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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在小木屋


从前,有座阿莫尔山,山下有间小木屋,孤零零得,像一只废弃的集装箱。屋前竖着一块小木牌,上面写着:鲍勃的家。

        后来,小木屋搬进一位女主人,小木牌上的字变成了鲍勃与艾尔莎的家。

        没过多久,鲍勃带回一个将满周岁的婴孩--也就是我。屋前的小木牌挤不下更多的名字,他索性换了块大的,把“鲍勃、艾尔莎与安妮的家”写在正中。婴儿的杂物多,木屋变得拥挤起来,于是鲍勃在屋顶上又加盖了两层。

        两年后,茱莉亚呱呱坠地,鲍勃拿着魔杖站在木牌前,有些犹豫:“会不会有点长?”艾尔莎左手牵着我,右手抱着茱莉亚,斜眼看他:“你想把我们谁赶出去吗?一个字都不能少。”鲍勃点点头,大手一挥,木牌上的字母重新排列组合成为「鲍勃、艾尔莎、安妮与茱莉亚的家」。

        我六岁那年,艾尔莎挺着肚子站在木牌前,许久,才回头笑着对我说:“不然别改了,这个家里还会有一个鲍勃的。”这一年,我们在乍暖还寒的时候失去了鲍勃,又在炎炎夏日迎来了小鲍勃。

        此后寒来暑往,木牌安静地立在光阴的角落里,因为魔法的保护光洁如新。

        史蒂芬搬进来的那天,站在门口和艾尔莎磨耳朵:“以前在这等你的时候总被它吸引,现在能把我的名字也加上去吗?”

        艾尔莎愣住,最终轻微得点了点头。

        史蒂芬读懂了艾尔莎的迟疑,第二天,他去对角巷买了一支防水防尘的羽毛笔,用引线把自己的名字添到茱莉亚的旁边。小史蒂芬出生后,他又用相同的办法把小史蒂芬的名字也加了上去。

        「大不列颠阿莫尔山脚鲍勃、艾尔莎、安妮与茱莉亚以及大小史蒂芬的家。」

        这就是我家现在的地址,这个家和陋居差不多大小。当然啦,比那个恨不能随风摇摆的房子要规整很多。鲍勃是个强迫症,当初往上搭建的时候,对于横平竖直费过不少心力。史蒂芬搬进来后,在家门前用栅栏圈出一个五坪的小院落,移栽了两株蔷薇,蔷薇藤攀着栅栏往上蹿,很快就长得枝繁叶茂。早春的时候,藤蔓上冒出粉粉白白的花骨朵,风暖花舒,能在枝头闹个整夏。

        今年暑假,我发现院落里多出一颗葡萄架,葡萄尚未成熟,青绿色的小珠子成串挂在藤上,光看一眼便口舌生津。

        藤下蹲着一排奔儿头大脑袋的地精,这群窃食者被史蒂芬设下的禁锢咒困在原地,只能仰面对着果实垂涎欲滴。

        同样不请自来的还有邻居家的小孩彼得,披着熹微晨光静悄悄出现在院子外,踮起脚,隔着栅栏把手里的野花递给从房间溜出来的茱莉亚。

        穿着睡衣的小姑娘默默接过,在蔷薇花下羞红了脸颊。

        而我,因为睡不着觉开窗透气,捕捉到这甜齁的一幕。不由联想到那个同样朝气蓬勃的少年,像是永远高昂着头颅的向日葵,沐浴在光明中,身上沾染的也全是太阳的气息。

        令人愉悦欣慰的同时,心底忍不住氤氲出湿漉漉的艳羡。

        茱莉亚与彼得说了几句悄悄话,偷偷溜回房,彼得目送她进屋后也转身离开,我独自靠着窗,向晨光摊开心底潮湿的一面,直到它如朝露蒸发殆尽才关窗下楼。

        楼下厨房的炉灶上小火炖煮着蓝莓酱,一只锅铲在里头自动顺时针搅拌,果酱已经浓缩起胶,表面咕嘟咕嘟冒着大泡泡,翻腾得整个厨房都是蓝莓味的。

        艾尔莎在灶台的另一头煎可丽饼,面粉浆下锅,“呲啦”一声,黄油煎出的焦香与蓝莓酱的酸甜在空气中融合出妙不可言的化学效应。

        史蒂芬在餐桌边看预言家日报,小史蒂芬跨坐在他腿上盯着报纸上会动的照片,也不知被哪个动作逗乐,挥舞着胖乎乎的小胳膊傻笑出声。

        茱莉亚跟在我身后下楼,眼睛困得睁不开,不是演技太好,就是与彼得分别后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史蒂芬见茱莉亚下来,收起向我道晨安时的笑意:“茱莉亚,你比较喜欢粉粉白白的花,还是黄黄紫紫的花?”

