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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情折


九重天上寒暑难分,更多的时候是一派春光和煦,温暖非常,是以九重天上的花木也很是繁盛,万艳争奇,千芳斗艳。半月前瑶池仙子成玉元君去灵山搜罗了几株新花苗,两株在自己府上栽了,两株在瑶池种了,两株送到了太晨宫,最后一株被连三殿下讨去了。在太晨宫的这两株因为受着一十三天的福泽滋养,倒是很快便抽了新芽开花了,这几日正是结粉的时候。凤九却与那花粉很不对付,也不晓得是换了一副皮囊变娇气了还是怎么,每日经过那花苗时总要打上一两个喷嚏。

        若那花苗在别处便也罢了,偏偏种在了帝君给她建的六角亭畔。凤九披着这身狐狸毛很是惧热,平日帝君垂钓她便在六角亭纳凉陪着帝君。可如今若是要去六角亭纳凉便必定要经过那两株花苗,若不去六角亭她怕是要被热成狐狸干儿。这让凤九很是头疼。

        如今她做小狐狸陪在帝君身边也有好一段时日了。虽说很不愿意承认她在帝君眼里只是一只宠物,但既已被认作是一只宠物,便要做好宠物的本分。凤九自认已经积攒了不少做宠物的经验,觉得这花苗便是上天对她这一颗真心的检验,她必须努力克服了才能让帝君更加清楚地认识到她这一颗真心实意的狐狸心,见了她打喷嚏的模样才会更为感动。由是凤九每日里在六角亭里打着喷嚏纳凉,陪着帝君钓鱼,还得吃下每日一顿的糖醋鱼,可谓是十二分的艰辛。

        这日帝君难得地没有钓鱼,反而到亭中摆起了棋盘。凤九忍那香味儿忍得难受,但帝君既摆了棋盘,哪怕是自己同自己杀上一局,那也是要下上许久的,而她又不想从帝君身边走开去,便干脆在帝君身侧的一个石凳上蜷了蜷,借着帝君袖上的白檀香,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间那恼人的香气被帝君袖间清冷的白檀香气冲淡许多。可那白檀香虽在鼻息之下,却终归只是在身侧徘徊,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凤九听着帝君落子的声音觉得安心,却并不能睡得稳当,狐狸耳朵抖了好几抖,仍旧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

        “君座的小狐狸今日似乎有些不舒服?"

        不晓得睡了多久,另一段温和而熨帖的香气似梦中朦胧的云烟降落,严严实实地拢住了她,屏绝了那恼人的花香和帝君的白檀香。闻不到帝君的气息凤九觉得很不满意,吸了吸鼻子便要爬起来,还未睁开眼睛就被人轻轻摸了摸狐狸脑袋,揉了揉耳根。

        那只手有些瘦弱,摸她的脑袋时可以感受到分明的指节。这显然不是帝君的手,却比帝君的手要温暖。凤九被那人挠着耳后,狐狸脑子化成一团浆糊,黏黏糊糊朦朦胧胧之间隐约听见了一声压得极低的轻笑。

        “看来你很中意本座的这只小狐狸。”帝君的声音轻飘飘好似游离在九天之外,石桌上有落子的轻响。搭在她头上的这只手很快收了回去,只有残存的香气仍在鼻息间缭绕。

        “让君座见笑了,”一声轻笑伴着落子的声音在凤九浆糊般的脑子里砸出一丝涟漪,“小仙此前在璇玑宫时也豢养了一只小兽,虽不及君座的小狐狸可爱,却也是个亲人的性子。只可惜此次远行匆忙,并未带上。眼下见了君座的小狐狸,便觉得很是亲近。”

        原来也是个养宠物的。说不定是个圆毛同好,想要借她和帝君套近乎?可这人既能和帝君坐到一处下棋,想来与帝君的交情不浅,又何须借她来套近乎?

