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野水

什么神的祝福，怜悯还差不多。

        如果他的运气真的开始变好的话。

        许贽低头很浅地笑了下，像是自嘲，又像是隐藏着某种小心翼翼的期待：“继续吧。”

        “什么？”冯寂一时没懂。

        许贽抬眸：“还需要课后辅导吗？”

        “嗯！”冯寂心跳加快。

        许贽从地上捡起书包，抽出纸巾仔细地擦干净书包表面的灰尘，单肩背上，修长的手指捏着背带，关节清晰分明：“走吧，图书馆。”

        “好。”冯寂不知道为什么他改变主意，但是能有学习的机会，还有什么可多问的。

        许贽侧头看了她一眼，阳光从巷子口斜斜地打进黑暗，照在他优越的侧脸上，他皮肤白皙，下颌线条利落干净，长身而立，投下斜长的影子。

        他上半身在阳光中，下半身仍在阴影里，嗓音是已经过了变声期的低沉，话语带着年轻人的轻慢与张狂：“以后你保护我，我带你上清华。”

        “成交！”少女充满元气的声音，在巷子里回响。

        许贽开始认真了。

        深夜十一点半，疲倦地走出图书馆，冯寂恍惚地想。

        原来前两天的强度只能算开胃小菜，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年级第一想带你上清华的决心。

        虽然被海量的知识与题目冲击得大脑有些眩晕，但冯寂真觉得没什么可抱怨的。

        反而要感恩才对。

        她把许贽送回家，已经没有力气再去黑街肃清风气。

        末班车在她眼前呼啸而过。

        她下意识伸了伸手，接到了公交车的尾气。

        “……”

        她叹了口气，认命地往家的方向走，路上看到共享单车，扫了个二维码，才勉强在十二点前赶到了家。

        站在家门口找钥匙的时候，她隐约感觉身后有人看她，转过头，却又什么都看不见。

        感觉错了吗？

        她略一皱眉，却没继续掏钥匙，而是抄起门边的拖把，在楼道里巡视了两圈，没发现任何人影，才转身摸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提前一秒下楼、堪堪与她擦肩而过的许贽，扭头看了眼黑漆漆的楼道，无声地松了口气。

        第二天是周六，早上晨跑结束，冯寂试探着问了问许贽，有没有起床，想不想去图书馆。

        [第一人：嗯，去。]

        奈斯。

        冯寂一点也不嫌许贽话少冷淡，匆匆洗了个澡，背上书包，拔腿就往家门外跑。

        路上遇到买菜回来的杜丽娟：“诶岁岁，今天是周末呀。”

        “嗯，我去图书馆学习。”

        “这么早啊，不要太辛苦了哦，中午回家吃饭吗？”

        “不一定，你别等我。”

        “那身上有钱吗？”

        “有有有。”

        女孩子声音越来越远，杜丽娟站在路口看了半天，直到看不到她背影，笑着摇摇头：“这孩子还真是使不完的力气。”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神色又黯淡下去：“要是当初，让她接着练跆拳道就好了。”

        女儿有天分，教练还说过要带她出国比赛，可是自从冯汇林出轨，家里就负担不起她的学费了。

        冯寂在图书馆门口等了会儿，远远看到许贽骑着单车过来。

        少年的碎发随风扬起，指节分明的手松松握着龙头，修长的腿屈起，全身被朝阳镀上耀眼的淡金色，扑面而来蓬勃的少年气。

        冯寂愣愣地看着他骑到面前，停好车，弓背低头，啪嗒一声锁好车，收好钥匙，从车筐里拎起黑色书包：“还不进去？”

        “哦。”她反应略慢了一步，深吸一口气，把目光硬生生从许贽身上挪走。

        她跟在许贽身后，在角落并排坐下，放下书包，翻出作业来做。

        许贽却根本不做作业，也不看书，坐下后把书包推到一旁，往桌上一趴，枕着一只胳膊闭上了眼睛。

        另只胳膊则懒懒地盖住后脑勺，从里到外透露出四个字——

        请勿打扰。

        冯寂：“……”

        原来他还没睡醒吗？

        难道他是为了她，才起床来图书馆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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