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不语(下)
许常在的事情当日虽然惊动了皇帝和皇后,就连太后之后也在去了养心殿中问了皇帝的相关事宜,但是因为许常在入宫时间极短的缘故,众人也不甚关心,但是因为皇后向皇帝求情的缘故,皇帝也感念许常在的自戕确实是情有可原,所以也没有牵连许常在的母家,并晋封了许常在为贵人,也算是极尽哀荣。
翊坤宫中,绾心和舒嫔还有愉妃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看着透过窗纱射进房中的阳光,柔柔地说道:“我听皇后娘娘说了,那许贵人的父亲也是可怜,这边送进宫中的女儿刚刚死了,那边还要专程进攻叩谢皇上的恩典,不知道他看着皇上的时候,心里究竟是作何滋味。”
绾心这话说完,愉妃也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许贵人确实是自杀死的,传出去有上皇家颜面,皇上赦免了许氏一族的罪孽,还破例晋封了许贵人,确实是莫大的恩典了。”
“斯人已逝,要着贵人的头衔又有什么用处呢。”舒嫔说着眼睛有些黯淡,“就像大阿哥一样,生母是哲悯皇贵妃,养母是慧贤皇贵妃,但是皇上不喜欢大阿哥依旧是不喜欢,并不因为两位皇贵妃的原因而改变分毫。”
对于大阿哥的事情,绾心也是略有所闻,但是言语之中还是有些奇怪,说道:“大阿哥今年为皇上添了一位皇孙,照理说皇上更是应该器重大阿哥才是,怎么会这样呢?”
舒嫔的手中我这一柄团扇,但是房中并不热,舒嫔只是看着那一柄团扇说道:“这件事本宫也不知道,只是本宫听旁人说了,似乎是大阿哥因为野心极重,事事皆要掌管,让皇上有所不满,所以皇上才有些冷落了大阿哥。”
“是么?”绾心以手支颐,沉吟了片刻说道,“当初慧贤皇贵妃还在的时候,本宫似乎听了皇后娘娘说了,高斌不是个安稳的人,你们说是不是因为大阿哥在高斌身边待了好些年,所以身上也沾染了一些高斌的秉性?”
舒嫔当初和慧贤皇贵妃最是亲厚,如今绾心说了这话,舒嫔便有些静默,而这一切都被愉妃看在眼中,愉妃笑着拉了拉舒嫔的袖子说道:“不过本宫倒是听说皇上过些时候会封大阿哥为王,看来皇上再怎么不喜欢大阿哥,终究还是疼爱这个儿子的,说到底,大阿哥是长子,成亲也有好些年了,封王也是应该的舒嫔你说是不是?”
愉妃的话一说完,舒嫔便看着愉妃说道:“愉妃娘娘,你说的可是真的?”
“本宫也是那日带着永琪去给皇上和太后请安的时候,不小心在窗外听见太后和皇上说这件事罢了,历来宫中阿哥晋封,一般都是封为贝子,再是贝勒,然后便是郡王,最尊贵的也就是亲王,如今皇上一开口便是封王,想来不会是贝子贝勒这么简单了,所以也算是重华宫的喜事了。”
舒嫔听了这件事自然是高兴的,站起了身问道:“大阿哥可知道这件事?”
“怕是连皇后娘娘都不知道。”愉妃嘴角的笑意浅浅,“怎么?你要去重华宫和大阿哥说说这件事?”
舒嫔点点头:“大阿哥在外面苦了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封王,本宫自然要去重华宫看看大阿哥了。”
“倒有几分额娘的样子了。”愉妃笑着打趣,但是还是忍不住小心提醒道,“这大阿哥封王的事情还是个秘密,你可别胡乱和大阿哥说,若是皇上和太后只是随口一说的话,你将这件事和大阿哥说了,岂不是要大阿哥白欢喜一场么?”
舒嫔练练点头:“愉妃娘娘说的是,本宫一定不会乱说。”说着,舒嫔便带着自己的侍女出了房,往重华宫的方向走去。
舒嫔一走,愉妃便有些责怪地看了绾心一眼,说道:“你明知道慧贤皇贵妃和舒嫔亲厚,你又何必在舒嫔的面前说高斌的不是呢?你就不怕舒嫔听了吃心?”
绾心在说出刚刚的话之后便知道自己有些失言,所以愉妃的话也是静静地听着,看着愉妃笑着说道:“嫔妾也是一时间没有想到,幸好有愉妃娘娘说起大阿哥的事情圆了过去。”说着绾心有些将信将疑地问道:“愉妃娘娘,皇上当真要封大阿哥为王?”
“这件事本宫确实是亲耳所闻,但是皇上和太后究竟是怎么商议的本宫却是不知道了,所以本宫才嘱咐了舒嫔不要在大阿哥的面前说起这件事,毕竟若是传到了皇上的耳中,皇上定是觉得大阿哥放肆无礼,到时候大阿哥更是难办了。”愉妃这么说着,顿了一顿,看着绾心继续说道,“本宫刚刚看你对于高斌的事情似乎还有些欲言又止,怎么?难不成你有什么话想说么?”
绾心扯了扯嘴角,看了愉妃说道:“倒是没有什么,都不不过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不说也没有什么关系。”
绾心正要撇开这个话题,但是看着愉妃一直都沉默地看着自己,便也忍不住,说道:“嫔妾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忽然想到当年慧贤皇贵妃薨逝,和高斌也脱不了干系罢了。”
“哦?”愉妃的眉毛一挑,“此话怎讲?”
