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第三节上课铃响的时候，云亭才踩着铃声慢悠悠的过来。
他的小同桌一如既往的正低头做着笔记，看起来安静漂亮，像是一块未经过雕琢的璞玉。
姜梨看到他过来，抬头笑了一下就当打了个招呼，而后低头继续做笔记。
铃声落下，老师也进班了，姜梨收起笔记掏出这节课的书本，高二文理分科时她选的文科，这节课是历史。
是姜梨最喜欢的课，因为这种课可听可不听，听起来也很有意思。
“诶，我说，你学习真的不好吗？”
云亭一只手支着脑袋，一只手搭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的询问，端的是一副款款风流。
老师已经开始讲课，姜梨看了他一眼，拿了一个便利贴提笔写字回复他。
[不好]
“”
[上课不要说话]姜梨见他的样子，又提笔写道。
“”
云亭被她弄得有些无语，嘴角的笑意都僵了下来，心里想着、这是在干嘛？
姜梨想了想还是收起了便利贴，稍微靠近了一些低声说：“好好听课吧。”
少女的身上带着浅淡的香味，像是檀木又像是沉香，云亭被这猝不及防的靠近弄得愣了一下，倒是老老实实的把书摊开了。
姜梨说完就正襟危坐的听课，然而听着听着思绪便开始飘远，她看着那张便利贴出神，渐渐想起了自己刚和季沉云相识的时候
那天，尴尬的见了一面后，姜梨就跑回了楼上，事后姜维新跟他说少年是他收的学徒，以后会在家里跟着他学习木雕。
姜梨奇怪的不行，姜维新是南林有名的木雕大师，出了名性格孤僻，不好相处，这些年来不是没有人想托关系想让他带徒弟，可都被对方百般推辞，一个也没成。
而且就算是想要收徒弟了，不也应该是挑个年纪小的吗？怀着这样的疑问，姜梨对季沉云下意识的便多了些观察。
这天她站在二楼楼梯边，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少年漆黑的头顶，她正看着，底下的少年却猛地抬眼。
那一眼似是极为锋利，像是能刺破人心的利剑，寒光毕露。
姜梨吓了一跳，然而她有一些近视，因此只是尴尬的摸了摸脑袋，慢慢下楼去了。
推开工作室门的时候，少年正在完成姜维新布置的任务，漂亮的手里拿了一根胡萝卜，正认真的雕刻着简单的图样。
雕刻首先要拿刀稳，姜梨不敢打扰他，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见季沉云慢慢停了手里的动作才轻声开口。
“你好。听爸爸说你叫季沉云对吗？”
少年的压在眉下的刘海有些长了，再往下就是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眼珠极黑，就这样没什么表情的盯着她不说话。
姜梨被他看的有些头皮发麻，“我叫姜梨，爸爸告诉你了吗？”
她看着少年的眼睛，许久才在里面看见一丝疑惑，姜梨会错意，想着少年也许可能听不见。
于是便跑到客厅拿了便利贴，想了想在纸上下笔写道：[你好，我叫姜梨，你叫季沉云对吗？很高兴认识你。]
在姜梨的世界里，是不会有人故意不理人的，因此把季沉云当成耳聋，实在不是故意的。
捏着她递过来的纸条看的季沉云眼里闪过一些笑意，许久才慢慢开口，“嗯。”
姜梨回想着那天少年的样貌，他漂亮的眼睛里带着些许探究的趣味，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却意外地让人感觉鲜活。
少年的嗓音低沉好听，虽然没笑可就让人觉得那话里是带着笑意的。
他说：“我听得见。”
想到这里，姜梨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没出息的承认，当初她的确有好几次被季沉云的美色所迷。
中午放学的时候姜梨还没想好是回家还是去食堂，前面的林知意突然矜持了起来，一下课也不大呼小叫了，只是轻轻转过头来问姜梨去哪里吃饭。
嘟嘟——
窗户外面传来响声，姜梨的视线被吸引，见外面正站在一个身形高大的少年。
“季沉云！”
姜梨笑着挥了挥手，和林知意打了声招呼便跑出去了。
林知意朝窗外看了一眼，好家伙又一个大帅哥，季沉云，说起来也是养眼的老保留项目了。
前一段时间林知意才在姜梨身边见到季沉云，一开始她以为这是姜梨的追求对象，后来以为他是姜梨的男朋友，最后才知道他是姜梨的哥哥。
嗐，帅是挺帅，就是不爱理人。
“你认识？”
云亭撑着脸，窗外的少年他只是第二次见到，但不知道为什么，已经觉得对方格外的讨厌。
