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老太太病了
儿子里面余老太最疼老三余光海,孙子辈最疼的自然是老三的儿子余成。
她重男轻女,可余檀成绩好,长得又漂亮,她自然觉得长了脸面。
余檀当天晚上就跑到了奶奶家,一手拿着录取通知书,一手拉着余成。
余老太脸上笑得像一朵大菊花,还亲自做了晚饭。
“奶奶,大伯他们最近也不知道好不好?听我爸说,大伯下岗了,不过,好在单位给他分了几万块钱。”
余老太听前几句还没有一点反应,听到分了几万块钱,那眼睛顿时冒出了光。
“几万块钱?几万?”余老太眼里的贪婪完全掩饰不下去,忙追问了起来。
“不知道具体拿了几万,大伯拿了补贴之后,大姐也考上了一中呢,我今天刚看的榜。”余檀并没有说余晓燕的分数比她还考得高。
“呸,就她那脑子,能上一中?”余老太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骂道。
“大伯有钱了,她就能了呗!”余成在一旁添油加醋道。
余老太却没有接话,她心里在盘算,几万块钱,咋样才能都弄到自己的荷包里来?
“待会让你爸妈、二伯都来,我头最近晕乎乎的,也不知道是咋回事。”余老太盘算好了,便对余檀交代。
连饭碗都没收,就晃晃悠悠地走到床上。
“奶奶,你怎么了?”余成关心地凑了上去。
余檀心里了然,奶奶念上了她大伯家的钱,这是想法子,准备让人找她大伯说和呢。
她心里有些得意,自己不能跑到镇上去看个清楚,但她知道用人啊。
她的直觉告诉她,必须把余晓燕放到自己眼皮底下,成天让大人们把自己当成余晓燕的榜样,她才踏实。
那土里土气的胖村姑想要超过她?没门!
虽说余家是在城里,但那也就是个城中村,位置处于县城的最北边。
老二余建军在县里扫大街,媳妇吴春花在废品厂当工人。
老三余光海是泥瓦匠,媳妇倒是混进了国营饭店里当了个服务员。
几个人下班到齐了,余老太才开口:“老二,老三,你们抽空去一趟玉兰镇吧,我最近啊,总是头疼,怕是不是得了什么病了?”
老二是个憨厚的,听到余老太讲怕是得了什么病,急忙上前,“妈,咱先去医院看看。”
余老太背朝着人,侧躺在床上,脸上嗤之以鼻。
老三一下子就明白了,老太太终于不和钱过不去了,“二哥,咱妈这是想咱大哥了。”
所以说余老太为什么最喜欢老三,因为余光海的心,能跟她想到一块去。
老二的媳妇吴春花,却不愿意去登老大家的门。
她今天心里泛着酸呢,同样是参加中考,老三家女儿上了一中,那是意料之中,突然间连老大家的女儿也考上了一中,比老三家这个考得还要好,只有自己家的女儿余萍萍,又馋又懒,一天到晚脑袋里面像装了浆糊,连二中都没考上。
“你们去,我就不去了,我这几天厂里脱不开身。”
舒桂英仿佛知道了吴春花的想法,也没劝,还洋洋得意地说了句:“行,那就老二和我们两口子去,檀檀考上了,我们带檀檀去乡下走动走动。”
吴春花表面上没作啥反应,内心烦透了。
……
一大清早,余老太就在院子里整出了声响。
舒桂英打着哈欠,心里不痛快,骂骂咧咧地起了床。
余檀今天起来得最早,她还特意将前新发箍戴在了头上。
“你下乡穿成这样干啥?”
“妈,你也收拾收拾,别今天大伯娘穿得比你还洋气。”余檀撇了一眼她妈妈穿的那一身麻灰色的连衣裙。
被女儿一提醒,她翻出了另一件连衣裙,还在脸上扑了一层粉,又是描了眉毛才出来。
提着家里放了很久的红薯,都没有检查烂没烂,就出了门。
这会,走人家置礼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好歹怎么的也会有一包糖,或者一提饼干。
城里人去乡下走亲戚,送一袋红薯,简直是抠到了极致!
