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5
第5章
林雨晨一抬头，看到许澜在回班的路上靠着窗沿等她。
安安静静的，立在清透的玻璃窗前，注视着她要来的方向。
想到许澜和牧舜刚刚的交谈，想到许澜打算用2000块就把自己卖了的事，林雨晨很不爽。
不对，连2000都不要，恨不得倒贴也要摆脱她。
避她如蛇蝎。
“你干嘛管我，我不去。”林雨晨登时转回头，直视着回班的路。
“还有哪里不舒服？”
背后有脚步声，两侧有学生看过来。
林雨晨知道，是许澜跟上来了。
“刚吐了？”她又问。
这下，林雨晨停下脚，不可置信地看了看眼前的人。
病情描述很精准。
许澜等她的地方离卫生间还有段距离，他怎么知道自己吐了？
刚趴到女厕所门口去看了啊？
像是察觉到林雨晨脑子里在想什么，许澜赶紧解释：“刚我在这儿等你，有个人边走边和同伴说你吐了的样子很丑。”
“我靠？！谁啊！谁这么缺德！”病刚好一点，又是那个张牙舞爪的林雨晨，昂着脖子指着自己的脸：“你看我很丑吗？我精致到头发丝！”
因为母亲从小的教育，每个月她的头发、皮肤都是精心护理过的。
坚持奉行“头可断，发型不可乱。”
所以，刚刚才在洗手间磨蹭那么久。
无中生有的事，她有点气。
“嗯，不丑。”他瞧她气成河豚的样子轻笑。
其实很近没见他笑过了。
但林雨晨这会心思不在这，怎么看他这笑也不像是好意。
林雨晨蹙眉，朝许澜面前走了两步，把人逼到墙边，凶巴巴地昂着头威胁他：“你跟我说，是谁看见我吐了？”
“这不是重点，我们先去医务室看看。”许澜把头侧到一边。
“这还不是重点！！！”林雨晨火冒三丈：“背后吐槽我丑哎！比我生病重要多了。”
“生病就要看病，赶紧去。”
林雨晨狐疑地看向许澜：“你不是不想和我走太近吗？干嘛管我。”
后者面色淡淡：“吐在我身边，我吃不消。”
“……”果真洁癖。
蒋思思早上就预警过，这人重度洁癖。
当初倒是没发现他有这个毛病。
因为过于气愤，她超前几步，立在许澜跟前，只和他的脖颈隔着一寸距离。
清新的薄荷气钻进她的鼻腔。
“不想我吐你旁边也可以，”林雨晨到底矮人一头，但是气势丝毫不减，昂着下巴讨价还价：“你先说到底是谁背后说我！然后我就同意跟你去校医院。”
她想弄清楚，谁在背后说她坏话。
林雨晨一直是校园风头无两的人物。
许澜因为刚转学过来，话题度更高，没一会儿走廊里探头探脑多了不少人偷偷看热闹。
“……”
沉默。
“你说啊！”林雨晨放软了声音，捂上肚子：“我病得好难受啊。”
他抿抿唇，吐出一句：“好像叫汪茵。”
靠！
就是早上偷摸给许澜塞情书那个。
林雨晨判断这个汪茵一定是故意的，嫉妒她的美貌，加上她是许澜的同桌。
正面不如她美，刚不过她，就暗地里说她的坏话。
她瞪了始作俑者一眼：“许澜，你害我名声！”
许是知道她的脑回路一向弯弯绕绕，许澜也没多想她怎么这么说，迈了两步走在前面，语气淡淡：“刚说好了，去医院。”
他走在前面带路，一直下到一楼。
到了院子里，许澜的步子才慢下来，回头跟林雨晨大大方方地说：“你带路，我不认识校医院在哪儿。”
“……”那他刚还胸有成竹走在前面。
看在带她看病的份上，林雨晨边走边给他介绍了下学校的布局。
致和中学成绩虽然不是最顶尖，但校园配套设施绝对是由扬市的顶流，毕竟是学费昂贵的私立高中。
丰富的社团文化，偌大的体育馆和图书馆。
“校医院怎么样？”许澜顺口问。
“还行，比其他学校的校医院好多了。”林雨晨实事求是地说。
大部分的常见病症，校医院都能药到病除，还算靠谱。
“那边，情人坡。”林雨晨指了指不远处郁郁葱葱地土坡。
致和高中比普通公立高中大上几倍的面积，绿化占了校园的一多半。
从高中部到校医院要绕过楼下花园。
花园一角有个树木参天的小土坡，很多男男女女喜欢去那里谈心。
话刚出口，林雨晨也觉出不妥，轻咳了两下绕开话题。
吐过以后，她暂时也没什么不舒服的了，但也觉得校医院有必要去一趟，担心一会儿再难受。
五分钟后，两人到了二层白色小楼前，挂着“校医院”的红字牌子。
陪着林雨晨挂了号，许澜站在就诊室门口不动了，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他微垂着头靠在墙边，视线凝在前方一处。
个子高高的，立在白墙边，带着冷感，不言不语，很扎眼。
刚从医务室走出来的学生，忍不住瞄了他两眼。
一只脚踏进医务室的林雨晨，重新把腿缩回来。
女孩子都比较奇怪。
上厕所喜欢有人陪，看病也希望有人陪。
也说不上原因。
