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on the way
霜月,山乡。
天色破晓,白雾茫茫,秋夜的湿凉尚未晾干净,把两扇纸窗全打开,棉帘r掀起,后门也敞开,一股清冷的空气鼓灌进来,灭去了烟油味,众人冷丁打一哆嗦,都猛觉精神一镇,寒袭冰镇那个镇。
又待不放心嘱咐三两句王小二,大伙便扥装出发。平常话不多的封侯打了个趣,“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江湖多风雨,仔细听人言,这是我师傅当年教给我的江湖口诀。”mu,有道理,是这个理,mu?好像话没说完全,半截子话,没了?
封侯再不言声,宣布没了。ou!没了也罢。
一条绵长古道蜿蜒于晨霭中,两侧群峰如垒,寒山冷荒,四野寥落,群鸟啁啾,秋虫唧唧。清起车马稀,到达驿站时,不大的驿站才刚起人声。六个人,就着马厩,挑骡子挑马又挑车,组合了一篷三马轻厢,颇具模样。岂料店家来人说,这个,真没有,不兴自己挑的,催促喊:“头班车,大家都上头班车,马上启程喽!”
唉,瞎忙乎半天,刺侯把炒饼子都喂了辕马了,辕马正撒了欢的往刺侯身上蹭。无奈何,感情投资投错了马,都挤头班车吧,里头已经不少乘客,那挤吧,挤挤,挤挤暖和,挤挤更健康,六个老大男人挤上车,车厢里顿失了转圜余地,空气抽紧。打老远又跑过来一人,喘吁吁的,车上众人忙喊:“别上了,别上了,挤不上了,你等下趟吧!”那人呲开牙口,“艹!我不上,谁给你们赶车!”
艹!原来是车把式。
艹!麦高转轴脑袋打量车厢里也没个漂亮大姑娘小媳妇让自己挤挤,不是横戚八秋的男人就是高颧龅牙不待见,艳丽点的一个还是雀斑脸。
麦高乘坐驿车可不是女孩子坐轿头一回,自恃经验丰富,在施展不开手脚的车厢里大拍胸脯嚷嚷:“兄弟们只管放心,这顿饭我请了!”暗思免费包餐的情,不花钱的请,有情白欠情,不请白不请。
车如约,日如轮,定点饭店,定点开饭。
小店不大,挨一个小村子不远,谈不上风景,六人围一桌子刚吃罢,抹拉抹拉嘴起身要走,小二咳,咳的跑来拦住,“众位客官,银子,银子尚未交呐!”众位客官众夫所指,“找他!”
麦高愣神,没说出口的话是,车票不包餐了?
嘴没动,继续无声的埋怨道,不包餐就不包餐了,怎地就不能贴个告示么?害哥哥瞎大方一回。
再落店吃饭,完了人家掌柜亲自送大家伙上车,“众客官走好嘞!”谁付的帐,麦高不知道,反正大家伙都知道不是麦高,若是麦高,满嚷嚷半个世界准知道。
前路再走,到达一个山口,名曰鸭嘴口。一条乱石嘎嘣牙的小路,曲曲折折,两旁是悬崖峭壁,崖坡上黄草荒木,枯枝干碰响,冷空里抽啼三两声鸟鸣,愈发显深幽麤密。江湖谚,见林莫入,遇水莫渡,逢深峡莫顾,都是让人警觉提神的地方。果不其然,一片兵器打斗声远远传来,车把式蹙紧眉头,此时此地,驿车进无路退不易退,怎地一个愁字了得。全车人一片惊慌,纷纷护持住各自的包袱和钱袋,不知所以。麦高荐言道,车,先藏边上一个山窝里,余人暂匿,待吾兄弟们前往打探,觑得虚实,回来再做计较。
然也,然也,众人巴求不得,点头称谢。
两帮子人在打架,两个人打头,一红一黑,一女一男,那红女穿一身红,行打进退,好如那团团火焰燃烧,唇不点红,眉不画清,咬紧银牙,一双杏眼灼灼亮,肤色白腻,更衬出一身红亮。黑男好壮,胡不呲须,发不梳理,三角斗鸡眼,草莓鼻子头,一袭黑衣半年未洗濯,乌油油发光,除去个头行其他都不行,除去拳术讲究啥都不讲究。
好嘛!美女和野兽!
淡淡曙光,丑黑男面无洗色,深目炯然,丁步凛凛有威,红衣女细剑斜出,速度极速,连阳光都折射起衍射。丑黑男顿身凌空一飘,双掌错落袭出,像貌无限多掌影罩向红衣女,掌法中,虚夹实,快慢契合,红衣女虚剑招转回,乍起处竟然受攻,瞧不出左右单掌分批向何处攻来,只觉掌风凄厉,如啸如吼,扰乱心智,瞬间丑黑男双掌便到,哪里敢有丝毫懈怠,双足交替连连往后腾挪,同时加力手中细剑,直朝掌风密集处挥洒。
红衣女知敌强悍,严防死守,剑花白花花罩住全身,伺机便反攻一二。丑黑男侵拳不进,渐渐躁急,使出“绝拿手”,罡风起,呼呼响如雷,威势惊人,堪堪攻到红衣女面前,红衣女大奇,你武功再高,也是血掌肉拳,怎敢徒手抗铁剑?贯力削一剑,“啪”一声脆响,红衣女那柔韧无比的细剑折折,手中只剩一把断匕,残留血,血自然是丑黑男的,丑黑男,扳扳俩手腕,摇头晃晃“咯咯吱吱”脖颈骨,仿佛刚才只是qian戏,精彩正文尚未开张。
瞧样子两人都不会少于十级功力,十级靠上的麦高打过,三藏王,不过没打过,不过今日与往日不同,今日两个势均力敌,称平相当,无论麦高往哪一边投注个小砝码,都稳操胜券。嘿嘿!陈志豪眼见麦高嘴角挑起淫邪的笑容,便知这小子又动了脏点,紧着问:“帮不帮?”