林知意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只见过面，不熟。”
是的、不熟，算起来俩人连话都没说过，林知意欲哭无泪，果然帅哥们都是很难接近的。
姜梨怕季沉云等急了，一路小跑着过去，气都没喘匀便开口询问：“今天刚回来吗？”
少女白皙的脸上因为奔跑而浮上一层浅薄的红，细腻的肌肤在阳光下犹如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一双棕色的眼睛里含着笑意，看你的时候就好像在看着全世界，好像她的眼睛里只有你。
季沉云伸手状似无意的给她拨弄了一下额前的碎发。
“嗯。”
姜梨见状抬眼看了看，她习惯扎一头马尾，但额前的碎发总是被风吹到脸上。
“今天中午怎么想起来找我了？走的时候也不说一声。”
季沉云没有花里胡哨的社交软件，姜梨最开始是和姜维新打的电话，知道对方去出差了就猜测季沉云应该也是跟着去了，因此就没多问。
“嗯。”
季沉云和姜梨并肩走着，“回家吃吗？”
“去学校外面吧。”
姜梨没多想，带着季沉云去了外面的一条小吃街，她总是很乐意跟季沉云分享这些东西，想着以后季沉云过来上学总归是可以用到。
致诚早午晚都允许学生出去吃饭，因此校门口外面的一条街几乎全是小馆子，各种种类的吃的应有尽有，姜梨偏辣口，拉着季沉云去了一家辣子牛肉面馆。
吃饭的时候俩人面对面，拿筷子的时候她才看见季沉云的手有些不对劲，虽然很淡，但骨节凸起的地方还是有些泛青。
姜梨心里一紧，以前季沉云脸上带伤，她教过对方要学会反抗，打不过也要知道跑。
少年削瘦，怎么看也不是那些整日里混迹打场的人的对手。
“季沉云。”
姜梨叫他的时候，季沉云正将掰好的筷子放在她的碗边上。
他用眼神询问，下一秒手背就附上了一层温热，触感细嫩绵软，季沉云愣了一下，心底竟生出了缩回的冲动。
但是姜梨却不会让他躲开，抓住他的手背将人的胳膊拉了过来，掀开袖子果然看到一片青紫的淤痕。
“怎么回事？”
姜梨说着又去拉他的另一只手，掀开看果然也是一样的光景。
季沉云沉默着没说话，任由姜梨动作着。
“谁打的？”
小店的老板娘端着一碗汤面从他们这里路过“哎呦”了一声，姜梨下意识的想把季沉云的袖子撸回去，却听到老板娘偏头关心道：“你这孩子耳后怎么这么红，该不会是过敏了吧。”
姜梨听了这话吓了一跳，以为他那里也有伤口，连忙起身去看，却被季沉云偏头躲开了，“没有，今天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
后面的人叫嚷着问面好了没有，老板娘见他们也在掰扯，应了一声便端着碗急匆匆的走了。
“摔能摔成这样？”
姜梨去看，季沉云往后推着不给，俩人推搡间姜梨差点跌进季沉云的怀里，她心里生气，面也不吃了，扯着季沉云的手就往外走。
“是谁打的？是不是你家那边的那几个人？”
为了给季心栾治病，季沉云把房子都卖了，重新在一处老旧的小区里租了个二居室，那里治安差，经常有一些混混胡来，季沉云为人老实又是刚搬过来的，自然是那些人首先欺负的对象。
有一次姜梨去那边找他，正看到几个人围着季沉云不知道在干嘛，她冲过去佯装报了警，这才将那些人都吓跑。
后来季沉云也不知道跟姜维新说了什么，她爸也不让她去那里找季沉云了，不过季沉云每天早出晚归都会过来她家这边，因此姜梨也就渐渐放心下来。
“……”
季沉云沉默着不说话，姜梨心里气愤，扯着季沉云的手腕往前走，“他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你又没惹他们。”
“我非得去问问他们的父母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姜梨义愤填膺，跟在她身后的季沉云却有些不配合，“算了，先吃饭吧。”
这种情况她怎么吃的下去，姜梨愤愤不平，“就是因为每次都算了才会这样。”
季沉云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眼底闪过微不可察的笑意，“先吃饭。”
末了见姜梨还是气呼呼的模样又补充了一句，“现在去也找不到他们。”
他都躲了两天才见姜梨，那些人估计还没出院。
姜梨却以为季沉云是说这些人白天都不知道野哪儿去了，心里虽然气急可是也没办法，一顿饭吃也没吃下去，想着放了学定要去那些人的家里说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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