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


同样冰冷的夜,同样难以成眠的还有位于这个城市另一端的廖南正。

        他孑然一身,独立于窗前,身后一盏冷光灯让他高大的身影看起来有些寂寥而落寞。

        今天和小嘉说的话和她看着他的眼神,不断在他的脑海中闪现,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他在小嘉那里彻底失了分寸,说出了一句又一句伤人的话。

        他不是没看到小嘉受伤的眼神,看着她的震惊和惊恐,她的眼眶微微泛红,闪烁着不可置信,他只觉得一阵挫败,最终,他还是在她面前失控了。

        所以他才会一言不发的转头走掉,只因为他怕他再待下去,只会说出更伤人的话。

        小嘉,这也许是最真实的我,这个褪去了冷静的外表,真实的廖南正,你会害怕吗……

        今天下午和母亲的谈话,又一次浮现在脑海……

        那真是一段很长的故事。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他爷爷廖学启白手起家,创办出小规模的船业制造作坊,依托D市的地理位置,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倒也成了一时风头无俩的暴发户。

        到了八十年代,船业制作作坊渐渐没落,大部分都被现代的机械化流水线代替,往日的红火生意渐渐门可罗雀,爷爷眼看着自己亲手创造的产业渐渐没落,却也束手无策。

        而他的儿子,也就是廖南正的父亲——廖仲擎,却凭借着其锐利精准的眼光,看中了地产发展的商机,由几块D市地皮炒起发家,没想到一击即中,当时正值国家重点发展沿海贸易,打开国门做生意时期,无数外资引进,旧城区改造,新兴高新产业区如雨后春笋般,廖仲擎乘胜追击,仅仅年仅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一点点将廖家的地产版图扩大,同年中磬地产正式挂牌,成为当时业内一颗极受瞩目的商界奇才。

        也就是那一年,廖仲擎遇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女人,初见时的他绝不会知道,自己一生的情感轨迹,都将会被彻底改变。

        那是一次D市地产商聚会,彼时的他虽然事业小有所成,处于上升期,却在D市的老牌上流社会中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自然而然只是被规划为“暴发户”那一类。

        廖仲擎倒也沉得住气,一个人在角落里独酌,也不屑于去巴结那些没什么真本事的名门之后,不过是一群依靠着父母,自恃过高的寄生虫罢了……

        他只觉得这种商会无聊透顶,正欲转身离去,却不经意间,在会场中间看到了一个白衣身影,眼光不自觉就被吸引了过去……

        一身曳地白裙飘逸如仙子般,一尘不染,纤纤素颜,面若一朵婉约的樱花,肌如最上好的白瓷般无暇,站在白家老爷子身旁,低眉浅笑,落落大方,亭亭玉立如同一支微绽的芙蕖,素净,优雅。

        她的乌发垂至腰间,从他身旁走过,一阵淡淡的香气袭来,浓密的青丝如一盏招魂幡……

        轻而易举的招了他廖仲擎的魂。

        他后来才知道,那是D市四大名门之一白家的第四代大小姐,白忆婉。

        原来竟是他一向嗤之以鼻的名门后代,廖仲擎不由摇头笑笑,叹道命运弄人。

        可以她当时的身份,根本是不可能注意到他的,他不过是个在商界刚刚崭露头角的年轻人,这样的青年才俊太多,能成气候的却寥寥可数,大多数人往往不过几年便跌落谷底,究其原因,不过是抵不过诱惑,落入泥潭,或是身后无门,消失的无影无踪。

        所以当时廖南正对那些名门之子的不屑一顾,其实也颇有些嫉妒的成分,他一向认为,凭什么有的人一出生,不需要通过任何努力就可以坐拥江山财富?

        可白忆婉的出现,却让他对名门后代的看法改变了……

        要想接近她不容易,更别说追求她了。

        可廖仲擎毕竟有那么点手腕,不知暗地里用了什么办法,居然和白家做成了一桩生意,一时让业内哗然,更夸张的是据说白家老爷子还颇看重他,两人成了难得的忘年交,甚至还有小道消息传廖仲擎有可能会成了白家的驸马爷。

        呵呵,那可真叫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一时之间,业内议论纷纷,羡慕有之,嫉妒有之,不屑有之,赞赏有之。

        廖仲擎却纷纷置之不理,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一个人而已,至于其他人的看法,他不想理也不重要。

        那天,在白家后院,他再一次见到了忆婉。

        他记得清楚,那是一个春天,那天下午的阳光特别明媚。

        他受老爷子邀请来白家宅子下棋,白老爷子爱下棋,却棋品不怎么好,每次总是悔棋,弄得身边渐渐没了对手,就算来一个下棋的,也总是阿谀奉承一番,然后故意让棋,让老爷子觉得好不没趣。

        没了对手的棋盘哪里叫下棋,让老爷子有一阵子好不郁闷,谁知这个后辈小廖却正对他的胃口,一盘棋下来,走的不急不缓,总是对老爷子的种种耍赖行为一笑了之,让子不露痕迹,两人有赢有输,不分伯仲,让老爷子大呼过瘾,笑容满面。

        其实他廖仲擎不过是投其所好罢了,若要达成目的,这点眼色还是必不可少的。

        而他的注意力却总有些不集中,在房间里眼神游离,不知道在寻找些什么……

        白家老爷子自然把他的心思知晓的清清楚楚,一盘棋下来,他抚了抚胡须,冲廖仲擎说道,“不知小廖你对花草有没有研究?”

        廖仲擎一愣,然后坦诚道,“这个,晚辈没有怎么研究过……”

        “哦,”白老爷语气有些惋惜,“我这个大孙女啊,前段时间从国外带回来一些花种,叫什么来着——看我这个记性,反正就是怎么种都成活不了,这两天正头疼着呢。”

        廖仲擎心中一动,白家大孙女?那岂不就是白忆婉?

        他忙开口道,“晚辈虽然对花草不在行,但是认识一个颇有研究的朋友,说不定能帮上大小姐的忙……”

        “哦?”白老爷子微微一笑,对着身后的佣人有些意味深长的问道,“忆婉这会应该就在后园吧?”

        廖仲擎随着白家的佣人,走过曲折幽静的长廊,到了白家大宅的后园。

        只见这里俨然一个小型的花草温室,各色繁华开的争奇斗艳,五颜六色,奇香扑鼻,让他有些眼花缭乱,但他还是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一角的她——

        她今天不似上回穿的那样正式,但依旧身着一件纯白色开襟衬衣,下着卡其七分裤,脚上踩着一双高腰鹿皮小靴,围着一个小小的胶质围裙,上面沾着一些泥土,将头发挽成一团扎在脑后,两缕发丝滑在腮边,看起来带上了几分温柔。

        廖仲擎只觉得眼前的她,和初次见面时的感觉有些不同,她不再像一个遥不可及的女神,而是个触手可及的,真实存在在眼前的单纯漂亮姑娘,倒也别有一番风情。

        她在专心致志的给新种的花草种子松土,神情专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来人。

        他忽然不想打扰这片刻的静谧,于是在她身后几步处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她纤细的背影。

        那抹纤细的身影却好像觉察到了什么一般,忽然转过头来,看到身后站着的陌生男人,吓了一跳,柳眉轻轻皱起,声音清脆,“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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