        凤九浆糊似的狐狸脑子想不明白,一歪头彻底睡死了过去。

        这世上若是事事如此简单便也罢了。可终归不是什么事情都是睡一觉就可以解决的。

        后来那花儿仍旧栽在六角亭畔,只是凤九很少再打着喷嚏在六角亭陪帝君了。

        那是在太晨宫开始筹备天族与魔族联姻的喜事,姬蘅搬来太晨宫备嫁之后。

        以帝君的身份,没人能逼迫他应下与魔族的这桩婚事,可他却应下了。想来是因为姬蘅在十恶莲花境中救了他,帝君觉得感激,不想推辞了这桩婚事让姬蘅丢脸吧。

        又或许,帝君是真的喜欢上姬蘅了呢?

        彼时凤九逼着自己不去想后面那个或许,想着帝君对姬蘅只是感激罢了。她作为一只普普通通的小狐狸,和姬蘅一起救了帝君便能够得到帝君如此宠爱,更何况身为赤之魔君胞妹的姬蘅呢?

        可凤九并不是什么圣人,也并不是一只真正的不通心智的小狐狸。她看见帝君和姬蘅在一处时也会吃醋,也会难过,还有一丁点儿不易察觉的委屈。

        若帝君晓得她就是青丘的白凤九,是两千年前他从虎妖爪子下救下的小狐狸,帝君待她会不会像待姬蘅一样呢?

        那也仅仅是个美好的如果罢了。若她不披上这张狐皮她便进不了十恶莲花境,即便是进去了也救不了他。如今她披上这张狐皮,救了他,还能伴在他身边,唯一的遗憾只是他不晓得她,她时时告诉自己这没什么不好,至少不会再丢青丘的人了。

        或许她注定做不了他身边的娇花解语,可凤九还是想要努力一把做一只对他有用的狐狸。

        她叼了连三殿下送来的短刀图,到司命处借了笔墨,修改了两处她觉得不大满意的地方,便兴冲冲地跑回去邀功。凤九前一秒将短刀图在桌上放下,下一刻姬蘅就推门进来了。

        而后发生的一切混乱而虚幻,那股子的不真实在凤九奔出书房,被微凉的夜风吹得眼角生疼时,才渐渐地淡去。

        姬蘅领了她的功劳。她将姬蘅咬伤了。帝君将她赶出来了。

        此时暮色四合,星河渐明。九重天的星星仍旧不解风情地圆而亮,一粒一粒缀在夜空中很是分明,却因凤九眸中水雾而多了些青丘星星特有的朦胧美态。凤九一路奔到六角亭,路过那花丛时连喷嚏也忘了打,几步便跳上了石凳。

        此时并不是个纳凉的好时辰,那石凳甚至有些冰凉。凤九努力蜷了蜷,拢住怀中热气想将石凳焐热,却仍有凉意从爪底慢慢攀上来。

        四只爪子并条尾巴尽数冻僵了之后,天色尽黑,已近亥时了。帝君没有找她,连重霖也没有来。凤九慢吞吞从石凳上挪下来,打着喷嚏去那花丛边咬了几株模样可爱的吉祥草,踩着冰冰凉的月色和狐狸爪子回去找帝君。

        帝君的书房仍旧亮着灯,想来还在改连宋君送来的短刀图。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没必要为了姬蘅生这样一场气。凤九做着心理建设,贴着俱苏摩花丛向着书房挪动。既然她没办法和帝君亲口说,她可以当着他的面再改一次。

        逼着自己想通了之后,凤九踌躇满志地迈出了第一步,却在书房门开的那一刻冻在了原地。

        如今也约莫过了亥时了,姬蘅她,才从帝君书房里出来?

        凤九被俱苏摩花掩着,木木地瞧着姬蘅双颊微红,一双眸子明亮得像是天幕上刚挂上去的星星。

        “那可就说好了。若老师明日不将屏风送来,奴可是要亲自来讨的。”

        帝君面朝着姬蘅,侧脸被垂落的银发遮了小半。凤九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他的答话:“时候不早了。我画完了明日便亲自给你送去。”

        那样柔和的语气,美好得不像是从帝君嘴里说出来的。凤九从来都以为帝君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不留情面,所以她时时被帝君捉弄也并不觉得有多么生气,反而觉得是一种亲近。

