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莫负今朝(二)
路上,黎漾想起什么,她问沈覆:“你曾经也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是吗?”
沈覆捏了两下她的手,柔声说:“嗯,我爸挺不是人的,但是他已经去世很久了。”沈覆笑了声,接着道:“就在我快受不了的时候,想······杀了他的时候,跨年夜他和几个朋友出去喝酒,通宵回来,人就没了,脑出血,最后那几个人还拟协议赔了钱。”
沈覆轻轻吸了一口气,“他会忏愧、求饶,所以我妈妈总是原谅、顺从。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忍辱负重都是为了我,我说我不需要,我要报警,她就会像个疯子一样,甚至用自残来威胁我。”
黎漾也捏捏他的手,她一双盈盈笑眼凝望着身侧的人,说:“你父母要把你拉入深渊,但是老天爷帮了你,他带走你爸爸的生命,又间接地挽救了你的人生,因为他就是知道,你与他们不同,你是个好小孩,以后要拿手术刀跟死神抢人的。”
“沈覆。”
“嗯?”
那个恶魔死在新年的第一天。
“巧不巧,我是12月31号的生日,每年我的生日愿望和新年愿望都是一起许的,而每一年,我都会求老天爷,我跟他说,希望所有勇敢的小孩儿都有机会做自己。”
“也许那一年,他选中了你,让我梦想成真。”
黎漾没有为了安慰沈覆编故事,她说的都是她确实做过的。
沈覆楞了一下,随即将人揽进了怀里。
他含笑说道:“谢谢你救我。”
付今朝从醉仙阁出来,打了个哈欠,转身没入小巷,准备回自己刚置办好的府邸。
头顶蓝天,脚下是烂菜叶,不知是哪个卖菜的商贩推车时掉的。
拐角处闪现沈覆的身影,他朝着付今朝走来,不露脸,每一步却压迫感十足。
巷子里没别的人,付今朝隐约觉得此人是找自己的,也不想想因为什么,总之他扭头就跑。
黎漾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
付今朝下意识后退两步,见此人身形像个女人,便不再害怕,正欲抬手——
沈覆都不用助跑,单脚点地,手撑着横在面前的一堆破烂,翻身一跃。黎漾默契地躲到一边,付今朝被他踹了个正着,踉跄几步歪倒在墙角。
“你、你们是何人!”语气像个弱小无助的书生。
沈覆心道,谁蒙面蹲人会自报姓名啊?
结果黎漾回答:“雌雄双煞!”
沈覆笑出了声,这人电视剧怕是没少看。
付今朝四下搜寻着可以防身的东西,找了半天没找到。黎漾都替他尴尬。
沈覆把她拽到身后,“不是我先上,你断后吗。”
“啊对对对,您请。”黎漾转身,看也不看一眼。
于是付今朝在没弄明白情况的情况下,被一个精神病无视了,被另一个精神病围殴了。
“啊!”
“唔——”
“你知道我是谁吗?不怕我报复?”
“好汉饶命,你要钱是吧,我我我回家给你取!”
之后,他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了,沈覆下手当真狠绝。最后那一下,黎漾看见了,沈覆揪着付今朝的领子,将人掼在了墙上。
黎漾蹲在付今朝面前,连啧好几声,“瞅瞅,哪还有方才的神气?大哥,你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因何挨揍吧?好好回忆回忆。”
“你们······”
“费劲,我直说了哈,留你一条命,是让你回家跟你夫人麻溜儿和离,我管你同不同意,也甭跟我扯什么会改过自新对人家好,狗改不了吃屎的道理,不用我废话了吧。”
“是她找的你们?”
“妈耶,你还有力气威胁我?你觉得我们会放你自己走?想活着就别耍心思,你在外头怎么装,我都管不着,可你错就错在,打女人。”
“最窝囊的男人,才会在女人身上寻求力量对比的快/感。你不是爱动手吗,现在这胳膊也废了吧?哦对,差点忘了,你还喜欢嫖。”
钟倚墨说,她从来没有管过付今朝纳妾,谁知付今朝偏偏一个都不往家里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愿意跟自己妻子“举案齐眉”呢。
黎漾从靴子侧面抽出那把匕/首,用刀尖儿一下下地抬着付今朝的下巴颏儿。也许是沈覆就站在她身边,她有人撑腰,自然肆无忌惮。
“我看这玩意儿干脆也别留了,左右你也管不住自己。”
“你你你要干什么!”
“给你去势呗。”黎漾轻笑了一下,倏地举高匕/首,眨眼的瞬间,刀尖直直冲着付今朝□□扎了过去。
“啊——”
不出所料,这个废物在最后时刻用仅剩的力气扭动了身体,匕/首扎在了他大腿根,付今朝吓晕过去了。
伤口不深,黎漾心里有数,本来也没想真的割了,她怕付今朝受不了这种耻辱一头撞死在长宁街,给沈延初添乱不说,钟倚墨还成了寡妇,以后怕是更难摆脱如今的生活。
沈覆在一旁看着,说不震惊都是假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他不可能同情付今朝,他怕的是黎漾伤到自己,医生对人体肌肉组织比较熟悉,知道扎哪里会痛,哪里就算捅四五下都不会死,但黎漾显然是没干过这事儿,用不惯刀的人,在力道、惯性、角度的多重加持下,很容易使自己负伤,手里要是有汗,手心从握柄滑到了刀刃处怎么办?
沈覆一把将人捞了起来,上下打量着她,夺走匕/首,紧张地去检查她的手。
“我没事啊,你还别说,感觉确实很新奇,甚至有点刺激。”黎漾大大咧咧地说道。
她胆子是真的大。
付今朝还在墙根儿底下窝着,沈覆又去抱黎漾,黎漾嘟囔“你有拥抱上瘾症啊”。
还有这种症状?
“我就抱你上瘾。”沈覆低声耳语,“以后别这样了,要杀要剐你告诉我就好啊,这我都来不及拦。明明是做善事,伤了自己多不划算,嗯?”
黎漾听得腿直软,她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沈覆一软,不是,沈覆语气一软,她就什么都答应、什么都愿意点头了。
沈覆看不见她的表情,她便笑着说了狠话:“你也看见了,我生气指不定干出什么,以后万一你,我是说万一啊——”
他啧一声,掐了下黎漾后颈,随后又安抚地摸了摸。
“少想不可能的事儿。”
黎漾得意起来就欠,她说:“沈医生,您还在病床上昏睡呢,口气大得跟明天就醒了似的。”
“这回你可以想了。”
“想什么?”
“万一呢。”
付今朝被沈覆叫的人抬回了他自己的宅子,估计过两个时辰就能履行最后的义务了,会有人全程盯着他,直到办妥一切,还钟倚墨一个新生。
晴朗的天空中,棉花糖般的云朵间流过的光照在他们身上。
抛开所有疯狂的、迷惘的,他们在巷子里并肩大步往前走,像来时那样张狂无畏。
好像要去远方,去流浪。
一位走起路来“叮铃咣啷”的收破烂大爷与他们擦肩而过,耳边传来他的自言自语。
“莫负今朝,莫负今朝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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