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就这样，宋长安顺理成章的成为了顾黎形影不离的小跟班。
人们都说什么日久生情，但这词对于顾黎而言，简直就是瞎扯，日久生厌才对。
这段时间，顾黎全身心的投入了一个较为棘手的案子里，好不容易任务结束了，她已经疲惫到连家都不想回了，而是选择在自己办公室里将就睡一觉。
她刚闭上眼睛，得，小跟班来了。
“顾队，你咋了？你是不是不舒服？你是不是很痛苦啊？顾队……顾队！你怎么不说话？你不能死啊——”
宋长安哭的正投入，女人突然开口了，“姓宋的，你认真的？老子现在很累，这几天腿都跑断了，你是瞎了吗？我警告你，再嚎一句，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喂阿黄！”
此时，警局里的大明星阿黄好像收到了什么通讯信号一样，汪汪汪的叫了起来。
男孩一听，瞬间就闭上了嘴，然后说道：“这样啊……顾队，那我帮你按摩吧，我按摩的手法可是很赞的，我姐就经常夸我。”
说着，男孩脸上露出了一副就我最厉害的欠揍表情。
顾黎二话不说给了他一脚，然后厉声喝道：“你有毒啊你，老子说了我要休息，赶紧出去，我不需要按摩。”
“哦，好吧，那你有事叫我啊，再见顾队。”
宋长安垂头丧气的走出了顾黎的办公室，然后又小心睡着了翼翼的关上了门。可他并没有离开，只是拿了个凳子坐在门外，一声不吭的坐着，沉默的坐着。
顾黎猩红的眼也正注视着门外男孩的背影，最后轻声地吐出了两个字——烦人。
……
就这样，顾黎睡着了，在这个安静而又令人惬意的下午，严重失眠的顾黎沉沉的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因公殉职的爸爸，还有历来对她厌恶至极的妈妈，场景还和爸爸去世那一天一样。
爸爸躺在太平间，身上盖着一块白色的布，他们只看得到他的头部。
爸爸的眼睛紧紧的闭着，脸上满是结痂的伤口，额头正中间，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孔。
不错，那是子弹给击穿的。
母亲撕心裂肺的哭着，喊着，那声音，掷地有声的落在了顾黎的耳中，她听见母亲说：“方群啊，你说你这是何必呢？我……我早就和你说过，你别去救她了，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呢？现在呢，你扔下我和云泽，我可怎么办啊……”
梦里的顾黎，一步一步走近，她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立在了父亲面前，她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伸手把掀开的白布重新拉上，遮住父亲那张狼狈不堪的脸。
母亲见是她，便铆足了劲儿一把推开了她。
顾黎被这么猛的一推，踉跄了一下，一旁的顾云泽立马伸手扶住了她，而后问道：“阿黎，你没事吧？”
顾黎稳稳站立后，轻轻地推开了顾云泽扶住自己的手，然后说了句谢谢。
接着就是转身，离开。
当顾黎刚走到门边时，母亲大声吼道：
“你赶紧滚啊！你不配站在这里，你不配现在你爸面前！要不是因为你，你爸爸会死吗？你就是个杀人凶手——”
话还没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顾黎没有回头，她没有刻意去听顾云泽的叫喊，因为她知道，母亲骂的都是事实。
顾黎有气无力的走出了医院，她抬头看了看天上，说道：“原来天都黑了啊，星星都出来了，人死后真的会变成星星吗？会吗……”
她哭了，从小到大，不管母亲怎么打她，怎么骂她，她都没有掉一滴眼泪，而这一夜，她哭了。
“顾队，醒醒，顾队？”
顾黎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宋长安那张写满了青春的脸。
她看到宋长安对着自己的脸颊伸出了手，下意识就拍了他的手一下，说道：“你干嘛？把你的咸猪蹄子给我拿远点。”
