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乱起

　　三月初五，晴，泗州城。

　　李大成匆匆叫起了同伴，俩个人合力绞开了城门，检查了西门城墙的符文节点，更换了三个已经报废的符石。

　　做为一个基层军官，李大成一直其中佼佼者，其所在的大夏朝大夏王朝立国三千年，几任帝王都奋发图强，安内攘外，到现任帝君夏古更是野心勃勃，本身更是武学上的天才，一身修为震古烁今，是为当世三位宗师之一，世人皆许为当世第一。其已在帝位一百七十二年，安内攘外，力压周边三大帝国，将大夏之国土扩大的一倍有余，国内民风悍勇，但在王朝的铁腕之下，百姓生活也算温饱，比之周边几国要强上不少。是以，其余六国对夏畏之如虎。但因相互牵制和夏朝的分化离间终未能集中力量来针对大夏，却也是阴谋不断，暗算不绝。百年前七国聚首之时，在鹿山之上，六国却一同尊夏为首，取古时神明之称谓，尊夏古为“盘古”神皇。

　　而后这一百年来，大陆上风起云动，夏朝周边几个国家都是征战不休，世局动荡不止，虽然大夏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暗地里也是紧锣密鼓的集资源，扩展武备，以期江山一统，成不世伟业……

　　在这样的环境下，泗州城虽不是前线，但这几年武备一直没有拉下，士气也还不错。李大成望着泛白的天际，他嘴里也不知道嘟囔了些什么，挥手让收夜香的马车出城，然后与同伴交代了几句，准备回到城门边的小间内补个回笼觉。刚转身，就听到天空传来一声清越的鸟鸣，只觉得头脑一清，那声音却在脑中是经久不息，自有一种皇皇大气。同在的李大富拉了他一下，等他转身后朝城门口一呶嘴，他定神一看，门口走来了一个人，因为在通道的阴影里，面目看不大清楚，他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却发现通道里什么也没有，李大成吓了一大跳，往后一退，撞到身边李大富的身上，却见那李大富也是说不出话来，两个互相看了半晌，到底还是没有失声惊呼，李大成回到治所，在往来薄上记到：初五日，寅时三刻，粪夫出，另有不明高手入城，意向不明，身份不明，身手“将级”以上，须留意此人去留。同时唤来另一名军士，交代稍后将此事禀明上官。

　　交过班之后，李大成与大富二人一同走出哨所，走往自家居住的明前坊。

　　两人快走到坊前牌坊时，李大成突然想起还有上次送往王铁匠的猎弓不知有没有修好，便对李大富说：“大富兄弟，你先回家吧，我去城东看看上次给王铁匠的弓有没有修好，好了就去拿回来，等大雪一来，咱们兄弟借着假去趟山里，碰碰运气，看今年给不给妹子和老娘添些首饰……”

　　一听到这个，大富顿时眉开眼笑：“李哥，我早就想约你一起去了，这次有队上的几个兄弟都想去雪山，跟着你这个老手和高手，大家也心里多些底气。”他又转眼看了看四周，看着行人不多，小心的凑在李大成耳边，小声说的：“武库的周队正上次说了，想和大家一起进山……”又转头看了下周围，用更小的声音道，“他有法箭和符，去年折旧下来的……”

　　李大成顿时明白了，去年大夏王朝军队换装，有些旧的武器和防具都更替了下来，本来是要集中销毁的，但有些军中大佬便打上这些东西的主意，便与中层军官们偷偷贩卖，中饱私囊，想来是这武库的周队正私下留下了一些，想要自己做些私活。不过这也是下层的人员的一些经济来源，他自己也有时利用职务之便，收些小钱，以补家用。这事也算是半公开的了，到也无可厚非。但想了一想，还是有些不放心，终就这些事情还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的，便又小声问道：“这些东西烫手么，不要他周正武留下了破绽，被人抓了小辫子，到头来坑了我们兄弟，这说不清的……”

　　大富一听有门，便道：“他周队正平日里也是滴水不漏的角色，何况这次他弟弟，周正文也会一同前往，应该没有多大的事。”

　　李大成听了，想想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便道：“那好，你想想法子，通知下周正武，大家改天一起找间酒铺子，喝上几杯，商量下。这事到时候一起商量，我还是得去下王大（铁匠）那里，那弓是我祖上留下来的，用得很是顺手……你先回去吧，跟我娘说一声，我晚些时候回家，不用等我吃饭了，这里去到城东有三十多里呢，到了那里，王大家的饭也应该好了，也刚好混顿饭吃，哈哈，他家的菜到是不错，这家伙都是娶了个好婆娘……”自是去了城东不提。

