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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自掘坟墓


吕茂在原地站了许久,他自己都开始蔑视自己了,在痛恨自己贪生怕死,痛恨自己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他暗想:“也罢,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也好。”

        骷髅团的其它成员,大多不知道吕茂的真实意图和具体计划,甚至以为吕茂是在耍黑帮的常用伎俩——讹诈。

        有好心的团伙成员走过来,煞有介事地说:“老大,其实你的演技已经很好了,只是对方心理更强大而已,再想办法逼对方就范。走,回家了,老大!”听完这话,吕茂心如刀绞。

        夏花带领安保队,直接开赴秘密撤离通道口,原计划是等到次日早上,再经这里撤退,但是安保队长和小顺子都坚持认为,吕茂断然不会投降,没有必要多等一个晚上。

        理由有三,一是空调通风管道长期敞开,会影响第2和第3居住区的空调效果,环境温湿度变化有可能引起吕茂警觉;二是夜长梦多,居民全体撤离后,秘密通道被吕茂发现的可能性大增;三是多滞留一晚,给外面接应的管委会人员带来更多不必要的工作量。

        夏花反复权衡后,听从了两位的建议。

        一个多小时后,夏花已经回到了管委会驻地。安保队负责收尾,重新密封了空调通风管道的破拆口,包括入口和出口,撤掉了竖井里的人工桥,完全恢复了通风管道的畅通,确保氧气供应和空调系统的正常运行。

        整个管委会都在为夏花的平安归来感到高兴,也为11000多名被困居民成功获救而感到高兴。

        通过无线电台通气会的形式,管委会连夜发布了救援胜利的消息,地球上三个聚集区的会场里,人人倍感振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掌声、欢呼声雷动,不绝于耳,会议数度中断。

        吕茂垂头丧气地回到驻地,心里非常窝火,没有和任何人交流,独自进入房间,很快房间里传出打碎杯盘的破碎声。

        吕茂压抑到极点,他不断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小顺子的轻蔑笑声、夏花的镇定和藐视、同伴不合时宜的劝说,都历历在目,让吕茂无比痛苦。

        吕茂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根据自己的分析,他断定再来一次对话几乎不会有任何效果,夏花说话的语气虽然足够温柔,但所表达出的含义却异常强硬,充满力量,让人看不到从气势上和精神上挫败她的一丝希望。

        吕茂开始不自信起来,整个晚上,吕茂无法入睡,情绪越来越消沉,自卑和挫败感反复蹂躏着他脆弱而敏感的神经,内心已经接近崩溃。

        早上,吕茂决定给夏花打最后一个电话,也算是给自己一个机会,他找出夏花留给他的电话号码,怀着侥幸拨了过去。

        ‘叮铃铃’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吕茂的电话打到了夏花的临时住所。

        夏花:“你好,哪位?请讲!”语气里透着轻松和随意。

        吕茂没有马上回答,他抓着听筒犹豫了片刻,不知如何表达才不失自尊,才能更有面子。

        夏花:“哪位,请讲话!我是蒋夏华。”

        吕茂:“呃,蒋主任好,虽然我们刚刚见过面,但是我还是想给你打个电话,最后确认下,你是否更改了主意,或者有什么新的想法,这样等于再给我们双方一次活命的机会。”

        夏花:“哦,吕老大啊,我的意思昨晚已经说得很明确了,我的态度丝毫不变,也没有更成熟的新想法。自己活命的机会,掌握在自己手里,我一直等待着你宣布投降,乖乖走出第3居住区。你宣布投降吗?”

        吕茂:“想不到你如此决绝,第一次遇到如此强硬的女中豪杰,我很佩服!我投降没有任何可能的,我身上至少背负7条人命案,你觉得投降对我有意义吗?哈哈!”

        夏花:“那你也应该为你的兄弟们想想啊?”

        吕茂:“骷髅团的兄弟就是互相利用而已,那也叫兄弟?你要说你怕死,你就直接说,没什么丢人的,不要拿别人来说事了!”

        夏花:“很悲哀!你也很无耻,我无话可说,你好自为之。”说罢,夏花放下了电话。

        听闻这番话,吕茂心态彻底崩溃了,前所未有的绝望。他双手捂着脸,抽泣了几声,然后猛地站起,举起两只枯瘦的拳头。

        他高声喊叫:“大家一起去死吧,我受够了!”然后,打开保险,按下了遥控器的红色按钮。

        按下按钮的那一刻,他终于释然了,不用再犹豫和纠结了,随即,他从小臂上取下遥控器摔在一边。

        多年在电力系统从事技术工作,让吕茂对华国城的电力供应系统了如指掌,要破坏系统他也是最专业、最致命的。

        随着他按下遥控按钮,第3居住区的电路发生了不可逆转的短路。

        在接入第3居住区的主线路上方,一张巨大的金属网的缆绳被瞬间炸断,金属网结结实实地搭落在高压电缆之间,随即发生爆炸,一个巨大火球向四外炸裂,双向电缆被炸断,缺失了5米以上。

        第3居住区里的电力供应瞬间消失。街道上、小区里、住宅套房里随即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氧气供应系统的送风风机和空调系统的送风风机也纷纷停止了工作。

        管委会办公区里的电力供应也受到一些影响,各种照明灯开始闪烁,过了好一阵,才稳定下来,人们都莫名其妙。

        一切都结束了,吕茂坐在床上等待死亡降临,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

        在黑暗中,一道亮光在街道上闪烁,是电工进入电缆沟维修用的那种头灯的光亮。两个骷髅团黑帮成员借着头灯的光亮,快速向吕茂的住处飞奔而来。

        还没进门,来人就迫不及待地喊道:“老大,不好了,不,不好了!”

        吕茂没有回应,等死的状态下,他显得异常平静。

        来人很快推门进来,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说道:“老大,他们都不见了,一个人都没有。”

        吕茂静静站起身,漠然说道:“谁不见了?”

        “所有人都不见了,这里只剩下我们骷髅团了。”

        吕茂猛地一惊,喊道:“啊?——怎么可能,进出第3居住区的通道早就炸了的。走,去看看!”

        此时,电力供应系统停止工作已经半个小时了,月球的白天,地表温度最高将会上升到130c。第3居住区空调系统停止工作后,虽不能达到月球地表的温度,但是,2个小时后,第3居住区的室温升高到70c以上绝对毋庸置疑,这样的室温将是致命的。

        吕茂已经感受到了室温的上升,但是他还是坚持亲自去验证居民失踪的事实。

        吕茂暗想:“让一万多名本区居民还有管委会主任蒋夏华一起为自己陪葬,是支撑自己直面死亡、同归于尽的唯一心里安慰,如果连这个安慰都落空,那将是何等失败?何等可笑?何等悲哀呀?”

        吕茂绝对不能相信那是真的,他抢过头灯,迈开八字脚,甩开罗圈腿,快速走出房间,穿过小区甬道,一路飘着向城区深处跑去。

        他先后进入多个居住小区,无一例外,全都空无一人。他发疯似的进出一套套住宅,直到精疲力尽,始终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吕茂无法接收这样的事实,他嚎叫,他跺脚,他狠狠摔碎了那盏让他失望的头灯。对于不愿接受的事实,或许看不到才好。

        居住区里的温度越来越高,在黑暗中,吕茂大口喘着粗气,他躺在街道上,不断撕扯自己的衣服,汗水很快榨干了他瘦小枯干的身体,被烘烤的滋味痛苦到难以言状,吕茂不停翻滚,撕心裂肺地嚎叫着,渐渐地,吕茂被活活烤成了木乃伊,在痛苦和绝望中一命归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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