        可如今她亲眼见着了这样的帝君,才晓得帝君并不是对任何人都不留情面。姬蘅,就不属于那个任何人。

        姬蘅穿过太晨宫曲折的长廊回房去了,帝君书房的灯也很快灭了。帝君袖了一卷佛经穿过庭中,路过凤九藏身的那丛俱苏摩花甚至连停顿都没有停顿。

        丛丛嫩黄花盏的缝隙中,凤九能看见那抹深紫色的袍角逐渐远去,倏尔不见了。

        口中叼了许久的吉祥草已经有些发蔫儿,此刻躺在凤九僵硬的爪下。凤九突然觉得很是疲累,被寒冷压抑了许久的困意气势汹汹地翻涌而来。凤九将冻僵了的尾巴和爪子窝到身下藏好,卧在吉祥草上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不远处太晨宫的花主菩提往生仍在浓稠夜色中闪闪烁烁,凤九心里却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被浇灭了。

        太晨宫灵力丰沛,到了夜晚却至寒至冷。凤九单顾着伤心却忘了这一茬儿,等睡得迷迷糊糊被冻醒时,身子早冻麻了。

        寒冷中连意识也游离开去,有些轻飘飘的感觉。凤九虽然伤心,却并不想做青丘第一头被冻死的狐狸,而且还是在太晨宫被冻死的狐狸。由是她试着动了动,很是欣喜地发现被她窝在怀里的尾巴焐热了,可以略动一动。凤九当下便将尾巴甩了出去,希冀着哪个失眠的宫婢发现了她,来将她拾回去。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凤九已和眼皮挣扎了三百个回合,总算听见花丛外有些许轻微的布料磨擦的窸窣声。凤九费力地抬起一丝眼皮,恰好来人伸手拨开了花丛,一身雪白盈了凤九两眼,恍惚间还以为瞧见了晨间曦光。

        满墙的菩提往生在他身后明明灭灭,如星光陨落。凤九瞧清那人如漆墨发,如星眼眸,亦瞧清那雪白原是眼前人身上雪白衣襟。而那人在俱苏摩花丛外打量着她,眼眸间似乎流露出一丝疑惑与不解。良久,总算试探着伸出手来,小心地摸了摸她的头。

        那只手抚上她的耳后,垂落的雪白广袖间萦着熟悉而亲切的香气,几乎不用怎么努力分辨,凤九便认出了,这就是那日和帝君对弈的圆毛同好。

        “听重霖仙官说,你是日日要与君座同寝而眠的,怎么今日宿在此处?”

        那声音近在耳畔,语调温暖和熙,一如三冬暖阳。凤九欲再抬眸看他,他却伸手将她从嫩黄的俱苏摩花丛中抱了出来,轻轻揽进了怀里。

        “君座寻不见你,想必很是担忧。我将你送去君座房间门前,你自己回去可好?”

        帝君怎么会担忧呢。她将他的心上人挠伤了,他一定很生气。

        凤九窝在他怀里几不可闻地嘤了一声,那人的脚步便是一顿,又伸手在她耳后揉了揉。

        “不想自己回去?”

        凤九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那是不想回去找君座?”

        凤九很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人轻轻笑出声来,抱着她调整了一下臂弯,好让她更舒服地窝进他怀里。

        “那便随我回去吧。”

        凤九闻言才总算是安心地合上了眼睛。睡着的时候爪子搭着他腕间一串凉凉的珠子,却并没有什么寒意,反而让她觉得很舒服。那种凉意近似她去往生海畔游水时温柔的水波,近似她和灰狼弟弟打架摔倒时身下柔嫩的草坪。

        总而言之,眼下抱着她的这个人,让她觉得很亲切,应该是个可以亲近的好人。

        不久之后九重天上移动的八卦全书司命星君听着刚复了人身的青丘小殿下说了这一段,那是十二分的感慨,絮絮叨叨了一堆。凤九被他长篇大论的感慨绕得差点儿忘了正事,那些絮叨自然也没有听进去多少。只是在那很久之后,在璇玑宫的桃花于某一年的春日探出宫墙时,偶然回想到这一番对话,觉得司命有一句话说得确是不错。

        “这便叫做缘分,这便叫做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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