“我没干嘛呀，我是看你刚才哭了，眼角边还有泪水呢，我想给你擦擦。”宋长安说着，就又要伸出手，顾黎沉默着给他飞了一把眼刀。
好吧，领悟了。
他便识趣的把手收回，又说道：“那顾队，你休息好了吗？局长刚说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睡这么久应该饿了吧，我去给你买点吃的，走了啊顾队”
顾黎醒过神来的时候，男孩已经无影无踪了，她慢慢的看向了自己的手，默默说了一句：“应该不是很疼吧。”
十分钟后，顾黎来到了顾云泽的办公室。她轻敲了一下门，男人低沉的声音说道：“进来吧。”
顾黎轻车熟路的坐在了办公桌旁的椅子上，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浑身散发出一种“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的强大气场。
再怎么说也是自家妹妹，顾云泽倒也没有斤斤计较什么，他看着顾黎喝了一口茶后，开口道：“阿黎，你的伤怎么样了？”
闻言，顾黎挑了一下眉，不答反问道：“我有什么伤？这不挺好的吗？何劳哥哥操心？”
话语中的讽刺与敌意昭然若揭，顾云泽倒也没恼，说道：“阿黎，不管你怎么想，我都要告诉你，关于你是我妹妹这件事，永远无法改变，放下吧，上一辈的仇恨与你我无关，爸爸已经付出代价了——”
他正打算继续说下去，可顾黎打断了他。
“什么叫付出代价了？所以在你和你妈看来，爸爸的死就是罪有应得吗？”顾黎说到后面，虽是坚如磐石一般的坐着，可是她手里的茶杯已经悄无声息的裂开了……
兄妹而言四目相对着，谁也再没开口，最后，顾云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走出了办公室。
宋长安提着食物来到局长办公室的时候，他只看到了眼眶通红的女人，和地上四分五裂的茶杯，以及顺着女人修长手指而流下的滴滴鲜血。
他没有询问什么，只是自顾自的找来了医药箱，然后清理伤口，上药。
在这过程中，顾黎也没有开口。她就看着眼前的人给自己包扎，打扫地下的残局。
一切处理好之后，宋长安开口了，他说：“顾队，你饿了吧，看看，这是我给你买的吃的，可好吃了，你快尝尝。”
说着，就迫不及待的将东西喂到了顾黎嘴边。
顾黎本没有什么食欲，可是当她看到男孩眼中那呼之欲出的期待与欣喜的时候，心便软了下来。
于是，她张开了口。
宋长安就这样看着她把自己喂过去的东西吃了下去，情不自禁的傻笑起来。
顾黎冷着脸问道：“有什么好笑的？”
宋长安倒也没有反驳什么，他坦然说道：“顾队啊，我觉得你吃饭的样子好像仓鼠啊，很可爱的呢，都没有平时那么冷酷了，所以啊，以后一定要多多给你投喂。”
本来吃得津津有味的顾黎，一听见可爱这个词，顿时感觉有点……恶心。
对，就是恶心。
顾黎早已习惯了别人说她冷酷无情，因此这么多年，她的朋友少之又少，连局子里的同事也没几个说得上话的，如今来了个傻大个夸自己可爱，那感觉，就像吃了屎一样。
宋长安正准备再夸夸顾黎，可女人一开口，他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听到女人说着：“像我这样的人活着就很庆幸了，没有资格去装可爱，傻小子，今天……谢谢了。”
说完，她便要往门外走去。在她刚跨出办公室的时候，身后的男孩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没有资格？”
是的，他是在问顾黎为什么不能像其他女孩一样活的轻松一点？
顾黎听到了他问的问题，她嗤笑一声，轻声地答了几个字：“我不配。”
说完，她又挺起了腰杆，恢复了平时那副高傲冷酷的样子，坚定的走出了警局。
她的声音很小，小到几乎听不到，可是宋长安听到了，他听的清清楚楚。
是了，她说她不配。
宋长安愣了一下，而后低声说道：“也对啊，你的确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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