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遇到故友

　　灵泉观享名已久，观主是位相貌庄严的老道，外号南山道人，有六百余年的道行，听哪吒说明来意，拈须呵呵一笑，说道：“三太子放心，宁公子住在观中，老道定会好好照看。”哪吒交托完毕，看看天色将晚，所以辞别众人，踏火轮回天复命去了。南山道人吩咐小童将宁公子领到厢房中住下来，接连过了五日，一切相安无事，这日起床后，宁甫打坐调息些时，觉得功力恢复了半成，他高兴之下，就步出房门，准备活动一下筋骨。正在走着，忽听得前面花园内传出一阵笛声，声音错落有致，十分耐听，宁甫听到精彩处，忍不住轻轻赞了一声，赞声轻微至极，却不想已被园中之人听见，那笛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一个女子的声音问道：“是谁。”宁甫暗呼糟糕，寻思自己兴起，不想有所唐突，听对方询问，只得如实答道：“在下宁甫，偶然听到姑娘的笛声，一时忍俊不禁，致有此举，唐突之处，还望包涵。”话音甫落，那名女子忍不住发出‘啊’的一声轻呼，结结巴巴道：“卓——公——子？可是六十几年前上京赶考的士子？”话声颤抖，显是充满了疑惑和惊喜。因有围墙阻隔，宁甫自然看不到里面的情境，不过单听说话，觉得有些熟悉，听对方提及多年以前的往事，怔得一怔，马上应道：“不错，六十余年前，宁某的确去过长安城，敢问姑娘是如何知晓的。”听女子继续说道：“尚书府外数会，卓相公可还记得？”此言一出，宁甫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蓝衣女子的倩影，不由得脱口叫道：“大小姐，你是大小姐！”只见花园门口人影晃动，有位蓝衣女手持竹笛，从里面缓步走出，还是那样的容貌，还是那样的身形。宁甫仿佛立刻回到了几十年前，似乎有千言万语，刹那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沉默半晌，终于先开口道：“大小姐，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你还好吗。”蓝衣女点了点头，说道：“托赖公子挂念，诸事倒还过得去。”顿了一顿，又道：“宁公子，恁多时光不见，风采依旧啊，几十年前我初见你时，依稀记得便是现在这副模样。”宁甫道：“大小姐也是一样。”蓝衣女笑道：“要不是坚持修行，现在早变成老婆婆了。”两人刚开始还有点生涩，说了一通后，越来越觉熟络，在他们各自心中，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悄然袭上心头。

　　蓝衣女子正是尚书府丁越大人之女，名唤丁雪，六十多年前宁甫孤身来到长安城，无意中发现有恶魔混入尚书府邸，他本欲进府揭穿两魔的真实面目，不想遭到门卫的强烈阻挠，恰好那时丁雪赶到，才使宁甫从容入府，后来更有几次见面，虽时隔多年，不知怎地，当年情境仍历历在目，便如昨日发生的一样。丁雪则从小拜南山道人为师，学习道术，到成年时小有所成，丁越见女儿如此醉心道学，索性便绝了要她婚配嫁人的念头，至自己咽气升天的时候，丁雪一直是虔心向道，从没倦怠过，由于她功力深厚，是以几十多岁的人了，仍然看上去与十七八岁的无异。丁雪等到双亲先后离世，就一心跟着师父南山道人修行，三十年前，南山道人离开长安城，来到灵泉观担任观主，丁雪于是也跟了来，自此就扎在道观里，没再离开过。两人将这几十年发生的事一一道来，讲到惊心动魄处，均不免有些唏嘘嗟叹。

　　宁甫每日但有空闲，便到丁雪这里来，若有一日不见面，心中不知如何，竟感到偌大失望。两人谈天说地，发展到后来无话不聊，丁雪教给宁甫吹笛之法，怎样调节呼吸，手指该当如何按法，笛子与琴瑟相同，声调也分宫商角徽羽六种，一旦出错，不免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发出的笛声自然就大大不同。宁甫聪明好学，不到几日，已学了个十足十，他的功力现在恢复了将近一半，这日还是像往常一样前来相会，话没说上几句，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不大会儿，现出许多手持钢叉的妖魔，站在中间的那两个，正是曾与宁甫交手的董天锤和魑魅大汉，他俩身受宁甫开山掌重击，在洞府养了数天，方才好转，伤好后两魔带上一众小妖，日日逐风驾云，四下里寻找宁甫，就是为了要除去这位魔教头号死敌。想不到今日来到灵泉观上空，拨云往下看时，恰见着宁甫在观内走动，两魔大喜之下，急忙现身，魑魅大汉发号施令，上前捉拿宁甫，众小妖听命，个个欢呼跳跃，争先恐后从高空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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