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谢淮看到最近的信中,显然有江鹤词的字样。

方见桥那个畜牲,竟然在信中洋洋得意地诉说折磨江鹤词的经过。

信中说,江鹤词供出了与罪人谢淮之间的暗号,用那暗号,若是谢淮还有一点与江鹤词的兄弟情,就不可能不自投罗网。

方见桥真是洞悉了他重情这一缺点啊……谢淮闭上眼睛。

可惜啊可惜,他和江鹤词之间根本就没有暗号!

江鹤词直到最后,还要用计诓骗方见桥,来为他谋取一线生机。

谢淮一时之间站立不稳,江鹤词这个傻子……

人人都投靠了对面,连庄知礼都随庄太傅变了节,他到底在坚持什么?

傻子……傻子啊……

江鹤词自己智多近妖,他难道不清楚自己会经历什么吗?

多少鞑子死于他的计谋之下?

他就这样心甘情愿地被送去和谈,连谢淮都难以想象,他到底会经历怎样恶意的凌辱和折磨……

男儿有泪不轻弹,谢淮的眼眶却红红的。

“抱歉了,鹤词……我没办法背负那十万条性命活下去……”

江鹤词直到最后,给他搭的升天路,他还是放弃了。

江鹤词不明白,从谢淮恢复记忆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可能活了。

记忆里那条一望无尽的尹水,从山谷奔流而下的,根本不是水,而是士兵们的残肢与鲜血……

他日日夜夜都被困侑于那条血河之中,再也不能独活与苟活。

谢淮颤抖着手,又翻出了一些,方见桥与北跶勾结的书信。

他不敢全拿,只抽出中间无关紧要的一封揣进怀里。

在不让方见桥发现、不暴露自身的前提下,拿走至少能证明他清白、洗脱十万将士冤屈的证据。

此番他不打算活了,至少能把这证据让鱼包送出去。

无论送到哪里,亦或是证明不了什么。

那也好过什么都不做,好过成为一滩恶臭的污泥,长眠于地下。

临走之时,谢淮的余光被挂在墙上的一幅卷轴吸引,他明显察觉出,这幅普通的山水画另有玄机。

他熟练卷起最外面的一层,那副卷轴露出真颜——

竟是一幅栩栩如生的仕女图。

不同以往的仕女图,这幅图中竟画着一名孕中少妇。

少妇眉如新月、眼若秋水,只微微插了几根玉钗,便婉约得好似一弯诗句。

她月份颇大了,此时被侍女搀扶着,凝望着远处花枝。

那张容颜——赫然是庄雨眠!

谢淮大惊,他很快意识到了这幅画卷存在于方见桥书房里的深意。加之晚上秘密送到都督府里的良家孕妇,联系起来不难猜出真相。

这幅画应送来不久,或许庄雨眠每一个时期的画像,方见桥此处都有一份。

他把庄雨眠的画像挂在自己桌案的对面,只要一抬首,就能看到这一抹倩影。

谢淮仿佛能想象出,当时当刻,方见桥面对这幅画作那痴迷不已的神情。

有点……恶心……

夜里,谢淮随着那顶小轿出去,他仿佛听到了那孕中妇人的低泣。

抵达陋巷之后,谢淮站在房顶之上,见那妇人跌跌撞撞出来,他甚至能看到她不小心露出的手臂上,那青青紫紫的痕迹。

那是受了虐待,才有的痕迹。

就在这一刻,谢淮的脑海里勾勒出了一整幅刺杀计划。

月色如钩,谢淮矫健的身影消失在了房顶。

……………………

接下来的几日,马车的劳工们先后不一地接到了其他开价更高的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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