林雨晨也跟着立在门口，抿抿唇，还是忍不住指指房间，小声问他：“你不陪我进去的吗？”
许澜古怪地看了她两眼，然后才说：“你确定要我进去？”
“……”林雨晨不高兴了，那种熟悉的失落感再次涌上心头，她不太适应他们这么有距离感。
她病了，很想有人陪，把目光瞥向一侧，故意可怜兮兮地问：“你也觉得我的病情很恶心吗？”
许澜没说话，用抬脚进医务室这个动作表明了态度。
林雨晨微微扬了下唇角，登时笑眯眯跟在后面。
许澜没有进得很深入，有距离感地站在门口处，和林雨晨保持着几米的距离。
他的目光瞥向墙上挂着的人体解剖图，似是在研究。
走到医生面前的林雨晨回头找人的时候，看到许澜立在进门的地方。
感知到她的目光，轻咳了两下。
林雨晨并没空细想他这一连串的异常。
她收拾心情几步坐在医生面前和老实交代病情：“我肚子很痛，这个位置。”
“然后从一早就想吐，刚刚终于吐出来了。身体出虚汗，很难受，但是应该没发烧。”
医生略一思忖：“最近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吗？”
“没吃什么不干净的，”林雨晨想了想，补充了句：“早饭没吃。昨天晚上吃的烧烤，中午吃的食堂。”
“烧烤？”医生问。
林雨晨点点头：“对，昨天晚上在校门口吃的烧烤。但是应该没问题，而且我吃得很少。”
“嗯，”医生顿了顿笔，又问：“一共吐了几次？什么时间？”
“就一次，刚刚吐的。”
医生在笔上飞快地写字，垂头说：“应该是吃坏了，肠胃炎，我给你开点药。”
“啊，肠胃炎？怎么会？”林雨晨有点意外地睁大眼，她看了看医生又下意识看了眼跟进来的许澜：“我昨天中午和晚上明明和他吃得一样啊。”
中午食堂，晚上同一家店的烧烤，并且晚上的烧烤她就没吃几口。
“我们吃的一样。”许澜点头。
听到声响，林雨晨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在她背后了，带着点干净的皂角味。
医生解释：“应该是烧烤的问题，外面的东西不干净。你们高三生要爱惜身体，不要总在外面吃饭。”
林雨晨不解：“可他为什么没事？”
医生抬眼扫了眼许澜，转头对林雨晨解释：“每个人体质不一样，你可能脾胃不太好，或者你平时很少吃那些东西吧？”
林雨晨被说中了，她抿抿唇。
事实上，她的胃口还不错，吃多了也都能消化。
也常常在外面吃饭。
林航荣常带她去外面吃，去各种星级酒店。
可她品出来这医生说得没错，这样的小馆，她从来没有吃过，可能身体了缺少了什么对付他们的有益菌群。
她简直豌豆公主本公主了。
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许澜也没说话，空气凝了片刻。
然后，他又问：“她这个病严重吗？她难受了一上午，需不需要输液？”
医生边在纸上写医嘱边答：“只吐了一次，来得及时，应该没事。你们高三，时间宝贵，开点药吃应该就够了。”
“有必要输液的话，我帮她拿书过来看也行。”
许是因为昨晚的烧烤是因为胖头鱼的缘故，林雨晨从他的声音里听出几许抱歉。
但输液多疼多无聊，她一点也不想输液。
医生放下笔，把处方递过去：“先吃药吧，应该吃两顿就好了。没好再过来输液。”
林雨晨赶紧点头：“好，我先吃药。我很少生病，抵抗力很好，我觉得我应该能好起来。”
医生都说了这话，许澜没再坚持，点点头，接过药方。
他们一前一后出了诊室，许澜指了下墙边的长椅：“坐这儿，等我下。”
林雨晨被安排在过道椅子上。
他去给她拿药，态度比早上好了几分。
她坐在诊室外的长椅上，闻到刺鼻的消毒水味扇了扇鼻尖。
胃里又有些不舒服，没想到烤串那么大威力。
无聊地把头扭向左侧，她看到他去窗口排队、拿药，忙忙碌碌为她奔走的样子，像是回到了少年时。
直到一切都快处理完的时候，他拎着塑料袋回来
“这个，一日三次，一次一片。这个先喝一次，好了就不用喝了。”许澜递给她一袋药和一瓶水。
她低头收着药，没有回音。
许澜察觉出她的异常，拧眉问：“还有问题吗？还是……又想吐了？”
阳光打在他的身上，柔和了棱角，温暖的金色让整个人都变得温和起来。
这么多天，他们之间的气氛从未向今日这样好过。
林雨晨站在诊室门口，攥着药，昂着头，决心只问这一次：“你当初，后来，为什么不给我回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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