　　李大富见着大成走远，也自往自家走去，因为心情不错，在路上又与相熟的人多聊了几句，不知不觉也就过了好些时候。看看到了，便在街口的铺子里买了三支糖人拿着，自家的小丫头最喜甜食，顺便带几个回家，也好让小家伙也开心开心。今年应该有些闲钱，好将媳妇念了好久的几件家具买回去了。

　　异变突起，澎湃的能量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催毁着一切，大富看着眼前的建筑在摇曳，碎裂，分散，消失……然后，就是扑面而来的狂潮，下意识的，他紧了下拿着糖人的右手，往后闪……

　　李大成此时正在王铁匠家里，他拿着修好的长弓试弦，一边夸王大的手艺不错。

　　王大说道：“现在已经少见这样的弓了，大富兄弟啊，上次我们家老爷子过来，看到你这弓，很是称赞，说这可是一把好弓啊，拿到识货的人那里，可老值钱了，你有没有打算卖了它？……”

　　大成道：“这是我祖上留下来的,也不是不可以卖出，只是一张普通的弓，并无何特异之处，又能卖到几何？

　　王大也有些把握不定：“这是我师傅上次来说的，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我也说不好啊，要不，下次师傅他老人家来，我再问问？”

　　李大成正准备说话，只觉得贴身配带的预警符突然灸热，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化为了一阵清烟，从胸前衣襟中升腾而出。他反应也不慢，足下一点，到纵而出。出到门外，抬头望去，刚好看到城上的防护罩碎成了漫天光雨……

　　李大成骇然转身，只见明前坊所在城西一方，烟尘腾空而起，跟着风云四散，铺天遮日。下一刻，气劲扑面而来，吹得他衣袂飞扬，身后唏里哗啦一阵乱响，王铁匠家屋沿上掉了几块瓦下来。

　　也顾不上与王铁匠说话，李大富压下心中惊恐，直往烟尘起处赶去……

　　等他赶到李家坊，整条街都化为了废墟，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本来是坊牌的地方现在空无一物，隐约在瓦砾堆里看到有破碎的石基。一些残缺不全的身体在残垣断壁中无力的申诉着，李大成疯一样抢到自家的所在，也是一样被夷为了平地，他扑上去拼命用手拔，掀，推……他掀开一块半边木门，他伸手握住了，一拉，却只拉出了半边老娘身子。李大富肝胆俱裂，才叫了一声：“娘……”就抱着半边躯体哽咽不止。哭了半晌，他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大声叫道：“妹子，妹子……”又转身扑进的瓦砾堆里。

　　等到有人寻到李大成时，他身边已经摆了二十几具尸身，一个坐在旁边，不言不语，双手血肉模糊，面目狰狞，眼角滴血，仿佛择人而噬的凶兽。

　　纪缺远远的看着这一片狼藉，心中怒火中烧：“月明，我已为你报了仇了，我与青鸾一起，将那任千城打得灰飞烟灭，只是这代价，就是这眼前无辜的百姓……”想到这惨死的民众，他心下也是惨然，不由得心头一痛，进而眼前发黑，心知伤势发做，剑心浮动，是矣平时没有的情绪一一浮现，竟是前所未有软弱。纪缺本源已失，本命剑被毁，性命只在须叟之间，他强自定神，站着都有些摇摇欲坠，侍卫见状，劝说道：“城主，眼下有我等在收拾，也就够了，您还是先行疗伤吧。”

　　纪缺摇头：“我暂时还死不了，你派人到青囊庄，请李神医来，我要在此地看着，要加派人手，将伤亡统计出来，将抚恤照战时的最高等级发放下去，钱由城主府支出……，去吧。”那人挥手叫来另一位近卫，扶着纪缺，自已去了青囊庄找李神医。

　　李大成慢慢的回过神来，一个声音在内心深处咆哮：“是谁？？究竟是谁杀我李家一百七十三口？娘，小妹，这个仇，无论是谁，我都要将他碎尸万段……”

　　仿佛印证了他的誓言，天空霹雳一声，一道闪电蜿蜒而过，雷声响彻天地。

　　天，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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