“帮!”
“帮哪方?”
田不日唯恐麦高挑错了方向,及时提供咨询,“常理说,帮里不帮外,帮理不帮亲,帮利不帮空,帮礼不帮横,望主公斟酌仔细。”
田不日懂理懂礼懂利害,只不过麦高少年心性,从直觉,说一声,“帮女不帮男,帮美不帮丑”便冲将上去。陈志豪满脸挂上三年早知道的样子,抱怀冷眼相观望。盘古笑,这就是江湖?糊涂浆糊?单凭主观臆断,结梁子交朋友,打打杀杀,快意恩仇?许多想不通,慢慢琢磨吧,盘古暗自笑,难道就没个至少及格杠,起码原则,三观平均线?
交战双方缠斗正酣,眼见一个短发少年奔腾如排云,瞬息近前,不知敌是友,均分出一丝神防患于未然。麦高矿镐出,直直刨向丑黑男,趁助跑力,视如闪电。丑黑男脸变色,敌援非己援,今日黄道不吉,忙转身,稍退步,合掌护持。e=mc平方,偌大偌猛的冲量,钢铁矿镐竟叫合掌荡开到一边,紧接一个奔雷脚,脚比手劲大多,挨上生死不商量,麦高险危!
没事!红衣女不是吃素长大的,救援军不啻救自身,半截子断剑横空里刺来,带着鞭爆声。“靠娘!”丑黑男收脚,转轴,曲蹲,后弹跳,躲过破肠划拉刺,一道银芒紧擦肚皮悬中悬!
丑黑男多年未曾遭遇劲敌,激起兴奋,一双三角眼开合间精光闪射,半虚蹲位,复立起,白鹤亮翅,脑袋晃晃脖颈子“咯吱咯吱”响,相当享爽,然后,手脚并用,曲曲歪歪的身影移向麦高方向,认定麦高是明显弱方,欲图先收拾掉。麦高不敢硬撼,也避免硬撼,踩起溜冰飘零步,曲曲弯弯向后步退,同时也不一味撤,还加叠侧步,保持一个等腰三角,拉大顶角,呈犄角之势,首尾夹击。
“财是别人的,命是自家的,为别人家财,拼自己家命,划不来哉,何苦来哉?”这个女孩不简单,不止武功不简单,还会心理战。
丑黑男冷笑一声,曰:“拿人钱财,忠人之事,一个铜板砸一个坑,一串铜板砸一口井,人在镖在,镖亡人亡,来吧,无甚大不了的。”话说的像烈士,铿锵带力,掷地有回声。
“那好,既然揣着虚假装道义,只有拳剑,……”红衣女侧脸瞄一眼麦高手中兵器,“锄头,来决断了。”柳眉一扬,怒色隐现。
菇凉,你哪只眼睛看把镐头当锄头了?
未出声质问,生死之交,谁有工夫在乎镐头锄头的,问了也白问,反正区别不大。
“倒是你,一个明艳少女,本应在闺阁绣刺女红,待嫁如意郎君,竟做了这帮恶徒之首,行走荒野,热衷于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之勾当,邪毒至极,听劝话,趁年少悬崖勒马,恐怕还来得及,别到时悔之晚矣!”
“休得恬噪!”
话至此。丑黑男飞身起,凌空展开一个大字扑向麦高,欲赢算,必须先行解决麦高,否则,这小子挚手挚脚,久盘必跌。丑黑男攻,麦高退,红衣女进击,三人绕方寸圆地转圈圈,一圈又一圈,转完一圈又一圈,渐成打斗模式了。
现今会,丑黑男最讨厌麦高了,好嘛!欢脱脱一只蚊子,嗡嗡飞,抓不着打不住,稍忽注意,还叮血,不是痒是直疼,是要命那种疼。红衣女步伐灵活,随机趁便,频频出刺,挂上就出彩。不打一会,且看丑黑男全身上下淋淋漓漓印染整套迷彩服,血染的风采。
局面渐趋明朗,麦高骤然起贪心,丑黑男不下十级,杀掉至少升一级至好升两级,时不待,错不再,“重骨”灌力镐把,“轻骨”加持足下,横行八刀第二式“铺天盖地”汹涌喷出,一时间里,黑纱起,乌云遮,暗无影,天失色,冥冥中鬼哭狼嚎,隐隐唑声。
切!红衣女暗嗔,你早装猪哇你小子,害我担心你死太快!
靠!盘古和陈志豪心中盘算,你不是npc赌点啥的!
靠娘!丑黑男自觉胸口挨一记重锤,一口老血溅出喉舌,甜甜的发烫,问自己是否还确定他弱于她?此仗不用再打,两个强敌,再打傻逼!
丑黑男不恋战,非不战无法战,仁至责任尽,命到底还是自己的,想走瞬间,已然离远,再运轻功,单一个兔起鹘落,眼睁睁看那人影缩小。
艹!我的经验,我的升级,我的,……没神器,丑黑男从头至尾没用兵器。
瞎忙半天,瞎打半天,没任啥收获,麦高不甘心,做个起势,欲去追丑黑男,咱也是自创飘零步的主。
“省省吧你,追不上的。”红衣女俏灵灵的杏眼打量麦高。
“你肯定一定以及确定?”麦高不服,说:“我脱了鞋追!”
红衣女冷冷一笑,“脱鞋?你脱什么都追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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