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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故技重施


“官人还没用膳吧?”墨兰转身吩咐道,“秋江,赶紧去小厨房让柳儿再弄几个菜过来。”

        “六爷,大娘子,我和蓝玉就先回去了。”妙云很有眼力劲,梁晗没有待在春风阁而是来了仪岚轩,定然是思念着大娘子,她和蓝玉一直杵在这只会惹梁晗不快,指不定还要得罪大娘子,她好不容易得了些体面,万不能丢了。

        妙云说罢转身离去,蓝玉亦福了福身子跟在妙云后头,一齐走了。

        梁晗丝毫没有在意过离去的蓝玉和妙云,他坐在圆桌前,笑着朝墨兰问道:“墨兰,你那个荷花酥可还有么?”

        “做的不多,已经没有了。官人若是喜欢,改明儿我多做些。”墨兰笑着坐在梁晗身旁,手捏着一柄白色纱绣兰花的竹框团扇轻轻摇了摇。

        今日屋外的阳光甚好,透过雕花窗台洒进屋内,青花缠枝纹小缸里头的一簇菖蒲开得正盛,青绿色的花儿在阳光下被淡淡柔光包裹着。

        梁晗坐在窗台附近,他生的极好,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几缕阳光斜斜的落在他的脸上,比那盆郁郁葱葱的菖蒲还要夺人目光。

        墨兰直视梁晗,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忍不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呢?”梁晗有些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官人长得真好看,出身高贵又有能耐,我能嫁给官人是捡着大便宜了。”墨兰说着,放下手中的团扇,胳膊放在桌上,双手撑着脑袋,歪着头继续盯着梁晗瞧,“真好看。”

        水湾细眉下一双含情水目里满是真诚,檀口一张一翕就好像两颗水灵灵的樱桃。梁晗看着墨兰,只觉得心似乎慢了一拍,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的触上了她的红唇,那感觉就好像是夏日里的凉糕,温凉细腻。

        “六郎~”莺啼婉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梁晗回过神,忙收回了手。

        “六郎,我可以叫你六郎吗?”墨兰依旧笑着,眉眼弯弯。官人叫起来太官方,不亲近;六爷显然是把自己放在低处,事事臣服于他;六郎最好,显得亲密。

        “你是我娘子,自然可以。”

        谈笑间,饭菜已经上桌,墨兰起身给梁晗布菜夹菜,亲力亲为。

        午膳过后,梁晗说要听琴,二人便去了花厅右耳房的琴楼,墙上挂着几把琵琶和阮,正中央挂着一副墨兰图,图下搁着一把琴弦伏羲琴,一侧还放了几只笛和箫。

        琴楼在二层,南北方向皆是大窗台,一推开,南可见前院的荷花池中亭亭玉立的菡萏,北可观后院绿油油的葡萄架。

        要是之前的盛墨兰,那肯定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这些乐器弹奏还不是手到擒来;可现在的墨兰,真的是只见过猪跑没吃过猪肉,这些个乐器她能分的清就已经很不错了,更别说弹奏。

        梁晗走到那把伏羲琴前,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他抬起头,正要开口,墨兰抢先一步道:“六郎,我早间做荷花酥的时候烫伤了手,这段时间怕是碰不了这些个丝竹管弦了。”

        墨兰说的不是假话,她不是很熟悉这个时代的炉灶,早上炸荷花酥就不小心烫了个泡,不过泡并不大,她都没告诉秋江她们。墨兰摸着那个小水泡,心一横,直接用指尖将那个泡戳碎,在上头划了一下,让口子大一些,也更吓人些。

        梁晗低头去看,果然,墨兰的小指上确实伤了一大片,都到了无名指上了。

        “确实伤的不轻,你这怎么不上药呢?”梁晗抓过墨兰的手,纤纤细手上一抹红肿分外明显,他有些生气的朝那些伺候的女使们训斥道,“你们这些做女使的也太不细心了,你家大娘子手伤了都没发现。”

        秋江和彩薇两个人低垂着头,听着梁晗的训斥。

        “与她们无干,就是个小水泡,我没怎么在意,也就没告诉她们,哪知不小心蹭破了皮。”墨兰看了一眼秋江,她立刻意会,走出了琴楼。

        不一会,秋江端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搁着纱布和一瓶烫伤药,她走到墨兰跟前,正准备给她上药。

        梁晗直接接过秋江手上的药,打开了瞧了瞧,笑道:“你下去吧,我来给墨兰上药。”

        冰凉的药膏涂抹在手上,有一只温暖的手缓缓推动着药膏,淡淡的青草香气在空中弥漫开来。

        窗棂外的木芙蓉开得正好,白色粉色的花朵交织其间,落日彩霞般明艳。午后的烈日穿过层层树叶,透过雕花窗柩落入室内,没有了夏日的炎热,落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好了。”梁晗帮墨兰上完了药,自然而然的牵起她的走,一同坐在了伏羲琴前。

