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苔痕绿(上)
时间并没有给亦珍太多的机会,亦珍也并没有想要继续和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年在发生什么,所有一切的发生不像《墙头马上》那样是两情相悦,而只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所以亦珍也只是在秋千上坐了坐,便回了房。
慧贵妃派来的小丫头正巧也来了,见了亦珍就行礼:“贵妃娘娘让奴婢带一些木瓜雪蛤给小主。”
亦珍并未在意,让含卉接过,那宫女看了看亦珍身上那件水碧色长裙,似是有什么话要说,但是终究没有说话,福了福身便出去了。
亦珍循着那个小宫女的目光看去,自己水碧色长裙的裙角上不知何时沾染了一抹墨绿的苔藓,虽然自己穿的也是水碧色,但是那苔藓痕迹也是极为清楚的,不多,却是扎眼,亦珍扶着含卉的手说道:“你陪我进去换一件衣裳吧。”
在换衣裳的时候亦珍就在想,或许这就是天意,这一抹淡淡的苔藓印子是上天给自己的提醒,无论以前的那件事有多么难忘,她自己此刻是身处在皇宫内院之中,所有的一切就要像这衣裳上面的印子一样,可以有,但是不能让别人发现,一旦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发现,那就一定要尽快除去。
如此一想之后,亦珍倒是忍不住笑了笑,这世间的事情,还真是有趣,自己一定是在宫里呆的久了,才生出了这么敏感多思的性格。
再见慧贵妃的时候,是第二日去长春宫给皇后请安,纯妃像是遇见了极好的事情一般,一直都是喜笑颜开的,拉着身边嘉嫔的手亲亲热热地说着话。
彼时慧贵妃双目含笑地看着纯妃,见亦珍进来也不过是点点头致了意。
亦珍也不甚在意,日常相见的也不用那般客气,待到要坐下的时候就看见了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的景烟,她坐在景烟的身边,小声关切道:“海贵人的身子可好些了?”
景烟不料亦珍会同她说话,立刻起身与亦珍见了一个平礼,方才柔柔道:“本来就没什么大碍,好好将养这就行了。”
景烟的身子确实已经大好,经过了上次的事情之后,娴妃对景烟的日常饮食越发注意,不敢出一丝一毫的差错,怡嫔坐在景烟好亦珍的对面,闻言笑道:“到底是海贵人有福气,得上天庇护,没出什么事。”
怡嫔的话说得酸溜溜的,亦珍听在耳朵里面不甚动听,立刻反唇相讥:“怡嫔说这话便是错了,海贵人怀着的是皇上的孩子,能不福泽深厚么?怡嫔若是愿意,也怀一个就是了,何必在这里说这话。”
怡嫔素来并不得宠,也不敢动海贵人,所以也只是嘴上逞几句强罢了,没想到原先想着海贵人不会说什么,倒是一边的亦珍开了口,心下便有些不服气,白了亦珍一眼:“我不过是和海贵人说说话罢了,你叶赫那拉贵人插什么嘴?”
亦珍不欲与她多言,依旧是拉着景烟的手絮絮道:“天气已经有些凉了,冬衣要尽早备着,京城秋季短,一转眼就要下雪了。”
景烟点点头:“前些日子已经让人备下了,难为贵人惦记着。”
怡嫔见二人皆是不理会自己,心里憋着一口气下不去,却也没办法,气哼哼地喝了好大一口茶水。
娴妃一直是在冷眼旁观着,见怡嫔这样子,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怡嫔,本宫见你平时也是能说会道,怎么见了叶赫那拉贵人就像是吃了黄连似的,苦得话也说不出来了?”
娴妃的话音刚落,怡嫔便听见四周有妃嫔低低笑了起来,她瞪了娴妃一眼,却也不敢与娴妃相争,一时间如坐针毡,盼望着早些回去才好。
还好皇后这时候已经到了,众人见了皇后,立刻都闭了嘴,一齐起身给皇后行礼,皇后端坐在位坐之上,看着一众妃嫔,柔声道:“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道了一声谢,坐下后看着皇后。
皇后的手中如同往日一般抚弄着一柄玉如意,看着景烟道:“有些日子没去看海贵人了,海贵人的身子可还好?”
