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不想耗也得耗

　　“还是先说说，怎么解决这个徐宁吧。宗翰那边抽不出人来了，让我们这边也派些人过去增援。陈桥驿与滑州落入宋军手中，不仅西路的粮草辎重要绕远路，连东路的粮草辎重都受威胁。”

　　完颜宗辅说到这事，也颇为头疼，这些年灭辽攻宋，金军几乎无往而不利，尤其是在野外交战中，金军更是罕有败绩，时间长了，金军上上下下，多少都有骄横自大的毛病，但最近数月，徐宁率领的宋军连败金军骑兵，着实令金军上下大为震动，对宋军收起了不少轻视之心。

　　完颜娄室病逝后，完颜活女明显没有其父雄风，仅靠两万金军骑兵与那些汉人签军，明显抵挡不住曲端的兵锋。

　　陛下已两度派使者前来询问开封战事何日能结束，听说是都城方面急于将宗翰或自己调往陕西主持战事。

　　若不是宋国高宗赵构已死，只剩下世宗赵榛，拿下开封，大宋必亡，只怕都城方面早已下诏调人了。

　　陕西的宋军明显加大了攻势，一来是趁娄室新丧，主帅未至，多收复些州县，积蓄实力，二来，未尝没有增加陕西金军压力，迫使金国从开封分兵的意思。

　　关中方面，马扩已令兴州防御使吴麟统兵五万，出潼关，到达陕州，稍事休整便会向着开封赶来。

　　淮西方面，宋军已连败李成，李成以三州之地降齐，得到了刘豫的支持，派大军支援，与宋军陷入苦战。

　　齐国太子刘麟为此忧心不已，若淮西战局恶化，齐军必然从开封撤军。

　　形势看似对金军大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要一个环节出了纰漏，后果可能就是灾难性的。

　　所以，不仅是都城方面，完颜宗辅与完颜宗翰也都希望早日结束开封之战。

　　“右副元帅，我让浦察鹘拔鲁带一万骑兵去吧。”

　　完颜昌顺口说道。

　　完颜宗辅眼中异色一闪而没，点了点头，说道：“这事，你决定就行。”

　　完颜昌也不客气，说道：“那我就代浦察鹘拔鲁谢过右副元帅了。”

　　完颜宗辅摆了摆手，说道：“怎么说我都要叫你一声叔叔，自家人，用不着这么客气。不过这个徐宁并不好对付，宗翰折了两个儿子不说，撒离喝也是员身经百战的骁将了，依旧奈何不了他。”

　　完颜昌早已算计清楚，说道：“如今陈桥驿双方攻守相持，若加上浦察鹘拔鲁的一万精骑，击败徐宁应该不成问题。”

　　完颜宗辅当然知道完颜昌本来就是想让自己的女婿去白捡功劳的，笑了笑，说道：“还是不要轻敌。”

　　完颜昌附和道：“这一点，我会亲自叮嘱他的。”

　　完颜宗辅待完颜昌离开，唤来亲卫，吩咐道：“传令下去，从今日起，攻城从两个时辰，增加到四个时辰，以万人为一队，轮番进攻，不给守军喘气的机会。”

　　开封城外的护龙河早已被填平了无数段，金军可以直达城墙下。

　　金军攻城时，先是用投石车轰上七八轮，再次鹅车、洞子攻城，这些攻城器械像屋子一样，上为尖顶，覆生牛皮，下藏数十人，以锹掘城，同时掩护金军用云梯、小梯登城。

　　开封守军的应对也早已麻利，投石来时大部分人躲入藏兵洞与屋中，投石一停，便冲上城头，用斩马刀、长枪、大斧等砍杀用云梯的金兵，用火器对付小梯，用滚石、炮石等对付鹅车、洞子等攻城器具。

　　开封城每日都会重复上演这样的攻防场景，双方的伤亡都在与日俱增。

　　好在是寒冬腊月，隔三岔五便有大雪绵延，倒不用担心尸体未能及时掩埋引发瘟疫。

　　金军明显不想再拖下去，每日攻势如潮，不计伤亡。

　　奈何开封城君臣一心，军民合力，任凭金军攻势再猛，依然稳如磐石。

　　若是没有意外，这注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

　　这是金国高层绝对不愿看到的，因为金国耗不起。

　　即便算上早期便投降的契丹人、渤海人以及一部分早期归附的汉人，金国也只有四百多万人，其中女真人口不过区区百万人。

　　以这样的人口底子统治疆域辽阔的辽国、燕云以及河北河东之地，在民心未稳的情况下，本就是很勉强而危险的事情。

　　若金国兵马的主力，尤其是精锐的女真本部人马尽数被长期拖在开封，或是被消灭掉个十万八万，一旦金人占领地区的辽人生叛或是汉人起事，便很可能会引发连锁反应，而金军也将疲于奔命，没有足够的兵马应对，这样的后果，对金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奈何一战灭宋的诱惑，无疑是巨大而难以抗拒的，若让金军就此撤兵，自然难以甘心。

　　更何况，金人对自己的实力，依旧还保持着迷之自信。

　　所以，开封城便成了一个巨大的修罗场，不停地绞杀着宋金双方无数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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