的目标，身体也有些摇晃。
“请问……”
走进一些，话还没说完，水濑缓缓地转过身，朝玄关走去。
愣了一下，马上追了上去。
水濑走得很慢，摇摇晃晃。
随后，就看到水濑站在大门前低着头，不再动了。
“水濑小姐？”
雄二好奇地呼唤一声，却只听到咯噔咯噔的声音在回响。
等了好一会，才好奇走近，水濑在用手指尖挠着门把附近的位置，那动作跟抚摸差不多。
（不能理解。）
“请问您在做什么？”
尽管再次发问，还凑上前盯着看了，水濑还是没有反应。
只是重复着抚摸的动作。
无论如何，都不理会雄二。
（难道是……？）
带着某种假设，雄二观察起水濑。
而就算这般过于亲密地凑近偷看，水濑也依旧没什么表示。
这还是雄二第一次直视水濑。
或许是黑框眼镜遮住了她大半的脸，光是摘下眼镜，整个人的印象就变了。
脸色并不红润，相反似雪一样过分白皙的脸蛋还透着弱气，容貌端正秀丽，是那种带着透明感的轻薄美人。
双眼无神，也没有戾气，只是恍惚地盯着门把，不知在想些什么。
标志性的乌黑三股麻花辫垂在雪白的锁骨上，虽说还是有点像是小阴沉的土气妹子，但更接近于"成熟了的文学少女"古典忧郁的形象。
虽然头发有些散乱，却掩不住她的美。
划门的指尖已经不平整了，门把部分也有些掉漆。
（说不定，在来之前就已经划过很多次了。）
手指纤长，像是润泽的玉石，但细看下，指尖却没什么血色。
手背就像是日光透过薄纸后显出来的那种通透感。
“水濑小姐。”
一边说着，雄二战战兢兢地把手搭在了她的肩头。
轻轻拍了拍。
但没被理会。
透过毛衣传来这具身体的柔软。
是女性特有的柔软。
发丝间飘来一股清香。
但是，隔着衣服，却感受不到体温。
好一会儿，眼看她一直没有反应，就更大胆地把手搭上了水濑的额头。
测量体温。
（……不是吧。）
冰冷冷的。
不是天生体凉的那类人的感觉，而是人体模型的那种冰冷。
感受不到体温。
仍然不敢相信，即使把手背靠在她脸蛋上也还是感受不到。
没有温度。
真像是玉石的那种温凉手感。
雄二又小心翼翼地朝水濑的脖子伸出了手。
看到水濑依然是自顾自地挠着门扉，丝毫不介意，终于是更大胆地伸进衣领间，用手指按在她的颈动脉上，细细感受。
可过了很久也依然感觉不到脉搏。
“真的假的……”
雄二不敢置信，脱口而出。再次凑近，端详起来。
虽然二人交集不多，女孩还摘下了眼镜，但这个标志性的麻花辫，匀称体态以及偶尔瞥到的微表情不多的纤薄嘴唇，仔细辨认下，就是那个性格略有阴沉的OL水濑小姐。
（不会错的。就是同一个人……）
想着再进一步确认，就用手盖住了她的口，好一段时间也没感觉到她的呼吸。
而明知冒犯，雄二依旧用手搭上她的胸口，轻轻揉.抓了一下。很柔软。
但是没有心跳。
“……”
不知该如何是好。
雄二走回厨房，拉开冰箱，看到有瓶装乌龙茶，扭开后大口灌了一口。
又一大口。
咕咚咕咚。
冰凉。
顺着心底的冰冷一便流了下去。入肚后，激起来一身的寒冷。
一口气喝完，将宝特瓶扔入垃圾桶。没中，又滚了回来。踢开。打了个旋儿。
雄二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如果，是如果。
如果是丧尸电影里那般重口味的模样，鲜血淋漓、面容丑陋，说不定他就能释然了。
但是，水濑不过是一个看起来气色稍差的普通人。
明明就和很多次，她加班到很晚、坐末班电车回来的时候一样。
然而，没有了呼吸和脉搏，她却还能行动。这个事实让雄二一时难以接受。
（这样不就是丧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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