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甲寅（1）
秦归一上车就接到电话，是堂妹秦湫的，一张口就问道“哥，我的礼物呢？”
“等下你到我家来拿。”
“伯母下午说你等下顺路给我吗？”
“我没带出来啊，”秦归看向陈仪，有些疑惑
“那哥，我能不能顺便住你家？”
“为什么？”
“我不想去我爸那实习，我去你公司呗。”
“为什么到我这？”
“学习，”秦湫义正言辞。
“说实话。”
“真学习。”
“我明天让人把你礼物送你家去。”
“别，哥，我觉得去你那里就不用早起，”秦湫道。
“还算成立，”秦归道，“来吧。”
电话挂断，陈仪问道“你那个手链不是给湫湫的？”就在车里找那个袋子。
“不是，”秦归阻止道，“妈，不用找了。”
陈仪想了想道，“你把手链给小董了？”
秦归面色一动，这也逃不了陈仪的眼睛，陈仪立刻道“你真给她了？”
“妈，”秦归见辩解无果，无奈道，“您当不知道好吗？”
“那手链不是d先生的封刀作吗？说什么送给最有意义的人，你就送给小董了？”陈仪想了想，道“这么满意？我瞧着她也没那么漂亮，就让我儿子一见钟情了？”
虽然不知道董遥知认不认可，但他一直觉得董遥知是对他最有意义的人。
陈仪看着他，继续道“你当着她面送你林姨伴手礼，也是给她留余地吧，万一她不接受你，也说就是个伴手礼吧”
“妈，”秦归几乎有些撒娇道，“您先别问了好吗？人家真不见得看得上您儿子。”
“不急，妈帮你”陈仪眉毛一动，道“这姑娘，我看着也喜欢，保管给你当媳妇。”
“妈，你别乱来啊，”秦归知道他妈有时候路子野，立刻道，“也别给林姨说啊。”
不要逼她。
他故意避开长辈，就是要给她余地。
如果当着长辈送，就相当于把董遥知架起来了，如果她不收，也没的选择，在长辈的要求下她不得不收，毕竟自己妈妈对她的观感应该不错，林姨更是上心，而他在表现出来很明显的中意，董遥知就几乎就没什么拒绝余地了。
“行，那你先看着来，”陈仪思量片刻道，“不行，妈再上。”
回到寝室，董遥知打开来看，发现这里面是一条手链。
很好看。
而且和她前几年读本科的时候，掉的一个手链长的很像，大概也真是有缘。
于是也就戴在手上了。
毕竟再贵的东西放在柜子上，也只是一个价格而已，首饰还是要戴着才有价值。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观念。
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夜里她脑子里回想的是和秦归有关的故事
其实很多人说秦归喜欢她，这件事在三班的时候听过，后来在四班的时候也听过，只不过确实没当会儿事，毕竟那几年的她根本没心思在秦归身上。
而且她又觉得依着秦归的性格，喜欢总是会说的吧，他有足够的自信让别人接受他的喜欢。
可是现在一想，大概是少女总是不能回头看看一直在她身后的人，总想追逐天上星辰。
现在回过头，她才能看到那个少年所为的一角。
但是终究是过去了。
那三年的所有故事，她不想提及，却不料今天又会碰见秦归。
董遥知打开微博小号，找到本科时候发的那些反省过去的，仅自己可见的微博。
那时候离高中那些年更近，记得的也更多。
这里面大多是回忆和自省。
董遥知看着看着终究是睡着了。
似乎是一个很绵长的梦，但是醒来，董遥知却是不记得了，简单洗漱就去医院上班了。
发了“雨好大，但我还要上班”几个字给秦归，又抛过去一个表情包。
她觉得可以和秦归试试。
秦归送手链这个举动她不会不明白，不管是出于虚无缥缈的旧情复燃，还是出于重逢之喜，总是对自己有好感的。
反正也好多年碰不到心动的人了，不如碰到条件好的就试试。
慢慢来，再慢慢看。
秦归这个人，她知道的，总不是坏人。
发这个闲聊般的消息是什么信号，秦归能明白。
南方总有梅雨季节，而今年大概是极严重的一年，瓢泼大雨，使得董遥知全身上下都湿了，地铁站都没走到，只能找一个屋檐收拾一下。
裤脚卷起，袖子挽起，头发用皮筋收在脑袋后面，就要继续往前跑。
晚一班地铁都会迟到，而她今天有跟老师上门诊的安排，一刻都不能晚到。
按着方向往前跑，却似乎一直跑不到那个拐角。
