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暗涌起(上)
一溜的刑具在槐月的面前展开,精奇嬷嬷含着痛快的笑意拈起一根细长的银针,眼中闪出的光比银针更为冰凉:“姑娘要是还嘴硬的话,我这手里的银针可比什么东西都硬。”
槐月早就听说慎刑司有七十二道刑罚,道道能让人生不如死,如今这针刑只是其中最普通的一样,槐月咬着嘴唇,扭着头憋出一个字:“不!”不知是在抗拒招认,还是在抗拒那闪着寒光的银针。
那精奇嬷嬷的目光蓦地一冷,眼中精光一闪,槐月只觉得右手的食指如同被斩下一般的疼痛,她不禁闭着眼睛凄厉地尖叫了起来。
槐月的尖叫声几乎能让周围的人耳朵轰鸣作响,但是精奇嬷嬷显然是听惯了尖叫声,连眉毛也没有动一下,甚至还将那细小的银针在槐月的指甲盖里面搅了几搅。
槐月的额头上早就因为疼痛而沁出了冷汗,她惨白着一张脸,努力不去看自己插着银针的手指头,精奇嬷嬷将那银针插入之后,又拿起一根银针,这次没有和槐月说话,径直就插进了槐月右手的中指里面。
原先的一阵疼痛还没有过去,又有一波疼痛袭来,槐月疼得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再叫,双眼被头上的汗给浸得挣不开,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已经被抽离,软趴趴地被绑在木柱上,像是一个死人般失了生气。
见槐月昏了过去,精奇嬷嬷停下了手中的东西,冷声说道:“真是不中用,才两根针就昏过去了,给她浇一瓢冰水醒醒脑,接着再审。”
很快便有人提了一桶冰水过来,精奇嬷嬷一点也不留情地一瓢水泼到了槐月的脸上,槐月本来有些迷迷糊糊的脑袋被冰水一惊,立刻哆嗦了一下醒了过来。
此时精奇嬷嬷手中握着一条鞭子,狰狞地看着槐月:“姑娘可想清楚了?招还是不招?”
槐月轻笑一声:“招什么?”
“当然是招皇后意图谋害叶赫那拉贵人和海贵人。”精奇嬷嬷扬了扬鞭子,“姑娘要是再不招,这淬了辣椒水的鞭子抽在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槐月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食指和中指上的银针依旧在上面插着,泛着清冷的光,因为插得极深,所以两根手指弯曲不得,只能笔直地伸着,槐月微微动了动两根手指,钻心的疼痛再次席卷而来,槐月对着精奇嬷嬷虚弱道:“不过是一条命,你拿去算了,背主的事情我当真做不到。”
一股火气腾地从精奇嬷嬷地心中涌起,审了这么长时间,槐月的嘴就像是锁住了一般一句话也套不出来,想到无功而返之后自己要受的处罚,精奇嬷嬷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拿起鞭子就往槐月身边抽了起来,起先槐月还能哼几声,到了后来,槐月就像是彻底死去了一般,任凭精奇嬷嬷怎么抽,自己都是垂着头动也不动。
精奇嬷嬷身后的小太监有些害怕,抖着声音说道:“嬷嬷,行了,我看这宫女快不行了,嬷嬷要是再抽,就要出人命了,嬷嬷快住手吧!”
精奇嬷嬷这才住了手,见槐月确实是已经死了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害怕地摸了摸槐月的脖子,见动脉还是在缓慢地跳动着,舒了一口气,吩咐道:“送回牢房去,明天再接着审!”
这样一来,槐月又被人拖回了原本的牢房之中,明明才过了几个时辰,原本好好的人,却已经没有了一个人的样子,头发是湿的,身上血迹斑斑,两根手指上还插着银针,瘫软在牢房潮湿又肮脏的地上。
亦珍来到牢房的时候,看见的槐月就是这么一副样子,像是一块破布一般被人扔在那里,无人问津。
从未见过这个场景的亦珍顿时便红了眼眶,吩咐了身边的太监说道:“快,将槐月姑娘背出去!背到长春宫去!”