景烟立刻颔首:“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身子无恙。”
皇后闻言看着娴妃笑道:“海贵人和龙胎安稳,那得多亏了娴妃会照料,果然当日皇上要娴妃照顾海贵人的胎气是明智的。”
娴妃闻言皮笑肉不笑地哼哼了一声:“哪里,还是皇后娘娘心细如尘,否则可不就是作孽了。”
众人知道娴妃心中所指,皆是低头不语,皇后也是笑笑,转而看着慧贵妃道:“听闻皇上将大阿哥送去了高大人那里,要大阿哥和高大人一同治水。”
雅珺扭头看着皇后,皇后头上的一支蝴蝶海棠琉璃簪子极为耀目:“大阿哥是臣妾的儿子,臣妾想臣妾的阿玛定能好好管教大阿哥。”
“高大人在治水上确实有一套,本宫听皇上说了之后也是高兴,盼望着大阿哥能成为国之栋梁。”说罢又将目光看向了纯妃和嘉嫔,“有大阿哥这样的榜样在前头,本宫想着纯妃和嘉嫔日后也有个盼头了。”
纯妃爽快一笑:“臣妾倒是觉得皇后娘娘的三公主长得可爱,盼望着有个女儿在身边才贴心呢。”
皇后仔仔细细看了看纯妃,见纯妃一脸红光,也不禁有些好奇:“本宫瞧着纯妃最近气色极好,可是有什么喜事?”
纯妃正巴不得皇后这么问她,一时间喜笑颜开地答道:“也不是什么事情,只是前几日臣妾去见永璋,永璋竟能将《千字文》背出好大一段来,臣妾原先想着是小孩子记性好,记东西不容易忘,但是没想到永璋竟能提笔将背的那些默写出来,实在是大大地出乎了臣妾的意料。”
听了纯妃的话,在场的人都能从纯妃的一字一句中读出纯妃作为一个母亲的骄傲,皇后也是微笑:“如此说来,永璋确实是聪明,想来以后也是能帮皇上分忧的好孩子。”说罢吩咐了槐月道:“槐月,你去库房里面找一架白玉笔架出来,待会儿让纯妃娘娘带回去,就算是本宫给永璋的嘉奖了。”
槐月应了一声,转身就闪进了内室,娴妃看了眼槐月的背影,扭头对着身边的人笑着打趣道:“到底是长春宫的风水养人,这丫头这么快身子就大好了。”
身边的妃嫔有些尴尬地笑笑,不敢搭话,只是低头看着衣裳上面细细织就的花纹。
皇后眼中似有精光一闪,正要说几句,但是想到了那日皇上对自己说话,话锋一转不过是淡淡地回应道:“本身伤得也不是很重罢了,且她们为奴为婢的,身子本就强健一些,养些日子还不好,别人倒要觉得这是本宫宫里养的格格了。”
思卿原本也只是想将话头往上引一引,毕竟这对于长春宫并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自己也能寻着话头挖苦几句,但是没想到皇后这么轻描淡写地就盖了过去,一时也是哑然,低头吃了一块身边的果脯掩饰了过去。
皇后对着娴妃轻蔑一笑,复而又对嘉嫔嘱咐了几句,赏了一些厚实的料子给嘉嫔、纯妃还有慧贵妃,让她们带回去给几个阿哥做冬衣,便也叫众人散了。
出了长春宫,妃嫔们皆是三五成群地一边走一边聊着,只有怡嫔一人慢慢地走在后面,看着前面的景烟和亦珍亲密地走着,恨恨道:“只是两个小小的贵人,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不过是仗着皇上宠着她们罢了。”
怡嫔身后跟着的是宫女妙兰,见自家主子看着景烟和亦珍恨恨出声,心里也有些不忿:“小主和不给她们一些苦头吃吃,不然也对不住刚刚在长春宫受的那起子窝囊气了。”
怡嫔闻言看着妙兰语气有些不稳地抖动:“别胡说了,你不知道皇后和娴妃如今护海贵人护得有多紧?弄不好我就是下一个陆琇莹!”说到陆琇莹,怡嫔不禁嗤笑了几声,“也是陆琇莹蠢,现在永寿宫和冷宫似的,我就不信等到海贵人生了孩子,将她放出来了,她还能得宠。”
妙兰在怡嫔的耳边幽幽出声:“陆常在败就败在轻信了旁人,若是小主做这件事,定是要自己亲自动手才能万无一失。”
怡嫔闻言侧目:“亲自动手?”
妙兰点点头,看着前方景烟和亦珍远去的背影,声音极为细小:“宫里面越是人多的时候越是容易下手,那时候人多眼杂,谁能知道事情是小主做的?”说罢又看了看怡嫔,“若是小主不敢做,那便当奴婢今日糊涂油蒙了心,净在说胡话算了。”
被妙兰这么一说,就连怡嫔也是有些心动,她的手因为紧张而有些冰凉,就连越来越暖和的太阳照在身上也没有作用,最终她抬了抬头目视前方:“那便是这样吧,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咱们要好好筹谋筹谋。”
妙兰看着怡嫔,邪邪一笑:“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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