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的故事说来话长
半睡半醒间,丝丝凉意袭来,我下意识往左边的怀抱里钻,却钻了个空,失重让我彻底惊醒,发现双人床窄了一半,而我的半边身子本能得紧贴床沿。
四周漆黑静默,唯有水滴声不疾不徐叩响夜的安宁。
滴答,滴答……
我起身,手忙脚乱从枕头底下抽出魔杖念荧光咒-幸好它还在老地方。
借着光看到深蓝色的帷幔,青铜色的穹顶,一时间有些恍惚,这里是拉文克劳的寝室,如假包换。而我也是拉文克劳的学生,毋庸置疑。
只不过-
我已经毕业十年了。
如果是梦的话……我将注意力移向宿舍公用的盥洗室,果然水声是从那里穿出来的。
我有些慌,下意识转头看到另外三张床空空如也,松了口气,走到盥洗室门口将门关紧,想了想,又打开一条缝。
太安静了,有点声响也好。
做完这些我躺回床上,将放光的魔杖放到身边,被子拉过头顶,只留一条边缝。
寻常的梦而已,眯一觉就能醒。
我心里这么想,却忘了,梦里总是想得美的。
再睁眼,天已大光,目之所及依旧是深蓝色的帷幔,青铜色的穹顶。
……
我翻身下床,借隔壁的穿衣镜打量自己。
镜中的女孩个子瘦小,皮肤苍白,栗色的齐耳短发散乱得耷拉着,发梢非常有想法得朝不同方向翘起。
我只在一年级留过短发,看来是梦回十一岁,我曾经万分厌恶,现在逐渐淡忘的十一岁……
梦随心动,我看着镜中小时候的自己,过去种种浮光掠影涌上心头。
我叫安妮怀特,我的故事说来话长。
我的曾爷爷出生麻瓜家庭,是家里唯一的巫师,学习不出众,不过脑子还可以。
毕业后他在对角巷租了一间小铺子,贩卖麻瓜世界淘汰下来的物品。那个时候纯血巫师对麻瓜这种生物尚抱持着猎奇心里。因利乘便,我爷爷靠“卖破烂”发了家。
可惜好景不长,那个不能说出名字的人横空出世,麾下食死徒开始频繁发动恐怖袭击。
家族生意传到我爷爷这一代,深谙低调做人的道理,他果断把手里店面低价抛售,只留下一间不起眼的,做点小买卖糊口。
大环境经济萧条,我的爷爷和爸爸都没有继承曾爷爷的奸猾,不对,是投机目光,只能守着家产坐吃山空。
与顾客的对话,也从曾爷爷的—
“我就是麻瓜出身,店里卖得都是正宗麻瓜物件,假一罚十。价格公道,谢绝还价。”
变成爷爷的—
“这位客人,看看这个祖传的占星望远镜,价格公道……哎,您别走啊,不满意价格也是可以谈的嘛。”
以及爸爸的—
“清仓大甩卖,清仓大甩卖,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只要五纳特,通通只要五纳特!五纳特你买不了吃亏,五纳特你买不了上当!”
……
以上,都来自爸爸的好友-鲍勃·奥斯汀先生的主观口述。
我家的仓还没清空,就灭门于食死徒醉酒后临时起意的一场baoluan,是他在废墟中找到只有一岁、尚在喘气的我,带回了家。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我不记得那场灾难,同时也不记得原本家庭里的任何温存。
大确幸的是我有了一个新家,鲍勃是位优秀的傲罗,也是个高尚的人。哪怕他和他的妻子艾尔莎后来有了自己的孩子,夫妻俩也依然视我如己出,对我很是照顾。
……
“怀特,你竟敢偷用我!等克里斯汀小姐回来,我一定会告诉她的。”尖锐的声音将我从回忆猛然拉回现实中,不对,应该是拉回梦中。
穿衣镜骂骂咧咧,慢慢变成一面不透光也不反光的茶色玻璃。
我冷着脸回到自己的领地,在床尾发现一个绑有红丝带的绿色大包裹。
看来梦里正在过圣诞节。
我走过去解开丝带,里面有一张贺卡,一条纯白色羊毛围巾,一块没有标注数字的圆形怀表以及一大盒巧克力。
羊毛围巾很长,绕脖子两圈之后还能垂到肚脐,我随便系了两个结将它环在脖间,打开贺卡。
「亲爱的安妮:
圣诞快乐!以及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希望你在忙学业的同时别忘了注意休息,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要及时去找庞弗雷夫人,她是一位善良和蔼的女士,不要怕麻烦她。我给你织了条围巾,毛线颜色挑得你喜欢的白色,希望你会喜欢。
霍格沃兹的地形实在太复杂了,史蒂芬翻出他上学时用的指路怀表,觉得你有可能会需要,你只需要用魔杖敲敲表盘,心里默念要去的地方,然后跟着指针走就行了。
我还寄了点巧克力给你,记得要和朋友分享,吃独食是会长蛀牙的。