长春宫中灯火通明,早就应该睡下的皇后富察懿慈却严妆丽服地端坐在凤座之上,语芹和盼春一左一右地站在边上,三个人看似还是原来的样子,但是眉眼间皆是焦急,皇后终究没有忍住,说了一声:“不知道叶赫那拉贵人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盼春虽然也是焦急,但是还是出言安慰道:“娘娘放心吧,叶赫那拉贵人已经求了皇上的恩典,太后那边也说了话了,槐月定能平平安安地回来的。”
语芹显得忧心忡忡:“也不过是几个时辰罢了,娘娘不用着急,慎刑司的人不敢把槐月怎么样的。”
虽然三个人都是往最好的地方想着的,但是见到槐月的时候终究还是一惊,槐月所遭遇的事情,比她们预想的最糟糕的情况还要糟糕。
语芹在见到槐月的第一眼就哭了,走上前去伸出手却不敢触碰槐月,嘴里只是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盼春煞白着一张脸,看着皇后:“皇后娘娘,这慎刑司……”
亦珍站在一边,也忍不住拿出绢子擦了擦眼泪:“臣妾去慎刑司的时候就看见槐月姑娘就这样趴在地上,生死未卜……”
皇后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厉声喊道:“太医呢!快叫太医过来!”
因为事出紧急,太医院当时只有邵俨一个人在大堂中看着医术,康维让心急如焚,看见了邵俨就像是看见了救命菩萨一般,急切道:“还请太医去长春宫一趟。”
见是长春宫的总管公公,又是深夜这么着急前来,邵俨以为是皇后身子不适,所以也赶紧收拾了药箱就随着康维让往长春宫赶去,待看见躺在床上的人的时候,邵俨也不禁一惊:“槐月?”
亦珍侧目:“这位太医认识槐月?”
邵俨自知失态,连忙说道:“以前槐月在御药房的时候有过几面之缘罢了。”说罢便掀起被子为槐月看着身上的伤口。
鞭子抽出来的伤口不深,也因为及时处理而没有大碍,但是因为淬了辣椒水的缘故,微微有些发炎,邵俨为槐月清洗伤口的时候,昏迷中的槐月时不时因为疼痛而呻吟几声。
语芹抹着眼泪,低声抽泣着,亦珍神色黯然,不知在想着什么,皇后沉着脸,但是眼神始终没有离开槐月。
待到邵俨为槐月清洗好了伤口之后,槐月的脸已经微微泛起潮红,显然是发起了烧,邵俨让人用了一块湿毛巾盖在槐月的额头上,才仔细拿起槐月的手看了起来。
因为银针迟迟没有拔出来,所以槐月两根手指的指甲盖已经泛出青色,淤血已经淤满了两个指甲盖,邵俨皱了皱眉头,一用力,将两根银针拔了出来,再为槐月上了药粉,小心为槐月包上了手指,见没有什么大碍之后,才擦了擦额头的汗,舒了一口气。
“太医,好了吗?”盼春正为槐月掖了掖被子,又给槐月的额头换了一条毛巾,看着邵俨手中两根几寸长的银针,又看了看槐月微微发红的脸,揪了揪心。
邵俨点点头,其实他十分好奇槐月究竟在什么地方弄了这么重的伤,但是他只是太医,并没有资格问皇后这些,所以也只是恭敬道:“槐月姑娘的伤没有大碍,只要烧退了就好,只是这段时间要好好养着,否则以后留下什么病根就麻烦了。”
皇后点点头,吩咐了盼春带着邵俨下去抓药,自己则坐在椅子上,深深的叹了口气。
见邵俨已经出去了,亦珍走到了皇后的身边,声音里面依旧是凄婉:“皇后娘娘,若今夜臣妾不去,等到明日,槐月姑娘恐怕就没命了啊。”
皇后点点头:“今日的事也要多谢你了,太后当年举荐你,如今你却为了槐月向太后求情,真是难为你了。”
亦珍的脸上有了一瞬间的厌恶,她将别在衣襟上的淡黄色纱绢取下按了按鼻翼:“自从那日我知道是太后让人在我的饮食里面下的黄藤之后,我便不再感激太后的举荐之恩了,只是没有明说罢了。”说罢又看了一眼槐月,神色明显柔和了下来,“当日槐月对臣妾有救命之恩,臣妾为槐月向太后求一次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殿中的蜡烛燃的极亮,但是却不知道是从哪里吹来的一阵风将蜡烛的烛光吹得摇摆不定,将皇后的脸色也照得阴暗不明:“不过是几个时辰罢了,太后下手也是快。”
说道这里,亦珍也是心惊:“是啊,臣妾原先想着太后要发落也是明日发落,没想到在咱们在殿中饮酒赏舞的时候,槐月在慎刑司竟受了这样的苦楚呢?”
“这就是太后的厉害之处了。”皇后悲凉一笑,“那时候我们一心都在宴会之上,谁还能想到槐月?只是本宫想着,槐月身上的伤怕也不像太后口中所谓的‘管教管教’之后形成的。”
亦珍绞着绢子,一脸的不确定:“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皇后却不说话,只将眼光盈盈投向槐月:“不管真相如何,还要槐月醒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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