绾心的手边放着一碟柳絮香糕,糕点上沾着白白的粉末,就像是春季柳絮沾染在上面一般,绾心沉默地拿起了一块香糕吃了,等到香甜的滋味在嘴中弥散开来,才说道:“愉妃娘娘,难道您还不懂么?众人皆说高斌生性不安稳,所以皇上太后自然是有所防备的,当初选慧贤皇贵妃入王府为格格,后来又晋封侧福晋,这一切不仅仅是因为皇上和太后看中了高斌的才干,更是因为皇上和太后一早就知道,慧贤皇贵妃这一辈子不能生育。”
愉妃的面孔呈现出短暂的空白,刚刚绾心说的事情确实是陈年旧事,自己当年也是有所怀疑过的,毕竟高氏在皇帝登基之后便满门抬旗,抬得还是天子亲信镶黄旗,这样的荣宠是前所未有的,但是当初愉妃还是景仁宫小小的海常在,并不敢说什么,所以这个疑问也只是埋藏在心里,今日被绾心这么一说,倒是重见了天日。
愉妃的手不经意地划过铺在桌子上的桌布四角垂下的粉色穗子,声音虽然是平静的,但是尾音却有些颤抖:“那为何当年皇上会将大阿哥给慧贤皇贵妃抚养,又为何要将大阿哥送给高斌教导?皇上不是一心防范着高斌的么?”
“当年高斌治理淮河水患确实是有些功劳,皇上这么做也是在安高斌的心,但是高斌在前朝因为慧贤皇贵妃和大阿哥得意了,慧贤皇贵妃却因此殒命。”绾心说着,眉间也带了凄楚,“愉妃娘娘,当年慧贤皇贵妃的病复发其实就是因为之前慧贤皇贵妃吃的药丸,表面能治病,其实是掏空了慧贤皇贵妃的内里,慧贤皇贵妃薨逝之后,高斌也难成气候,这便是皇上和太后的计谋。”
绾心说得轻描淡写,但是愉妃却不得不感到惊心,微微张着嘴,沉吟了许久才说道:“照你这么一说,慧贤皇贵妃这表面荣光的人生却破败不堪,当真是个可怜人。”
“慧贤皇贵妃确实是可怜,但是好在她并不知道这当中所有的一切,所以这个世上的事情,有时候不知道,倒真的是一种仁慈。”绾心这么说着,转头看着愉妃,“愉妃娘娘,咱们你今日所说的事情也就咱们私下说说,若是哦被旁人知道了,咱们可是会惹祸上身的。”
愉妃点点头:“这个本宫知道,本宫自然是谨慎的。”说着,愉妃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说道,“这天色也已经不早了,本宫就先回启祥宫了。”
绾心点头:“娘娘慢走。”
愉妃走了没有多久,忆檀为绾心端来了一盏杏仁酪,对着绾心说道:“娘娘何必和愉妃说得这么清楚,愉妃若是和旁人说了,这件事传到皇上、皇后或者太后的耳中,到最后受皇上皇后斥责的还是小主,小主又何必冒这个风险呢?”
绾心手中的杏仁酪莹白如玉,绾心的手中拿了一个小银勺子慢慢搅动着,绾心的神色淡淡地,说道:“愉妃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人,我若是不说实话的话,愉妃自然也会察觉到,到时候若是愉妃对我起了什么疑心的话,倒是难办,不如直接和愉妃把话说明了,愉妃不是怡嫔,自然不会和别人乱说,所以本宫完全可以信任愉妃。”
绾心这番话一说完,忆檀便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在绾心的身边、
绾心喝完了一盏杏仁酪之后正要和忆檀说些什么,却见了盼春走了进来,对着绾心行了一礼说道:“奴婢拜见令嫔娘娘。”
绾心见了盼春,自然知道是皇后有事吩咐,所以便说道:“盼春姑姑这时候来翊坤宫,是不是皇后娘娘叫本宫过去?”
盼春的脸色说不上好看,但是还是说道:“皇后娘娘说了,这件事隐秘,还请令嫔娘娘先去翊坤宫才是。”
绾心和忆檀对视了一眼,再看着盼春的脸色便有些微微的发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姑姑还是说了吧。”
盼春穿着一件暗暗的橙色的衣裳,因为天色即将到黄昏,所以盼春的衣裳更显得暗沉,有些阴测测地发寒,盼春说道:“皇后娘娘说了,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既然是令嫔娘娘问了,奴婢也只有如实相告了。”盼春说着顿了一顿,说道:“景阳宫的郭答应在今日路过咸福宫的时候遇见冤魂了。”
绾心浑身一寒,扯了扯嘴角说道:“这是皇家紫禁城,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情,莫不是郭答应看错了?”
盼春不置可否,只是小声说道:“皇后娘娘也是这么说的,但是郭答应赖在长春宫中不走,要皇后娘娘就她,皇后娘娘无可奈何,才叫奴婢请了各宫的娘娘小主们去长春宫一趟。”
“宫中的妃嫔都去?”绾心问道。
“是,还请令嫔娘娘随奴婢一同去长春宫一趟吧。”盼春说着,便站在门边等着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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