        “我前几日新谱了个曲子,你来听听看,好不好听。”说罢,梁晗的十指已然搭上琴弦。

        梁晗的手指纤长,比那新鲜水葱还要白腻,仔细一看,这双完美纤细的手虎口和食指关节处有一层薄薄的老茧。他低垂着头,下颚线的弧度特别的好看,在淡淡的阳光下,好像泛着一层金光。

        朗朗如日月入怀,皎皎如玉树临风,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秀色若可餐,不外如是。

        琴音从梁晗的指尖滑出,悦耳动听。墨兰闭上眼睛,仿佛看见了山林间的潺潺流水,一只仙鹤翩跹而至,曲入心间,只觉平静祥和。

        琴音铮铮,弹琴的入迷,听音者沉醉。不知不觉,日头西斜,夜幕降临。

        仪岚轩内,嫣红漫天,灯火灼灼。梁晗和墨兰二人用过晚膳,正坐在房内下着棋。

        前世,莫兰的母亲逼着她学了些围棋,可她不喜欢,总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自然棋艺不精,不多会就败下阵来。

        “哎呀…我又输了,无趣无趣,不玩了。”墨兰扔下棋子故作生气的别过脸去。

        盛墨兰长得很像林噙霜,骨子里带着风情,影影绰绰的灯光下,她的眉眼多了几分柔和。她的别过脸时,

        发间那枚白玉玲珑小碎石的步摇晃晃悠悠的,这副生气的模样,更显女儿家娇俏。

        “好好好,不玩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们歇息去吧。”梁晗走到墨兰跟前,低下头,伸出手,笑看着墨兰。

        看着梁晗那笑眯眯的桃花眼,墨兰不自觉的呼吸加重,连带着心跳得更快了,美色误人呀。

        “想什么呢?”看着墨兰有些发愣,梁晗轻声细语道,“早些休息,对孩子也好。”

        “好。”墨兰莞尔一笑,搭上了梁晗的手。她想,今天晚上定然可以安安静静,好好的睡上一觉。

        可她人刚坐到床上,屋外就吵吵闹闹起来。情景和昨晚上是一模一样,连前来叫门的女使都没换人。

        墨兰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万春舸是准备着故技重施把梁晗叫去春风阁呢。昨天晚上她叫不走梁晗,今天晚上就更别想。

        墨兰偷偷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眼眶瞬间红了,眸中眼泪欲落未落,她捏着帕子,一脸的担忧道:“万妹妹这老是痛,这胎莫不是怀的不安稳,我得赶快去瞧瞧她。”

        说罢急匆匆的就要走,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对着坐在床上正准备起身的梁晗道:“六郎,你明儿清早还要去五城兵马司巡视呢,早些休息,万妹妹你就放心交给我照顾。”墨兰说完都忍不住要给自己鼓鼓掌了,这是一个多么体贴入微善解人意的好娘子呀。

        孕妇的身体状况随时可能变化,梁晗白日里看着万春舸确实没事,不代表晚上依旧没事,梁晗是个心软的,听见万春舸的女使在门外叫门,就忍不住心软,想去看她。可墨兰的话生生将梁晗给堵住了,墨兰关心万春舸那是明眼能看见的,梁晗若是现在去看万春舸,岂不是说他不重视五城兵马司的职务,还有不信任他自己的大娘子盛墨兰。

        春来阁里,万春舸将一切都收拾妥帖了,就等梁晗来。白日里梁晗来看万春舸,对她的依旧很是疼惜爱护,她以为今晚就算梁晗不能一个人来,至少也会跟着盛墨兰一起来,哪知,来的依旧只有盛墨兰一人。

        万春舸眼里的失望,落在墨兰眼中,让她甚是开心,可面上不能太得意。她一脸的忧心,对着身后一起跟来的温郎中道:“温郎中您给瞧瞧看,万妹妹这是怎么了?这肚子怎地又痛了?可是胎像有什么问题?”

        温郎中是府里的老人,这些后门府邸的弯弯道道他最清楚不过,人自然也圆滑多了。不出意外,温郎中的说法应该和昨晚的大同小异。

        “盛大娘子放心,万小娘的胎像很稳固,想来是万小娘近日里心中郁结,才引发腹痛,我开个聚气凝神的方子,万小娘按时服下,便会没事了。”

        和昨晚一样,墨兰表现出了对万春舸十足的关心与爱护,依旧留在了春风阁照看万春舸。这一次,万春舸有了些心理准备,她知道盛墨兰就是个牛皮糖,赶是赶不走的,但也不能像昨晚一样啥都不给盛墨兰,好歹及时给盛墨兰整来了张罗汉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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