        指向性太强,看来今早的观众不止我一个。

        茱莉亚没吭声,走到我身边坐下,把身子隐在我身后,偷偷扯我的袖口。

        我清了清嗓子,挺身而出:“我有没有和你们说过魔药课教授今天会来家里对我进行校外辅导?”

        “真的吗?让我想想,唔我记得你刚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就郑重通知过,三天前告诉了我们具体的日期,然后昨天晚饭时还顺嘴提了一句。亲爱的,我想我还没健忘到这个地步。”说完,史蒂芬偏过脑袋,“茱莉亚?”

        “我喜欢粉粉白白的,满意吗?史蒂芬先生。”艾尔莎将可丽饼盛进史蒂芬面前的餐盘,又从蒸箱里端出鸡蛋羹,准备给小史蒂芬喂食,“现在,开饭。”

        艾尔莎在饭桌上拥有绝对的权威,她一声令下,全家人闷头开动。

        蓝莓可丽饼一如既往地美味可口,我蘸着希腊酸奶连吃三份,直到再撑不下,才心满意足的瘫在座位上揉肚皮。

        “你们魔药课老师上午来家里?”饭后,艾尔莎用魔杖点了点水池边的碗筷,让它们自己洗自己,转身问我。

        我点了点头,接过她手里的抹布擦桌子。

        “霍格沃兹现在还做校外辅导?”艾尔莎在桌边坐下,担心得问。

        大脑封闭术的事情不能说,我只有编瞎话:“是我太优秀,课堂上的知识已经满足不了我了。”

        艾尔莎居然信了我的鬼扯,大概在父母眼中子女的优秀是毋庸置疑的,她问:“现在的魔药课教授是谁?”

        “斯内普教授,你听说过他吗?”

        “当然,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得意门生。”

        像是一段精心安排开场白,斯内普踏着这句话的尾音幻影显行在院子外面,也许是夏天的缘故,他的黑发比在校期间更加油腻……

        家里没有书房,与教授单独待在卧室里有些奇怪,于是我们来到小花园。

        “校长说你能预知未来,所以需要学习大脑封闭术,以防被危险的人利用。”

        原来邓布利多校长是这么解释的,我想到我勉强及格的占卜课成绩,有些心虚。

        斯内普秒懂我的心虚,戏谑得笑了声:“不管什么原因,我的任务就是教会你大脑封闭术。”

        他抽出魔杖,在掌心轻敲:“那么,怀特,你知道大脑封闭术是什么吗?”

        我立马变回那个在课堂上被老师抽答问题的学生,下意识站得笔直:“我猜,是让人撒谎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教授?”

        我能查阅到的书籍中,关于大脑封闭术的描述都相当抽象,这个答案实属是半蒙半猜。

        没想到斯内普教授竟然罕见得点了点头:“沾到点边,大脑封闭术可以封住与谎话相矛盾的感觉和记忆,让擅长摄神取念的人也看不出端倪。”

        说完这些,他似乎觉得我应该懂了:“拿出你的魔杖。”

        我从衣袍里抽出魔杖,迟疑着提醒:“我们假期不允许使用魔力,教授。”

        斯内普没有说话,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

        好吧,他应该会想办法替我遮掩魔力波动的,那么--

        “我应该怎么做,教授?”

        “用你能想到的方式,抵抗我……摄神取念。”

        猝不及防,我的视线被沉甸甸的黑色笼罩,零碎的画面在黑暗中走马观花,轮番闪现。

        茱莉亚躺在摇篮里酣睡,我有些郁闷得伸出手指戳了戳她胖嘟嘟的肉脸蛋子……长大了些的茱莉亚约我一起给小鲍勃扮女装,我因为她长得太好看而答应了……史蒂芬初次登门造访,我理智上接纳了他,情感上觉得他笑得太大声像个变态……

        虽然有些羞耻,但这些都是积压在记忆角落里鲜少回忆的珍贵画面,我不禁看入了迷。

        直到我回归现实,斯内普教授在对面满脸阴沉得看着我:“我想我们今天的课题不是朝花夕拾。”

        “对不起……”

        “最后那个男人是谁?”