家里一切都好,你安心学习,不用担心,希望明年你能回来和我们一起过圣诞。现在茱莉娅,鲍勃和小史蒂芬围着我,说他们很想你,一定让我把这句加上。好吧,大史蒂芬喝茶路过,强烈要求我把他也加上。
很爱你的艾尔莎。
ps·个人认为指路怀表不会太好使,建议你拿着玩玩就好,别太依赖它。
」
我将这封信反复读了三遍,心情有些复杂。
鲍勃在我六岁时因公殉职,当时他和艾尔莎的女儿茱莉娅才两岁,而艾尔莎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生命等待降生。
孩子出生后,艾尔莎以鲍勃的名字命名这个呱呱坠地的小生命,想用这种方式让小家伙记住他素未谋面的爸爸。
家里有三个孩子要照顾,艾尔莎不能出去工作。当时我也年幼,帮不上什么忙。幸好我继承了我那濒临破产的家族开在古灵阁的账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节衣缩食,靠着账户上的钱和鲍勃的抚恤金捱过一年又一年寒冬。
艾尔莎一直很坚强,只是抚养三个孩子的重担一下子落到她身上,她默默扛了很久,久到我习以为常,忘记这该是多么辛苦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半夜,我起床上厕所,撞见艾尔莎捧着茶杯靠在窗边发呆。月光照在她金色的卷发和白里透红的脸蛋上,很美。
夜很凉,艾尔莎这么漂亮,这么年轻,不该只有茶杯里那一点点温暖。
所以当艾尔莎紧张的问我们如果有一个叔叔想加入这个家庭,我们能不能接受的时候,我是举双手赞成的,鲍勃还小,什么也不懂,在女人堆里长大的他,对于家里能有个雄性陪他玩非常兴奋。只有茱莉娅,眼神充满戒备。
也许善良的人总是相互吸引,史蒂芬来家里做了几回客,茱莉娅的态度就明显软化下来。
后来有一天,艾尔莎罕见得化了个妆,穿上压箱底的长裙,史蒂芬早早等在门外,他们失踪了一整天,直到晚饭时分才回。回来的时候,史蒂芬手里拎着一只大皮箱,从那以后他就住进了艾尔莎的房间。隔年,家里迎来小史蒂芬,日子貌似就这样一路走上正轨。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心里慢慢划出一道界限,一边有血缘纽带的他们,而另一边是我。
鲍勃是我爸爸的朋友,能得到他的收留我很感激。鲍勃去世后,他的妻子艾尔莎照顾我,已经让我的感激里掺杂着若有似无的愧疚。到了史蒂芬这里,我发现我没有办法再心安理得去接受他们接力赛一般的馈赠。他们越热情,我越坐立难安。
梅林可鉴,猫头鹰来信后,我几乎是以逃跑的速度登上火车。
我尽我最大努力不动声色得疏远他们,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做到的努力是非常有限的。直到很多年后,我才意识到在这件事里,真正做到不动声色的是他们。
就比如这次的圣诞礼物,我和他们说功课落后很多,圣诞假期想留校补课,他们没有拆穿我。艾尔莎知道我怕冷,给我织了围巾。史蒂芬怕我迷路,寄来指路怀表—尽管因为很多上课的地方都换了确实不太好使。他们隐隐察觉到我的不合群,寄来适合分享的巧克力。然而,这些用心良苦我当时一无所察。
值得庆幸的是,漫长叛逆期过后,我修复了和他们的关系-这很容易,因为当初是我单方面掐断的,而他们是都是善良包容的人。
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会告诉艾尔莎,小孩不理人怎么办?打一顿就好了。
我捏着贺卡在陈年旧事里浑浑噩噩,回过神发现天又黑了。
礼堂现在一定灯火通明,墙上挂满冬青和槲寄生,餐桌上美味佳肴堆叠成山,壁炉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暖意把黄油烤火鸡的香味烘托得更加美妙。大家沉浸在过节的气氛里,懈怠到呼口气就能笑出声,就连麦格教授也会把发髻扎的松散些。
只不过此刻我对这些通通提不起兴致,从礼盒里拿出两颗巧克力塞进嘴里充饥,连牙都懒得刷,直接缩进被子里。
“荧光闪烁。”我低喃。
被子里光影朦胧。
有那么一瞬间,直觉告诉我这不是梦。又在下一瞬间,我的潜意识屏蔽了它。
我无意识得将指路怀表拨开、合拢,表盘上的指针微微晃动,一如我轻颤的内心。
(https://www.uuubqg.cc/90165_90165142/40672858.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