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大考
见到祁国瑞的刹那，张兆东竟有种高中时代，谈恋爱被对方家长抓包的窘迫之感。
作为湖山官场的明日之星，枫林乡搅弄风云的强劲副书记，他一个快要三十岁的男人，此刻竟然有些不受控制的发抖！
非是摄于对方的市长权势，仅仅只因为，他是这座城市中，凌雪菲最为亲近的长辈！
他快步上前，憨憨笑道：“祁书记......不对，祁市长！”
再怎么窘迫，张兆东都要硬着头皮往上上。
这一幕，落在祁国瑞的眼中，让他很是满意。
没有官场中人的油滑，虽在称呼自己官职，可他首先想到的，还是自己雪菲舅舅的身份。
这点东西，作为一市之长，祁国瑞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下班时间，这里没什么市长，也没有什么小张书记，我长你一些，不如就叫我祁大哥，如何？”祁国瑞故意玩笑道。
‘大哥？’
‘我才刚刚跟雪菲确定关系！’
‘这么叫了，岂不是差了辈分？’
“祁市长，虽然这是下班时间，但您依旧是咱们城山的父母官，规矩乱不得。”
“哈哈哈，你小子，不老实。”
祁国瑞亲昵的拍了拍张兆东的肩膀，“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怎么着，刚把雪菲送回家？”
张兆东老实点头。
“不容易，我这外甥女自打成年，还是第一回有异性送她回家嘞。”
祁国瑞突兀凑到张兆东近前，脸上十分好奇的问道：“你们......搞对象了？”
“......嗯。”
张兆东依旧硬着头皮承认，这种事情瞒不得，更瞒不住。
对待祁国瑞这种高官，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将事情圆过去，就必须坦诚。
不然东窗事发，倒霉的只能是自己。
祁国瑞点了点头，转而说道：“刚散了个酒局，一肚子食儿没消化，一起走走？”
张兆东大惊，这样的事儿如果在城山官场传开，注定引起轩然大/波！
紧接着，就会有全市包括各县区在内的五万多公职人员的羡慕嫉妒恨随之而来！
没看市长身边空无一人，就连送行秘书都没在这儿？
惊喜跟紧张，涵盖了张兆东的全部情绪。
暗自深吸一口气，他点了点头，便开始面色如常的跟在祁国瑞身边，在市委家属院这边的花园开始散步。
张兆东的前后变化，自是逃不脱祁市长的眼睛，他嘴角带着笑意，眼神中露出几分赞许。
二人就这么走了一会儿，祁国瑞才开口道：“短短不到两月，从团区委副书记，到正科级的乡委副书记，潜在的乡长人选，兆东，你这升迁速度，就算在整个东阳省也不常见呐。”
“当中固然有你救了白家丫头的情分在里，但不得不说，你小子的手段也不差。”
“还在团区委的时候，就敢给整个区委区政府上眼药，非要给一家普通群众讨回公道。”
“到了枫林更了不得，屁股都没坐稳呢，乡里的钱袋子就让你攥在手里，张书记，说说呗，怎么办到的。”
前两句话，张兆东脸上还能带着笑容，但当祁国瑞说起他在枫林的所作所为时，他的头上已经冒了冷汗！
这代表什么？
一市之长在时刻关注他！
大部分人会认为这是好事儿，但事实真是这样吗？未必如此！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大多是恰逢其会。”
张兆东敛了敛心神道：“按古时候的话讲，白书记是我的恩主，按现在的话来说，她不仅是我领导，更是好同志。
一个女同志糟了难，不管是谁，只要遇见了，大多会挺身而出。不过实话实说，如果我知道那家伙有枪的话，大概率不会这么莽撞了。”
张兆东笑着继续说：“至于枫林，乡里习惯了一言堂，这对于工作开展可不是啥好事儿。”
“而且我得纠正您一点，财政所可不是我一个人的，那是我们乡党委的！”
“一个高素质，高学历，且能力优渥的同志，在副股级这种地方粮票的位置上蹉跎十年。上面压着一个脑满肠肥，只知道贪污、搞女人的腐败分子，这事儿本身就不合理。我既然见到了，还有这个能力，就必须管一管，这是区委区政府赋予我的权利，更是我的义务！”
“好！”祁国瑞叫了声好，突兀问道：“那那个寡妇老板娘怎么回事儿？我可是听说了，你张大书记，在公众场合对一个副局长大打出手！好嘛，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市长，我冤枉啊。”
张兆东心里的那根弦绷得越来越紧，身边到底是谁，能事无巨细的，把自己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想虽想，但他的嘴却是不慢分毫：“许老板是乡里的知名经营者，她的饭点就在省道与县道的交界处，生意红火，算是乡里的纳税明星。
她的饭店我去过一回，价格公道，味道也不错，更不存在什么设备陈旧，卫生不达标的问题，那个所谓的副局长，已经被纪委查实，身上不干净。
身为政府干部，不思考怎样为民服务，反倒在欺负弱势群众的事情上下足功夫，甭说揍他了，我都想崩了他！”
“好嘛，把自己当部队中人了？”
祁国瑞愈发满意，这小子不错，至少目前为止对自己没有隐瞒。
“市长说笑了，我只是气不过，嘴上说说。”张兆东憨厚笑道。
“年轻嘛，可以理解，胸中热血，用在为民请命上，有啥错误？！”
祁国瑞示意张兆东到一旁坐坐，掏出一支烟递到他面前。
张兆东如获至宝，先帮祁国瑞点燃，才点上自己手中的。
“现在全省大搞产业结构整合的事情，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吧？”
“我才刚下来不久，之前不是在团省委，就是在京里坐办公室，做的大部分是务虚的工作。”
“偏偏眼下，我是个市长，必须务实，才能不负人民所托！你不一样，一直在基层，听得看得，肯定要比我详实一些，心里有什么看法，不妨跟我讲讲？”
如果说，前几轮的聊天，只是试探，那么这一刻，就是真正的考校了！
一个正厅级高官，对一个自己看重的正科级年轻干部的大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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