大雨倾盆，也确实看不清远处。
等到她意识到不对停下的时候，发现远处是一个很眼熟的地方。
c大附属中学。
董遥知一下愣住，抬起湿漉漉的手擦擦眼睛，还是那个校门。
准确来说，是多年前的那个校门。
c大附中大概在她读研那一年已经换了校门，也做了全新装修。
虽然她避开c大附中的一切，但是这个消息总有人提到。
毕竟那年c大附中破天荒的出了省状元。
已经万年老二的学校，在私立横霸的年份出了省状元，总是要赚一波面子的。
董遥知愣在原地，却听见后面一个声音，道“董遥知，快迟到了，愣那干嘛？”
声音拉回她的思绪，下意识返头。
看见的这张脸并不算陌生，准确来说，这张脸她昨晚才见过。
只不过此刻的少年比那时候狼狈的多。
骑着自行车淋一身雨，转头看着她。
“秦归？”眼前的少年和昨晚的男人重合，但五官的线条却显得温和很多。
“书包给我，”少年在她身边停下，道。
骑着那个年代颇为流行的那种变速自行车，接过她书包，就道“等会儿就说上厕所去了。”
三下五除二，书包就被他背在胸前。
秦归是个不带书包回家的人，他是那种遵从学校事学校毕的人，十点半晚自习一下，回家就只管睡觉。
所以他就前面背着一个天蓝色书包往前面骑。
董遥知才注意到自己穿着校服，衬衫短裙外面套着呢子，短裙下却是那个年代很流行的黑色打底裤，和一双运动鞋。
虽然现在的她真的看不懂这个流行，但那几年学校里每一个女生几乎都是这样穿的。
谁能想到再过几年，几乎是看不到这种穿搭了。
一看时间，已经七点过二分了。
高中时候应该是七点一十开始早读。
董遥知并没有理清怎么回事，但是她知道无论如何都得先去教室再说。
撑着伞边跑脑子里边在想可能性。
她掐过自己很多遍，确认了不是做梦，而且衣服和脚上的湿濡感也十分真实。
所以只有可能是时间穿越。
她这样应该是魂穿。
那么问题来了，那个在2022的董遥知怎么办？
那是谁会在那个身体里？能不能准时到医院打卡上班？会不会扣钱？还有刚刚发出去的给秦归的消息怎么办？
跑到学校门口，董遥知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现在的她读高几？
包里也没有书提醒她。
所以该往哪栋楼？
看见一个有些眼熟的面孔，好像是李晗，董遥知下意识和她打招呼，却发现后者一脸疑惑看着她，然后继续跑向右手边教学楼。
她和李晗在四班一直都是迟到好伴侣，两个人总是一起罚站，如今没认出她，该是还不认识。
所以应该是高一上学期，还没有文理分科的时候。
这一身打扮，应该是十一二月。
在她跑上楼的时候，上课铃打响了。
虽然很多年没听到这个铃声，但是几乎是凭借那几年的本能，董遥知下意识的算着节奏往上走。
在进入三楼的时候，她就明白还是晚了。
也就索性慢慢走。
这边基本都是高一的学生，可能是进学校不久没有对铃声的熟练度，也有可能是刚刚进学校不敢慢慢走，依旧是飞快的往楼上跑。
而董遥知成为了这里面最独特的一个人。
走到三班门口，老钟已经看着手表站在门口了。
是有多久了？
有多久没见到老钟了。
董遥知自从毕业就再也没回过学校，甚至连c大附中所在的东辰区来过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老钟是他分科前的班主任，是个很好很好的数学老师，甚至分科后也老和她聊天，哪怕她最后被自己班主任放弃，被自己班主任和任课老师谩骂羞辱，老钟都会来劝劝她，和她聊聊未来。
哪怕他们两正儿八经只有这一个学期的师生关系。
“你看看你，又迟到了，”老钟看着她，皱眉道，“七点十一。”
这时候的老钟头发还是大片黑色，戴着一副眼睛，还没她高，所以半抬着头和她说话，脸上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不像她记忆里那样已经是满头白发，走路敲着腰的样子了。
那三年，老钟也老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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