        “史蒂芬,我现在的养父。”

        斯内普点点头:“看来我还得费口舌告诉你一些显而易见的常识,抵抗我的时候记得静气宁神,排除所有杂念。”

        “现在继续,摄神取念。”

        某人站在圣芒戈的盥洗室里冲我微笑……我熬制魔药的时候魔杖变成了一只橡皮狗……他出院的前一天晚上,把陋居的地址夹在感谢信里递给我,而我偷偷在出院小结里塞进了我家的地址……

        这一回斯内普挖掘出的是少女心事,我本该不好意思,但二十八岁主妇的脸皮已经修炼成铜墙铁壁,差点又沉浸其中。

        斯内普的咆哮声适时如惊雷落下:“抵抗我!”

        我下意识把这道声音推出脑海,于是声音连同画面一起消失,我再度回到小花园。

        太阳高悬,花园里的地精被烤得头晕眼花耷拉着脑袋,我站在绿荫下也出了一身汗。

        斯内普施了一个清凉咒,咒语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在葡萄架方寸之外受到阻碍停了下来。

        我连忙解释:“是史蒂芬的屏蔽咒,他说葡萄要经过烈日灼烤才会香甜。”

        他并不在意,说:“你刚刚做得不错,但我希望你能始终保持警惕,而不是等到我在你脑海中发号施令后才想起来该做什么……韦斯莱家的小子为什么少了一只耳朵?”

        我的身体因为紧张而绷紧,努力排除杂念,切断情感共鸣:“您看错了,教授,那不是乔……韦斯莱,他们只是长得像。”

        “记忆中的你好像比现在大一点,地点是在圣芒戈?”

        撒不出像样的谎作解,我只能沉默,沉默的同时,继续排除杂念,切断情感共鸣。

        僵持片刻后,斯内普开口:

        “做得不错,起码回答的时候封闭了大脑……只不过临场应变的能力太差,幸好这不在我教导的范围内。我想,如果怀特小姐一开始没让我看到那些画面,现在也不用绞尽脑汁去编答案,还没编出来。”

        之后我们又进行了几组练习,进展不大,不过斯内普教授也并没有指望我能立马掌握这门学问,他对我的表现不予置评,只在走之前给我布置了一项课后作业--在睡前清空头脑。

        艾尔莎将他送到门口,递给他一大罐蓝莓果酱。

        “家里随手做的一点小玩意。”她一边说,一边生猛得把果酱罐子往斯内普教授的斗篷里塞。

        “……谢谢。”盛情难却,斯内普教授只好冷漠得道谢,冷漠得收下,冷漠得离开。

        我站在艾尔莎身后目送他离去,心里有些沮丧。今天太紧张,忘了问在他眼里我离优秀还有多远的距离,想想今天糟糕的表现,我觉得下次上课我也问不出口。

        吃过晚饭,我回了房间,刚进门就听到沙沙声,拉开窗帘,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头鹰正在外面挠我的窗户。

        我打开窗,它立马飞到我的书桌上欢快得蹦跶,我取下系在他爪子上的信件打开,是秋的来信,第一行就在吐槽:你们家这个住址,是不是想绕晕我家北斗?

        “你叫北斗?真好听。”我摸了摸猫头鹰柔顺的羽毛,小家伙舒服得眯起眼,用喙子轻啄我的手指。

        我从抽屉拿出崭新的信纸,在第一行认真回复:

        不好意思啦,因为这里是鲍勃、艾尔莎、安妮与茱莉亚以及大小史蒂芬的家,所以一个字都不能少。

        窗外,夜幕降临,被太阳烧烤了一天的地精禁锢咒解除,晕头转向得离开。可惜他们不长记性,明天还会成群结队得回来,企图吃到高高在上的葡萄。

        所以,明天一定又会是个热闹的早晨,如果还能在前面加多一个形容词,我希望它是蓝莓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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