四个人坐上了去往玉兰镇的班车,而几乎是同样的时间段,余父也带着余晓燕出发了,他们得去赶去往新安市的火车。
临行前,余晓燕反复交代:“妈,要是奶奶家那边听说了啥找到咱们,你可千万别回头,若是提到了钱,你就说都花光了。”
她知道县里有人和她爸在同一家单位工作,若是发了补贴这事,到了余老太耳朵里,那些人肯定要上门,她担心她妈妈心肠软,万一要是松了口,再想脱离就难了。
“妈晓得呢。”任秀是善良,可她也是当母亲的,自己的女儿被打得额头留了疤,交了那么多年的钱,儿子还不被当人,她就是再善良,也原谅不了。
等余光海等四人到玉兰镇的时候,余晓燕父女俩已经上火车了。
任秀睡了个回笼觉,准备去单位上班,一开门就看见一张涂了满脸粉的大白脸。
“哎呦,大嫂,你这是看见咱们欢喜得脑子傻了?我们坐了这么久的车,你愣在那儿,也不说请我们进去喝口水。”
舒桂英的大嗓门,一开口就像炸雷,让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朝任秀家看。
“进来说吧,二弟来了,快坐。”任秀没接话岔。
又接着先给老二倒上了茶水,再给余光海两口子和余檀倒上茶水。
桌上还有昨晚没吃完的扣肉,舒桂英一坐下就闻到了香味,不由得舔了舔嘴,不年不节的都吃扣肉,要不说他们两口子单位好,手里有钱呢。
“大嫂,我们还没吃早饭呢,凑合着这扣肉吃点面条,你给下点面条去。”
“大嫂,不用忙活了,你还要上班”余老二几乎和舒桂英同时开口。
任秀听着舒桂英命令人的口吻心里不舒服,但还有小孩子在,她也不想脸上太难看。
“你们先坐,我先去让人带口信,请会假。”
任秀说完,就往外走。
还没走几步,孙娥笑盈盈地走了进来,“嫂子,我早上刚蒸了馒头,给你送几个来。”
看见任秀的脸色不太好,立马察觉了不对劲,往屋内一看,这一看她就冒火。
“哟!这不是余老三家的婆子吗?大清早的不让人上班,都来干嘛的?”
舒桂英一听孙娥叫自己婆子,火就立马上来了,她本身就没什么文化,一生气满嘴都是脏话。
“丑婆娘,你是哪家的婆子?”
余檀有些嫌恶地看了一眼,好歹也是个城里人,一被人激就这副德行。
“咋的,这个嫂子,俺都是这么叫的,你咋生气了还骂人哩?”孙娥装做不自知的样子,反而让人越觉得对方粗鲁。
“你别跟我这婆娘计较,她呀,就是这脾气。”余光海站出来对孙娥打呵呵。“我哥呢?嫂子”
“有点事,出去做事了,这几日回不来。”
说完,将馒头放在了余建军面前,又转身对孙娥说:“辛苦你,帮我去单位里找人传口信,告个假去。”
孙娥有些不放心,又想着,这里有两个男人,还有个泼妇。
万一打架了,她和任秀两个人怕是要吃亏,不如先去帮忙请假,再在镇上叫几个关系好的人在门口守着,就同意了。
“说吧,找我们有啥事?”任秀开门见山。
老三压了压心里的火气:“老娘病了,说是觉得自己不行了,想见见大哥。”
“什么?!我我知道了,等你大哥回来我同他说。”她一听说是余老太病了,心里一惊,但想了想,又很快平复了下来,真是病了,这几个咋还能专门跑来这里。
“大伯娘,大姐不在吗?她今年考上了一中,我还想亲口祝福她呢。”
“她去她外婆家了,说是要玩一个暑假哩。”说完,从柜子里拿芝麻饼干给她。
对任秀而言,老三两口子虽然一肚子弯弯绕绕,但是余檀对她来说,还是个小孩。
“谢谢大伯娘。”余檀嘴甜如蜜。
“婶娘,晓燕姐今年考得真好呐,我们马上就要一起在一中做同学了。”
“她呀,不去一中了,去二中,说是离家近。”
“咋不去一中呢?”老二边吃馒头边问。
“哎,谁知道这丫头怎么想的,她不想去也就随她吧。”
舒桂英脸上大喜,她想,“果然就是找的门路,肯定是送了钱了,出个名字故意让我们怄气,不然就那丫头,会考上了不去,鬼才信!”
余光海坐不下去了,大哥不在,钱的事儿也不好提,心里也失望了一大半,“行,那我们先走了,等大哥回来,嫂子跟大哥说一声,妈念着他呢。”
任秀急着去上班,也没留人,把家里仅有的芝麻饼干都用袋子装了给了余檀,又把家里的花生糖给了老二,给余老太也捎带了一袋子小米,唯独余光海两口子,她啥也没给。
舒桂英气得想骂人,一句招呼都不打,抬腿就走。
出了门才发现孙娥带着好几个妇女在门口等着呢,那阵仗分明就是怕她们几个欺负任秀,“哼,一群泥腿子!”她对着她们呸了一口,转身就走。
余檀规规矩矩地接了芝麻饼干,跟在大人身后也走了,走了没多远,趁几个大人不注意,就把手上的芝麻饼干往田里丢了去,“谁稀罕吃你这破玩意!”
她这趟来,心里跟期待的差不多。
看来,大姐就是走了后门,只是花钱买了个名,都不敢去读,不然真正靠自己考上的,还有啥不去的。
她心里踏实多了,走路也轻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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